墨色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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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棺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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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0 am

引子

  这是一个诡异得让人无法置信的故事。

  故事起源于一件关于黄河的奇闻。

  很多在黄河边生活的,如我这样年纪的人,大多会从老人那里,听到很多关于黄河的奇闻逸事。我们大多数人都是通过这些故事,体验到这一条母亲河的强大,多变和神秘,从而使我们在懵懂中,种下了对黄河的敬畏。

  但这一件奇闻,却和其他的故事性的传说不同。

  我第一次听到这到这件奇闻,是在十三年前的夏天,说故事的人是我已经过世的姥姥。我听完之后,问姥姥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姥姥笑着和我说了一句话,可惜这一句话,我并没有记住。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解放前的一个干旱之年。

  在黄河的中下游,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村子里没有什么田地和特产,整个村子的人,都靠倒卖黄河黄沙为生。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从几代之前,就从事这种工作,工人将黄河底下的黄沙泥用沙斗挖上来,然后过滤出较细的沙粒,卖到其他地方,这样一方面可以赚钱;另一方面也可以为黄河清淤,减少汛期黄河决堤的危险。

  和盐帮,碳帮一样,倒卖黄沙的,到了一定的规模,也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团,这种倒卖黄沙的村庄,那时候叫做黄沙厂。

  每年有一段时间是黄河的枯水期,黄河里一段一段的断流,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河底,这段时间是挖沙子最好的时候。也是黄沙厂最忙碌的时候。

  所有断流的河流,都会形成这样一种现象,就是一条大河,河底并不平坦,断流之后,河的水位下降,会形成很多的小湖泊和池塘。这时候,其实河流并没有完全断流,水流还是在沙层下面向下游渗透,但是上面的小湖泊却是静止的。

  这个黄沙厂所负责的河段,就是这样一个情形,那里黄河河道很宽,断水之后,河道的中间会出现一个很大的断水湖,这个湖几千年来一直没有干涸,水可以维持到下一眼黄河汛期到来的时候,传说有一个风水先生说过,这湖就是黄河的眼睛,所以当地人叫这湖为"黄河眼"。

  "黄河眼"几千年来,一直没有干涸过,无论天气再旱,上游断流断得再厉害,"黄河眼"也一直清澈如镜,所以这个黄沙厂,自古以来就不缺水用。老人都说湖底有龙,所以水是不会干的。村里人也从来没有存水的习惯。

  然而有一年夏天,村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穿绿棉袄的小孩子,到处叫,说黄河眼要干了,要大家存水,当时谁也没信他,只是觉得奇怪,这小孩子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的。

  后来那小孩子就不见了,大家想可能给大人领回去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谁也没放心里。

  过了几个月,很多人都听到晴天"啪"的一声巨响,从黄河眼的方向传出来,跑去一看,只见一直非常清澈的黄河眼里,竟然一片浑浊,当时有老人一听,就说坏了,黄河眼里的龙飞走了。

  果然,第二年黄河断流的时候,几千年来从没干涸过的黄河眼,逐渐见底了。

  村里人都非常惶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请了几个风水先生一算,风水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眼看着黄河眼逐渐变成了一块干地。

  "黄河眼"从来没有干过,河底的情形大家都没有见过,所以黄河眼快见底的那几天,老人们诚慌诚恐,在黄河眼岸上烧香祭奠,希望龙再回来,但是更多年轻人都来看热闹,看看河底是不是真的有龙生活过的痕迹。

  在黄河眼的底下,自然不会有什么龙,但是奇怪的是,水干了之后,在河底淤泥里,竟然出现了一座半人高,半埋在沙子里的石台。

  石台大概有一个篮球场这么大,胆子大的人跑下河底一看,发现不知用什么材料修筑的,似乎没有一丝缝隙,犹如一个整体,上面雕满了类似于鸟的奇怪的图案。

  最奇特的是,这石头在阳光下,呈现一种羊脂一样的半透明,透过这种透明,他们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黑色的影子,摸着那石台地方,就是暖的,但是摸着那影子透出的地方,就是冰凉刺骨的,似乎那黑色的影子,能吸收热量。

  在黄河中下游生活的人,都知道黄河经常会挖到东西,各地乱七八遭的传说很多,民国的时候,听说在河南和甘肃,都挖出过一种水晶棺材,里面都放着死人,十分奇怪,但是挖出这么大一个半透明的石台,谁也没听说过。

  当地老人迷信,就说这东西是龙棺,这石台里面的黑色影子,就是已经死了的龙的尸体,但是影子太模糊了,根本不能分辨是什么,很多人说似乎是个人,也有人说,这影子不是人,是条大鱼。

  那几年社会动荡,到处发生奇怪的事情,村里的几个管事的一合计,这事情不能传出去,就找几个胆子大的,把这石台用淤泥给埋了。但奇怪的是,这石头台子怎么也埋不住,今天翻上去的河沙子,第二天就不见了,石台还是弄了个半埋的样子。

 最离奇的是,几个眼睛尖的人就发现,这石台里的影子,每天都在变,一开始似乎是一椭圆形的,后来竟然开始长出手脚的样子来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村里都会找风水先生,但是那时候村子很穷,好的风水先生开价都很高,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招摇撞骗的,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就找到村里一资格最老的老头,这老头,已经有九十多岁了,听说以前做过南爬子(盗墓贼),有点看风水的本事,那老头给人抬到那石台边上。

  老头干瘦干瘦,犹如一个骷髅,和他同辈的和他下一辈的人,都已经死了,老人平时也几乎不动,整天在屋前坐着,过着等死一样日子,所以谁也不了解他的来历。

  老头的眼睛不好,听说是以前盗墓的时候,给尸气熏过,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睁不开的。

  但是一把他带到这石台边上,大家就看到,这老头子眼睛突然睁得很大,还没等其他人开口,他就已经坐直了,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东西。

  那村长就说:"老人家,你见多识广,你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情,这东西是应福还是应祸?"

  老头点点头就给人搀扶着下地了,然而他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这石头台子,而是去看四周的山。

  看了一圈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会是这样?"这才去看那石台子,可是才看了一眼,他就马上把眼睛移了开去,大叫刺眼。

  当时很多人都在场看着那石台子,没人觉得有任何光线从石台里射出来,只有那老头就是说刺眼,用手去挡眼睛,其他人给他弄得直冒凉气。

  村长就找人弄了副圆片儿墨镜,给那老头带上,老头这才能睁眼睛。他围着这石台子看了一圈,期间也是不停地用手去遮眼睛,似乎光线还是很强。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就更怪了,又说了一句:"怎么会是在这里?"

  村长就问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子摆手让他别问,自己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只奇怪的算盘,人家的算盘是方的,他那只算盘是圆的,这么拨了几拨,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转头,突然对村长说了一句话。

  他说:"把我放到这石台上面去。"

  几个人都觉得奇怪,但是看老头的表情,白得可怕,谁也没敢问,于是就让几个小伙子把老头抬到了石台之上。

  老头子上了石台后,就盘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坐,就坐了将近一天时间,一群人围在一边等着看着,等着等着,有些人不耐烦了,陆续就有人回去,天也逐渐暗下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围观的人基本上走光了。

  村长看这一坐也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留了几个工人在这里看着,自己也先回去了。那时候军阀混战,今天这个村子归你管,明天这个村子归他管,所以当个村长是很忙的,他回到家里,一忙就忙到了很晚,就没有再去黄沙厂子。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那几个留在那里的工人就跑到村长家里,把村长叫醒了,村长一问干什么,几个工人说:"那老头不见了!"

  具体一问,才知道所有人走了之后,那个老头一直坐在石台上,一动也不动,那几个小青年就在边上赌钱喝酒,后来天全黑了,黄河里没有灯,他们几个什么没看见,靠着黄沙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们爬起来一看,石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老头的影子。

  村长一听,马上带着几个人跑回黄河眼一看,果然,老头子不见了,一开始以为他自己回家了,派人去找了,找了一圈,也没找着,这时候那几个眼尖的就大叫了起来:"在里面!"

  大家一看,原来那半透明的石台里面,不知道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干瘦干瘦的黑色影子!两个影子抱在一起,诡异异常!

  村里人吓坏了,都不敢再靠近这个石头台子。

  后来这个事情给附近一个军阀知道了,就派了一队军队过来,想把这石台挖出来,没想到才挖了几下,石台下面突然开始冒水,水冒得飞快,而且水冰凉,围观的人争相逃命,逃上了黄河眼的岸上,很快,涌出的水就把整个黄河眼填满了,那石台和里面的黑色影子,又隐藏到了这断水湖的深处。

  当天晚上,村里很多人都梦见那老头,在对他们做手势,好像是在说六十一,六十一。但是当时,谁也不知道这六十一,是个什么意思。大家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老头子,再也没有在村里出现过,似乎是真的跑到那石台里面去了。

  那石台肯定是一个整体,连一条缝隙也没有,这老头是怎么进去的?石台里另一个影子是什么?那石台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出现在黄河的底部?都没有人能说得上来。
 
很快,六十一年过去了……

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在黄河边的童年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我就跟随回乡的父亲回到了城市,姥姥的这个故事,也随着我新生活的展开,逐渐在我的记忆里模糊,最后完全淡忘。我的生活也变得和很多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典型但是不特别。

  成年后,经历了不少职业,最后我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古董商人,在上海是以给一些民间企业家收购和鉴别古董为生,生活平淡,但是还算滋润。

  我大学里学的,和分配的工作是电力工程,也就是设计国家电网和发电站,与现在的职业毫不相干。之所以进入古董这个所谓的偏门买卖,是因为我的前妻。

  我的前妻是藏汉混血,我的老丈人是藏人,妻子从小接受两种教育,有非常良好的语言天赋,成年后,她在国家机关里做藏语翻译,老丈人就是做古董生意的,对于古董相当有一套,我整天拍他马屁,也逐渐对这些东西发生了兴趣。

  凡是人一旦接触到古董,就很难不被其里面的高价值,高风险,高回报所吸引,于是我就在工作的闲暇,也做起一些关于古董的小生意。

  然而天不从人愿,在我们结婚的第二年,我前妻随着一领导班子勘探中蒙边境,两边分居了三年,我等了她三年,最后她却没回来,听说是和她那边一领导好上了,前年给我寄来一离婚通知书,就再没有消息。

  后来单位改制,我那几个月因为感情问题,连续旷工喝酒,什么都不管,就被踢了下来,把我下到了基层。

  我一琢磨,那里都是我的徒弟啊,我下去给他们管,我能过得舒服吗?索性就下了海了。那时候生意也不好做,亏了不少生意,最后干脆做生不如做熟,就进了古董这一行。

  看古董的手艺是我祖传了一点,我老丈人教了一点,勉强够用,解放前我家里是有名的晋商,开牙行的,不过"大革命"的时候,我的几个长辈都被斗得很惨,我老爷子心灰意冷,不想我再干这一行了,所以才送我去读大学,但是最后我还是没办法,逃不了这宿命。

  所以说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还真不能不去敬畏他。

  整件事情的开始是在1997年7月的太原南宫古玩市场。

  那时候南宫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人山人海,几百个摊位,琳琅满目的瓷器、青铜器、木器充斥着视野。

  天气热得让人窒息,我一个人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心里老大不痛快。

  那时候,我来山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天都在南宫逛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特别不顺,连一件上眼的东西都没见着,看着满眼的古董爱好者在赝品堆那里挑来挑去,讨价还价,我就心烦意乱。

  我做的生意,叫做古董盘子,盘子口开在上海,每年都有两个月呆在山西,有时候下下乡村收收古董,有时候就在这市场里捣鼓一下,靠着自己的几分眼力讨讨生活。

  山西是中国文化荟萃之地,地下文物看陕西,地上文物看山西,当年山西开钱庄的老板汇通天下,富可敌国,大量的古物从全国各地会聚到山西,山西成为了古董买卖的中心,经过十年浩劫之后,古董大多流落民间,所以全国各地的人到山西来淘宝的很多。

  所谓古董盘子,就是指两地贩卖古董,赚取差价的意思,理论上来说,古董本身是没有实用价值的,他的价值由购买者自己的喜好来体现,所以我们这样的职业才有利可图。山西和上海的古董价格,就可能相差十倍以上。

  那一次,我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一个上海的客人挑一些青铜器,最近几年青铜器的收藏风潮很火,大有赶超传统瓷器的意思。可是来回了几趟,基本没看到可能是真货的东西,甚至连能看得上眼的假货都没看到,后来挤到几个以前做过生意的摊主那里,递了几支烟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原来长沙那块儿严打盗墓,快一个多月了,拿着好东西那些地老鼠都没法运出来,货源没了,这里靠到民间去收的能有多少啊,自然是一片萧条。

  我一琢磨,心中已经有一丝绝望,这市场恐怕短时间恢复不过来,这一次可能得空手回上海。

  可怜我这单生意,油水还不少,就这么打了水漂,真是丧气,这水漂还是小,名气坏了,以后我这盘子要盘起来可就难喽。

  在市场里穿来穿去,也没有认真地看上什么东西,不知不觉着,日头已经往西走了,再过三十分钟。天一黑,就算有好东西我也不敢看了,因为傍晚是眼力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什么假货都上来,太多太乱,青铜器的做假又是极其逼真的,稍微一个疏忽,就可能"打眼"。

  我心里感慨,看样子今天一天又是浪费,这可真是让人闹心啊,越想就越郁闷,索性也看不下去了,我点上一支烟,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声,就往招待所走去。

  如果当时决定再看几眼,或者是坐哪里休息一下,下面的事情可能就完全和我没关系,可是命运就是这样,该是我碰上的,就是我碰上。

  我住的招待所就在南宫的边上,大概也就是一百多米的样子,是属于无证经营的那种,各色人等聚集,好在价钱便宜,经得起日子住。

  房间虽然只有五个多平方,但是我一个人住,又有独立卫生间,洗澡厕所都不用排队,这在这个招待所里,已经是总统套房的级别。此时我一身汗臭,就特别想念那两个人都挤不下的独立卫生间。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一个人在后面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我以为是小偷,忙一捂口袋转过身去一看,是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大概五六十岁,一头的白发,穿着个土里土气的蓝色工作服,手里捂着个包,正眼巴巴地看着我,看样子是个苦命人。

  这老头不像是城里人,难道是找我问路的?我看着奇怪,问道,"你干什么?"

  老头先是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轻声对我说了一句:"爬牙里抬子,等打?"

  我一听,心说什么台子凳子的,还等打,你他娘的才等着挨揍呢,道:"我也不要台子凳子。"

  那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我说话,又说道:"爬牙里抬子,等打等打?"

  我心情不好,这时候有点火,便对他道:"我不等打,你要是等打,随便去找个人踹一脚,包你不用等!"

  那老头子挠了挠头,给我的表情吓到了,看了我几眼,慢慢就走开去。

  "有病"我心里骂了一句,继续向招待所走去,直走到南宫门口,回头一看,那老头没跟来,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觉得纳闷,他说的话不是山西的方言,也不像是周边省份的,他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要饭的?

  如果是要饭的,这老头也算是聪明,淘到宝贝的人心情好,遇到乞丐自然就会施舍,可以这老头运气不好,碰上我心情很差。

  我回到招待所自己常包的房间,先是洗了个澡把汗给洗了,然后就去下面的饭店吃饭,饭店的老板是我的老乡,姓李,名少爷,因为是这家店的少东,所以我们都叫他少爷。

  一直以来我来太原都在他这里吃,这人好古,对古玩特别感兴趣,每次我过来,他就会找我聊古玩的事情,还不时拿出一些所谓的宝贝,让我来看,所以我一坐下,看着两条腿夹着两瓶啤酒走到我边上,就知道这家伙又来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他,正嘎巴嘎巴嚼着花生米,一手两瓶啤酒,一手一碟蜜汁叉烧鸭,坐到我的对面,问道:"哥们儿,今天收获如何?"

  我接过啤酒,长叹一声说什么收获啊,屁都没有,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那盘子早晚就得关门,到时候咱就在这里摆个地摊卖卖西贝货。

  少爷笑道:"那是你自己找的,你想你那上海客人又不是什么火眼金睛,你在这里掏个百八块钱的高仿货或是找几件残品,去西城找几个师傅'旧貌换新颜',大的修小,小的修长,不就成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我就不相信你那上海客人的眼力能有这么好。"

  我摇了摇头,笑而不答,少爷的办法,是人都想得到,但是古董盘子这一行,不像是摆地摊的,来一个杀一个,杀一百是一百,在这一行混,就得让人放心,不然谁从你这里拿货?要是骗一次给你骗过去了,日后总有机会被识穿,那时候在这行里就没办法立足了。

  少爷看我不说话,知道我不同意他的看法,道:"哎,你别笑,我这话实在啊,你看这世道,早也关门,晚也关门,你不妨关门前捞上一笔,总比饿死强啊,现在走盘子的难度你不是不知道,早认识的几个早改行了。"

  少爷这论调我每天几乎都能听一遍,这时哎了一声,摆手道:"你他娘的别扯了,你又不是这行里人,你发表什么意见,我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

  少爷呵呵一声,道:"原则?做古董的人还有原则,哎,亏的你穷,没办法了。"

  少爷奚落我是正常的,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年头哪个做古董,就算最差也是个万元户,可是我,就一身行头还行,身上无半两余钱,都是吃光用光,身体也不算健康,这种局面的确和我的原则有关系,山西摆地摊的,没一个笨的,只要是好东西,就不便宜,我又不卖假货,加上偶而打个眼给人坑一下,这钱就不留我啊。

  说起心中凄苦,又想起那青铜器的生意,不由唏嘘不已。

  正说着,忽然从门口进来一人,少爷看到客人自然要招呼,马上起身,问道:"老板,吃点什么?"

  我转头看后,一愣,进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碰到那老头,还是那样子捂着个破包,听到少爷问他,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叫了一碗面,似乎没注意到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少爷一见是小生意,就不去招呼了,进到厨房吩咐厨子烧东西,然后自己又走出来,继续跟我聊天。我就压低声音,用筷子头指了指边上那人,问道:"这人是哪里人,你听得出吗?"

  "山西啊,山西口音"少爷也压低了声音:"你在山西也呆了不少时间,这点耳力都没有?"

  我略微转头,偷偷看了看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头,心说山西,那刚才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是山西话,不是啊,虽然我很多时候都在外省,但是山西话我不可能听不懂啊,那等打等打?难道是新发明的山西土语?

  少爷拍了我一下,问道:"你搞什么?倒古董倒疯了,连老头也喜欢了?"

  我一听失笑,转过头道:"胡扯什么?我是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说着突然想到少爷也是山西腔,马上问道,"哎,对了,你是山西本地人吧,我问你,山西话里面'等打等打',是什么意思?"

  "等打等打?"少爷眉头一皱,脸色也一变,"你哪里听来这话的?"

  "这是什么话?"我问道,看他表情有变,觉得奇怪。

  少爷压低声音:"这是南爬子的蛮话啊,老子以前听几个在宾馆里的老头子说过几句,我也是听不懂去问我大爷,是我大爷和我说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一惊,转头再看那老头,心说,难道这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个南爬子?

  南爬子是山西一带外八行的人对盗墓贼的称呼,我也听我家里人说过,南爬子很神秘,山西的古墓也很多,而且山西的大墓,容易出粽子。天下养尸归"两西",第一是陕西,第二就是山西,南爬子在山西讨生活,手段要比其他地方的走地仙,穿山鬼高明很多。

  一般传得比较普遍的传说里,南爬子都是两个人一起,一老一少,穿大褂,带毡帽,有的还摆摊子给人算命,活脱脱就是风水先生一个,他们一般不亲自下地挖洞盗墓,他们平日里用来营生的手段,叫做"认眼",也就是把为其他盗墓贼定点,他们有特殊的手段,可以理得山川大气,知道古墓在什么地方,行情最好的时候,十五块大洋走一次,四处一看,用扇子一点,点了就走,从不走空。

  只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说世道不好,或者碰上规格非常高的古墓时,他们才会亲自下地,行话里叫支锅,锅支起来,就是盗成了,锅支不起来,就是走空了。

  南爬子盗墓,很讲究规矩,从不结大伙,一般都是由舅舅带着外甥,盗墓的时候,舅在外甥在内,进墓之前,必须洗手,点9寸长香,香灭之前,人必须出来。他们和关外的鞑子一样,做活的时候不说人话,有自己的一套暗语。这套语不是行内人,基本上听不懂,而且据说学这门语言,必须入得南爬子这一门,要是你没有入这门,就算有人教,你也学不会,有点西藏天授诗人的感觉。

  我问少爷:"那这等打等打?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

  少爷摇头:"我又不是南爬子,怎么可能知道……干什么,这老头子,难道是……"

  我点点头,把刚才在南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少爷一听,眼睛一亮:"我说,老许,你运气不错啊,你那青铜器,可能有指望了。"

  我一听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南爬子进城,身上肯定带着好东西呢,南爬子的东西不能见光,他们只找知道规矩的做买卖,刚刚他和你说那话,他又在南宫门前转着,估计是有东西要出手。"少爷眯起眼睛看了看,看到了那老头捂的破包,道:"你看那小破包,那是精气横流啊,没错,你的买卖来了。"

  我半信半疑,这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这一行什么骗子没见过,上次我在河南,碰上一老实巴焦的农民,那样子,要多老实有多老实,都可以说有点傻了,说他从泥里耙出来一碗,就二十块钱想卖,我拿过那碗来一看,照他脑袋上就是一下,那他娘的就是高仿瓷,后来在他身上一搜,这一身山沟土味道的农民兄弟,竟然口袋有上海大世界舞厅的票根。

  古董界的骗子无一不是老实憨厚的,因为做古董的人都有一种爆富心里,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捡到别人疏忽的宝贝,老实敦厚的相貌,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看着少爷那样子,要不是我和他几年的酒肉关系了,我真还会以为他娘的和着老头串通好,在和我演双簧呢。

  一边还在怀疑,少爷已经让人拿了瓶大曲酒过来,塞给我道:"南爬子一天三顿酒,拿着这个,别说少爷我没仗义过你,日后发了财也好相见,快去!别让别人给堵了。"

  我轻声对少爷道:"算啦,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咱们少惹这种人,该是穷就是穷。"

  少爷把头一转,嘿嘿一笑:"你这人,所以说有杀人的胆子却只有被别人杀的命,太墨守陈规。"说着就把我的啤酒拿开,把白酒塞给我,"你那眼力,河东也是十名之内,你还怕什么啊?"

  我一想,倒也是,要是个骗子也就算了,要不是,那就是老天给我发达的机会,我还不要,那要是从别人那里听来那老头身上真有好东西,其他人买了发财了云云,那我还不一口气背过去。

  想着我就接过白酒,对少爷道:"败给你了,那你再去搞几个菜,来只鸭子,快点搞上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许爷的手段,"说着就向那老头走去。

第二章 南爬子

  老头子闷头吃面,我端着菜和酒坐到他对面,他就有点奇怪,面也吃的不自在起来,也不问我干什么,手不自觉就捂到自己破包上去了。

  我一看这架势,似乎这包里真有什么好东西,心说难不成还真给少爷说中了?

  一边的少爷上来两只杯子,一只就放到老头子面前,老头子一看,以为我这边有人要占他座位,站起来就想换位置。

  我心说这人也活得窝囊,一把拉住他,叫道:"哎,别走啊。"

  老头子端着个面,笑道:"给你朋友坐,给你朋友坐,我到那边去吃就行了。"

  我把他按下,道:"什么朋友,这酒是请你喝的。"说着把酒一开,就给他倒上。

  老头子看着奇怪,但是酒味道一起来,我就看他腿软,想走也走不动,问我道:"请我吃的?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酒啊?"

  我递上一支烟,他摆手不要,我一定要塞给他,他就接过来,也不抽,放到一边。我露出一个专业的古董买卖者表情,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老头子更迷糊了,问道:"你认识我,我就没道理不认识你啊?"

  我假装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他手里的破包,轻声对他了说了一句:"你别不相信,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那包里的东西。"

  老头子脸色马上一变,一捂那破包就站了起来,我一看这架势,这老头子似乎想要拔腿就跑,心说至于嘛,紧张成这样?忙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好说好说,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老头子不吃我这一套,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示意他坐下来,轻声就对他道:"你刚才在南宫外头,不是问我等打不等打吗?你还记得不记得?"

  老头子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回忆,但是没回忆起来,摇头道:"不记得咧。你就和我直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看你笑眯眯,不是个好东西。你要不说我就走咧。"

  我心里骂了一声,拍了他一下,轻声说道:"您看您这记性,我不就是个南宫里收古董的吗,您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老头子一听,人就静了下来,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真是个收古董的?那你太神通广大咧,你咋知道我有东西要卖?"

  我咳了一声,指了指他的包,道:"您看您整天捂着个包,又操着一口蛮话在南宫门口转悠,谁都知道您是老南爬子进城来倒货来了,这都不用教的。"这是胡说,能看出他身上带着货,其实还真不容易。

  老头子却一愣:"啥蛮话?啥是南爬子?"

  我一听也奇怪,道:"就是你和我说的那等打不等打啊?"

  "哦,那是蛮话,我不知道,这话是我朋友教我的。说是要卖古董的,都得这么吆喝。"老头子道。

  我一听,感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笑道:"老爷子,今时不同往日,你那朋友教的这鬼话,现在没人讲了,所以你东西才卖不掉,咱们坐下说,别给人看戏。"

  说着指了指另外几个在吃饭的客人,那几个人正看戏一样看着我们,不知道我调戏一老头干什么。

  那老头子看到其他人都在看我们,似乎也明白了,坐回到座位,低声道:"难怪卖了六七天都没人理我──老板,那请我喝酒的意思,是想收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他这样子,也是个分辨不出古玩价值的青头,但是我上当上多了,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有可能是骗子,不敢小瞧他,道:"对,只要你要想出手,不过我得先看看你的东西。"

  那老头子就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包,拿了一半却又拿了回去:"要不换个地方,我朋友说我卖这东西,逮住得枪毙,我带出来可不容易啊。"

  我听了好笑,心说你里面是兵马佣还是司母方鼎啊?逮住了还得枪毙,真是越看他越像骗子,不过看他的认真劲,不好去逆他的意思,一看四面也都是南宫出来的人,现在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呢,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指了指一边厨房的门,道:"也行,好东西咱们别给其他人看,索性咱们进内屋,我仔细和您说说这事?"

  那老头子看着那酒,就点了点头,我给少爷打了个眼色,少爷就带着我们进了他店后面,他们员工吃饭的地方,把外面的酒菜都端了进来。

  这一小房间后面都不通,很是清净,有事情我就在这地方睡个午觉什么的,少爷摆上一圆桌子,我就让这老头别客气。

  他早就对这白酒垂涎欲滴,一扬头就喝了一大口,脸上马上就泛红,然后夹起菜就吃。看样子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我一看这老头也太嫩了,哪有跑江湖的,人说让你喝酒你就喝的,可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心说这家伙该不是个骗吃骗喝的,等一下他包里一拿出来,是一大瓦片,我们他娘的气死还贴上一桌子菜。

  想着我就不让他多吃了,问道:"老爷子,你别光顾着吃,咱们边吃边谈,你那东西,能让我们看了吧?"

  老头子却不理我,两口就把一杯白酒喝干了,还真不客气,自己又给倒上,一下子酒瓶子就见底,道:"你喝这酒不错"

  我一看真他娘的能喝,于是让少爷再拿两瓶子汾酒来,让他悠着点。

  老头子只顾着吃,我又问他要了几次东西,他都没听到似的,最后我把他那酒给抢了过来,他才把那只破包塞给我。

  我急着打开,心说要是个破烂,就别怪我不尊敬老人,保证打得你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这包是解放前的东西,是晚清时候地主婆出门带的那种,虽然味道很重,但是拿到南宫,也能对付个几张大团结,我拉开包的拉链,往里面一看,里面全是报纸包的一团一团的东西。

  老古话说,一个字压一个鬼,所以明器都要用有字的东西包,以前是用写着字的宣纸,现在自然是用报纸,上面这么多字,来一个加强师的鬼都给你包死。现在这规矩其他地方都有,很多行业,用报纸来包东西,并不是只图报纸方便而已。

  我拿出来一数,有六个,三个大,二个小,还有一个是扁的。

  拆开大的一看,我的耳根就开始跳了,报纸里还全是泥,我稍微一看,就发现是一只西汉时候的双耳细颈青铜觯,看着货色和保存的程度,这一用来喝酒的东西,当时可能只有二十文钱不到,现在五千块钱是不在话下。

  那几年五千块是什么概念?我看着就觉得有种晕呼的感觉,赶紧去看其他几样,另外那两个小的,二个大的,都是大小形状不同的青铜觚和青铜卣,一看就是同一套里的,我一估计,不得了,这一套东西,在南宫就能卖到三万,要去了上海或者北京,那真不好说了。

  最后一扁的东西,是一个片腐朽青铜片,上面刻着鸟篆铭文和云雷纹路,似乎是从一大的青铜器上掰下来的。

  光这几个小件,已经够我小赚一比了,看这青铜片,估计他可能还有大东西没带出来,心里不由咋舌头,这些东西,别说请一顿酒,就算是请他吃一个礼拜,也是凤毛麒角的事情。

  我看得目瞪口呆,就问那老头子:"老爷子,这些个东西,您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啊?我靠,可把我晃了眼了。"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道:"这你就别问了,想要就开个价吧。"

  这时候我还真不敢随便开价,这些东西的规格太高,而且成色很好,现在很少能看到这种档次的东西,我感觉这东西可能不是盗墓盗出来的,而可能是从那些收藏这些东西的有钱人家里偷出来的。要是盗墓的东西我不怕,死人不会报警,但是要是从人家里偷出来的,那这东西就烫手,一流到市面上去,很可能就会查到我头上来。

  我左右为难,想了想说道:"老爷子,不瞒您说,您这东西成色太好,拿出去,敢收的人不多,你要不就实话告诉我,你这东西怎么来的,要不,我就帮你介绍几个胆子大的,你给我点介绍费得了,不然要是你这东西是黑货,那我就给您给害了。"

  "黑货,甚是黑货?"老头子不解,不过一看我又不买这东西了,他也紧张起来,酒也停了。

  我把这黑货解释了一遍给他听,道:"这什么东西我都敢收,就是这黑货,我不敢收啊,雷子比鬼还厉害。"

  他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对我道:"老板你放心,这些不是黑货,这些东西,是我从黄河里捞出来的。"

  "黄河里?"我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对,说起来也有半年时间了。"

  老头子把酒一放,似乎下了决心,"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其实也是个技术工,我是黄河上跑船的。这事情是这样的──"

  这老头子真名叫王全胜,虽然说他是老头子,但是他说自己才四十岁,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一般显老,这也不奇怪。

  老人的职业非常特别,我听了之后吓了一跳,他的职业,现在人叫做"黄河水鬼",他做的事情,说得官方一点,就是打捞废弃物,说得通俗点,就是在黄河里拣破烂。

第三章 陶人俑

  黄河每年从上游冲下数百万吨垃圾,有大量的工业废料、零件、建筑材料,这些东西都沉淀在黄河的底部。

  王全胜和几个人承包了一艘小船,用一种特别的爬犁,沉入黄河中,顺流纤拉,将黄河底淤泥的垃圾抓进爬犁里,再打捞上来用水冲洗后分拣。基本上百分之九十捞上来的垃圾都是没用的,又给重新倾倒回黄河里,只留下金属、塑料和玻璃,可以回收卖钱。

  虽然如此,王全胜一年的收入还是比较可观,因为他所承包的那一段流域,是黄河的沉淀区。河面宽,流速慢,很多垃圾都沉淀在这一段。他一个来回,最少都能赚二十块钱,那个年代,那个地方,这样的收入是不可想象的。

  现在他手里的这几只青铜器,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他从水坝下面捞上来的,他说当时他的爬犁拉到那地方的时候,突然水面上就打了旋,他的经验就知道,这是河底的淤泥塌下去了。

  黄河底很不平坦,很多地方下面是架空,给他的爬犁一拉,平衡打破,上头架空的东西就会沉下去,要是爬犁拉到的东西很重,王全胜的船就可能会给扯到水线下面去,所以他马上就放开了爬犁的绳子,让它往下沉,结果奇怪的是,他放下了六七米的绳子,爬犁却还在往下掉,似乎下面塌出的空洞,非常深。

  一直到绳子放下了十多米,他才感觉到底了,然后他就尝试把爬犁拖出来,前前后后几个方向拖了很久,爬犁才松动。

  他们几个人吃力地拉动绳子,想把爬犁从水里拉上来,可是还没出水呢,就有人叫了一声,他们一看,一下子都不敢拉了,原来水下的爬犁上面钩着的,竟然好像是一个人。

  捞到死人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吉利的,但是如果已经捞到了,就必须让他出水,不然下次再出船,这死人就可能来翻他们的船。

  王全胜不是第一次碰到过这种情况,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坏,于是就让他们继续拉。

  拉出水面一看,却发现爬犁钩着的不是死人,而是一个黑色陶人。这个黑色陶人一看就是古代的东西,是一个半蹲着的女人,等真人大小,手做着一个动作,应该是本来拿着什么东西的。

  王全胜一看坏了,这好像是窨俑,古时候一旦有人溺水失踪,他的亲人就会将一个失踪人模样的陶人沉到水里于河神交换,尸体就会浮上来。

  这东西比死人还不吉利,王全胜就直骂晦气,但是他们仔细一看这陶人,发现又不对,这陶人纹路细腻,动作生动,表情祥和,看上去非常精致,不像是穷苦人家自己烧制的。

  几个人一琢磨,哦,是墓人。

  这些人迷信思想很重,他们都知道这种东西是坟墓里才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耙子,可能耙到了埋在黄河底的什么古墓了,非常害怕,连碰也不敢碰,就想把这东西扔回水里去。

  但是他船上有一个合伙人,却阻止了他们,这个人外号叫二麻子,以前做过古玩,客观地评价一下,这人就是比王全胜有见识,他一看到这陶人,眼睛就放光,就知道自己财路来了。

  就让他们把陶人搬上船,告诉他们这东西值钱,可以卖给国家博物馆,外国人也喜欢,捞到这东西,是上天给你的福气。

  王全胜听了将信将疑,说捞死人的东西,会遭报应的,但是几个年轻人都是相信二麻子,几个人又下去几耙子,结果又钩上几只形状像夜猫子的大型青铜器(我知道这是鸟尊),上面刻满了鸟篆铭文。

  鸟尊大概有半米高,上面的青铜锈迹斑斑,腐蚀得很厉害,二麻子一刮鸟尊的表面,上面的青铜锈就成片地往下掉。

  这几个小的青铜器也是这样捞上来的,王全胜基本上见都没有见过,他当时不知道这些破铜烂铁也值钱,但是二麻子就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有的比金子还值钱,要他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几个人心生畏惧,也没敢多捞,只有二麻子,他不耐其烦地下耙子,似乎想要把下面能捞的都捞上,在水里,他们的耙子很明显几次都钩到一个非常沉重的东西,一旦钩到这个东西,耙子就起不上来,不论怎么样都动不了。

  二麻子说可能是钩到了棺材,不死心,最后耙子都给拉直了,才钩上来一片青铜片,王全胜就不敢乱来了,说吃饭的家伙是祖传的,弄坏了不吉利。老祖宗会怪罪。

  于是把他们捞上来的东西冲洗干净,用布盖上,几个人不敢白天上岸,一直等到晚上,几个人就才连夜把东西搬回村里,逃回了自己家。

  二麻子见过世面,知道自己做的这个事情,是要坐牢的,所以他就吓唬几个人说够枪毙了,再三叮嘱,几个人就发誓谁也不把这事情说出去。然后四个人一分,把东西分成四份,都找地方藏了起来。王全胜就把这些东西埋进自己家的灶头下面。

  他们等了几天,似乎没人发现这事情,二麻子就放下心来,带着一只小青铜片出了镇,和他们说到太原府找他的娘舅帮忙,找几个主顾来,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

  这一去就是六个半多月,前几天他才打电话回来,说他找到主顾了,让他们找个人带几件东西上来交货。

  几个人其实根本就指望这钱,当时半年多没见着二麻子,以为这东西卖不掉了,跑去指不定能不能拿得到钱,说不定连路费也贴进去,正巧那时候正在农忙,谁也不肯去,王全胜最老实,就把这事情推给他了。

  王全胜回家和老婆一说,要出门,他老婆就不肯,结果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他一怒之下,就带着东西,坐火车到了太原。

  来之前,二麻子让他去南宫找他,他一路问了一圈,找到了二麻子娘舅的摊子,却不见开门,他是头一回进城,也没个地方歇脚,就只好在南宫门口等,晚上就窝在树下,这一等就是七八天,他来时候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二麻子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没出现。

  他是和他媳妇吵了架出来的,就这么回去,在家里肯定是抬不起头来,想来想去,把心一横,心说这里不是卖古董的吗?把这些东西给卖了,让那婆娘也看看,自己不是这么窝囊的人。

  不过他这人天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这做买卖,怎么开这口,一直就晃来晃去,那句南爬子的蛮话,也是那二麻子扯淡的时候教给他的,他以为还真是这么回事情,问了几次,都遭了白眼,结果东西也没出手。晃了两天,钱也用完了,锐气也没了,心说回去给老婆骂就骂吧,这日子还得过啊,于是乎准备着吃完面,就回乡去,没想到碰上我们了。

  王全胜喝了点酒,酒后吐真言,虽然口齿并不怎么清楚,我还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直听得遍体生寒。

  这黄河里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淤泥里什么都有,我心说下次说不定还能捞个飞碟上来。

  但是这种事情,只要是在黄河边上的人,基本上都听老人讲过,所以这故事也有可能是他胡诌的,王全胜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憨厚,但是我看得出从他骨子里透着精明,他的憨厚,只是因为他的见识少,并不是真的笨。

  我暂且听着,也不全信,对他道:"那你这些个东西,已经是捞上来的全部了?"

  王全胜点头,就打着酒嗝问我:"我身边就都在这里了,不过我家里还有。老板,你可看也看过了,听也听过了,这些个东西,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心里一琢磨,二麻子这种人,肯定不会给他们分很多钱,他们也绝对想不到这东西能值到上万,但是我这人不能太贪,于是假装又看了看,对他道:"可惜,你这东西给你在泥里埋了,样子给你埋残了,本来还能卖得更高,这样吧,咱们也别论这个价钱,我就吃点亏,多给你一点,一件东西,我给你一千元,下次生意,怎么样?"

  王全胜"砰"的一声就坐在地上了,一下子就站不起来了,我赶紧把他拉起来,道:"你什么毛病啊你?"

  "哎呀我的娘啊,这东西那是真值钱啊,六样,可就是六千元?我得掏多少沙子才能赚这么多啊。"王全胜发着抖道。

  我呵呵一笑,一边出去让少爷帮我准备钱,一边道:"不不,你这五样东西,我给你五千元,你这青铜片我可不要,这是破烂。"

  王全胜也点头,道:"是是,我给喝糊涂了。"

  趁着少爷去准备钱的工夫,我就继续问他,这青铜片是什么东西?

  王全胜说,那就是从水下那大东西上剥落下来的,二麻子让他也带一片上来,好找几个行家去看看。然后问我要不要,要的话,就送给我得了。

  我对这东西很有兴趣,心想恭敬不如从命,就接了过来,这时候少爷拿来钱,我一张一张数给他,他拿过来之后又数了好几遍,才揣到兜里,我和他也一样,仔细查看了好几遍这些青铜小件,确定不是假货,也给揣到兜里。

  王全胜一下子心情大好,舌头也利索多了,就叫着这顿他来付账,又叫着少爷上酒,我一看这家伙到底能喝多少啊,又上了一瓶白酒,一瓶汾酒。他这个时候已经把我当成知己一样,一个劲儿地给我倒酒,还说着,要不到他们那村里玩玩,随便把他家里剩下的那些也给买了。

  我心里已经在打这个主意,但是我估计他手里的货还有不少,假如真的一千元一只地收下来,我这点破钱根本就收不了多少,便暂时把他稳住,等我先把手里的卖掉,再去吃他的存货,于是说等有机会的。你这些东西,我给的价儿算是高的了,主要也是为了留个下次的买卖,我买了以后,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卖掉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你家里的先留好,等我资金回来,我就到你家去买,你这事,你也别和你几个兄弟去说,到时候我给他们的价码,肯定得比你的低,我得给你介绍费啊,对不对?

第四章 黄河古物的传说


  王全胜点头答应,拍着胸脯说保证把东西给我留着,还给我留了个他们镇上的电话,说打这个电话找叫王全胜的就能找到他,到时候,他还请我喝酒。

  又吃了一会儿,聊了些其他东西,王全胜说他从小就干这一行,算上今年,他几乎已经干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来,奇怪的事情他也见过不少,在黄河里捞上来的东西,什么都有,说的难听点,光死尸,他就捞出来不下百具了。期间还捞到什么铁驼,铁马,就不要说了。

  有时候他还能钩到活的东西,上年他就在黄河里钩上一只脸盆大的红毛乌龟,背上还刻在古代的字,后来他媳妇说乌龟长红毛是龙王爷的亲戚,就给放了,说来也巧,那年他们收成特别好,每次出船都满载而归,他媳妇说是龙王爷在帮忙呢。

  (我听到这里,心说这老龙王还真闲,放着正事不干,帮你这里拣破烂,你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捞到青铜的地方,捞了那一次之后,他们就再不敢去了,这段时间黄河汛期就要到了,上游的调水坝放水,地方太深,水流比以前急多了,要不然,还能再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关于黄河里的古墓,他以前也听他爷爷说过黄河底有古墓的事情,但是自己亲自碰到,倒还是第一次,他以前还不信。一般道理,黄河每年沉积的黄沙是个天文数字,这底下的东西,怎么样也应该给埋在淤泥下很深才对,怎么会给他的耙子扒到,他就很想不明白。

  王全胜很快又把两瓶酒干了,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付了钱起身告辞,要连夜回去,此时我已经恨不得他快走,不然他没醉我都得给他喝死,看他虽然舌头大,但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迷糊的感觉,知道这家伙是个酒缸子,就让他小心。送他出门。

  回到饭店,少爷就给我使眼色,问我战绩如何,我也是心情大好,不过就是酒喝得多了点,让他泡了两杯茶就把这过程和他说了一遍。

  少爷听了之后,就奇怪:"这黄河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人给沉在那儿的?还是神仙给修的?"

  我笑道:"黄河里自古就经常挖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史书里都有大量的记载,这并不稀奇……"

  其实黄河里的古物,我有过研究,历代打捞上来的很多,根据实际情况,可以分成四种:

  第一种是地上文物,由于黄河的关系,埋入河道下的黄沙。

  据历史记载,在1946年前的三至四千年间,黄河受到近1593次泛滥威胁,由于泛滥而令河道大改共26次。东华山在一千多年之前,还不是黄河河道,而是一片丘陵,不知道多少的历史古迹,都在那一次黄河改道中,给突如其来的洪流埋藏在滚滚的淤泥里。所以只要在黄河边上的县城,都有在黄河中打捞出古代器物的传说,

  第二种是因为各种宗教仪式,给沉入河中的神器,古时候黄河两岸的人民,为了治理黄河水患,几乎什么招数都使遍了,其中使用风水秘术将镇河的铁牛铁马抛入滔滔黄汤里,这些东西有的从此不见天日,有的就被后世的人偶然打捞上来。

  第三种就是沉船,黄河的淤泥里不知道多少冤魂,沉船无数,但是因为黄河水道到了下游才开始平缓,所有大的沉船一般都是被掩埋在黄河下游的泥沙里。所以这里的应该不是……

  第四种就是最神秘的,在很多地方,都在河泥中挖出过一些说不出名堂的东西来,无人知道这是什么,是什么年代沉下河的,是为了什么,比如解放前在黄河甘肃段,曾经在河滩挖上来一棵铁树,挖了十几米深,还是挖不出头来。后来一地主就叫人把这树给锯了,结果第二天方圆十里的树一夜间全枯死了。

  这黄河底下的石台,应该是属于最后一种,但是砸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棺材,我真的没有想到,如果石台内是一只棺材,会不会那一座石台,其实是一座古墓的墓室呢?

  我陪着那王全胜喝得多了些,当天晚上也没和少爷说多少,约定明天再给他看我收来的东西,就回去睡觉了。少爷告诉我,庄稼人比较重视眼前利益,你现在和他说得好好的,东西给你留着,他回家一琢磨,肯定耐不住性子等,说不定隔一星期又带东西到这里来卖了,这一次他已经卖出过东西,也知道价格了,那成事的机会就很大,所以要想通吃,还得趁早。

  少爷说得很有道理,我听了心里也有点发急,但是我没钱也没办法,只好对他说我心里有数了。

  回房里,我琢磨来琢磨去,本想自己带着这些东西,到上海卖个一段时间,找几个好主顾,但是又怕真如少爷说的,等我卖完了,回来那王全胜也卖完了。一时间也做不了决定。


第五章 老头死了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大河,王全胜抱着一极品战国六角青铜尊盘在河对岸卖,我拿着钱在这里叫,那老头就是听不见,叫着叫着,那对岸就来了一人,拿出一张五块钱就要买那青铜尊盘,我这叫一个急,一慌就掉河里去了。

  一摔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摔下了床,摇头心说他妈的做这种梦,看样子是老天启示还是先去找王全胜比较妥当。

  这时候,外面日头刚起来,窗外还是一片朦胧的灰色,房间里光线很差。

  我一看表,已经五点了,古董要开早市了,这时候是好东西最多,也是假货最多的时候,我一般不走早,但是一琢磨,既然醒了,要不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主顾,把手里的东西卖掉几个,然后杀回临河县,把王全胜的货全吃下来。

  想着披上衣服,就拉亮了一边的日光灯.

  刚想穿裤子,忽然眼角一瞥,竟然瞄见我房间角落的影子里,竟然蹲着一个人。

  那人脸朝着墙角,鬼气森森地蹲在那里,因为那地方正好是一电视柜子边上的死角,根本看不清楚,我这个人胆子不大,此时一看黑漆漆的房间里竟然多出来一个人,先是浑身一寒,第一个念头就是眼花了,但是仔细一看,没错真的有个人,一想,完了,闹鬼了。

  那个地方是我放昨天收来那几个青铜小件的地方,一琢磨就起鸡皮疙瘩,难道这冥器就这么邪?

  一时之间我也不敢动,那鬼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僵在了那里,我就觉得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冷静了下来,试探着动了一下,那鬼还是没反映,心里就有点纳闷,该不会是个傻鬼?

  天是越来越亮了,那边的情形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我壮着胆子走近一看,顿时发现这鬼的衣服,非常眼熟。

  脑子一转马上想了起来,这衣服不是昨天晚上王全胜穿着吗,再仔细一看,蹲在那里那个人,他娘的还就是那老头子。

  王全胜不是昨天给我送走了吗?怎么会半夜在我房间里?我极度地纳闷,转头一看,发现我房间的窗户开了,难道他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可我这是六楼啊,难道这老头子有传说的踏雪无痕的轻功?

  我想了想了,哎呀了一声,心说别看这老头长得憨厚,这山西是出土匪的地方,这老头子爬进我的房间,恐怕是想通吃,把这几件卖给我的东西再偷回去?

  我大叫了两声,那老头没反应,一动不动地蹲着,我以为他给我装死,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就甩了过去,打到老头的脑袋上,叫道:"喂,王全胜,怎么回事?东西忘拿了?"

  那老头还是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硬币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滚回我的脚下。

  我有点窝火,一看王全胜身无半两肉,我也不至于怕他,于是向他走去,身边没有武器,我怕这老头子耍诈,操起一凳子,走近四五步,远远地用脚尖踢了那老头一脚。

  王全胜晃了晃,忽然整个人一摊,像是滩烂泥一样,一下子人翻倒在地上,还是一动不动。我闻到他身上全是酒味道,花白的头发几乎都贴在脸上,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马上放下凳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老头的手,一摸之下,顿时心里一跳──冰凉。

  经验告诉我,出事情了,老头子这样子,麻烦大了。

  我又摸了几下,已经摸不到脉搏了,这时候想起电视里看瞳孔的方法,就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看他的眼睛。

  才拨了两下,我就吸了一口凉气。我吓得马上放手,退了好几步。

  只见贴在脸上纷乱的白头发下面,那老头子用力睁着混浊的眼睛,瞳孔已经发散,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角,让人无法理解的角度咧了起来,那表情,竟然是在狞笑。

  我心里很是纳闷,这怎么回事情,这老头,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我的房间里了。难道他半夜到我这里来偷东西,偷到一半心脏病发了,或者中风死了?可这表情又是怎么回事情?

  看到什么东西,能让他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来──房间里只有我啊,难不成他看到我,给吓死了?

  我有这么难看?

  当时我想出去叫人报警,但是忽然一想不对,这老头死在我房间里,事情太蹊跷了,等一下雷子来了,我怎么说?

  我不能说实话,我昨天买了他的东西,其实已经属于收购赃物,说出来我照样吃牢饭,但是我不说出来,那事情就更麻烦。

  那种年代,人对警察就有天生的恐惧感,加上我这职业也是属于捞偏门的,行里人都知道,这古董能有几件是干净的,世面上百分之八十的古董,少则前几天,多则几百年前,其来源,基本上都是地里和海里,这东西理论上个人是没权利拥有的,我这赚的钱根本就是非法的。

第六章 避避风头

  那时候脑子也是转得很快,我就马上明白我不能报警,这道理和黑吃黑一样,我卖了毒品,然后杀了买毒品那方的人,买毒品的那方是绝对不能报警的,要是去报了,那肯定就得先进号子呆着去。

  这可怎么办?我慌得六神无主,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忽然,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外国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片段:抛尸。

  仔细一想,似乎可行!这老头子不是本地人,一身破烂,而且是他偷偷爬进我的房间,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扔到远一点的其他地方去,肯定查不到我头上来……可是我怎么运啊?

  我想到了买菜不是有辆板车吗?这里南宫外几十里处有一个桥洞,基本上早上没人会在那里停留,我把尸体往那里一放,别人肯定会认为这老头是个冻死的乞丐。

  我想到这里,连皮带都没拴上,就跑下楼去敲少爷的门,问他借板车。

  少爷起得是很早的,他刚从早市买菜回来,这个时候的价格能比一般的菜场里便宜上好多,所以这时候也正穿戴着整齐,开门的时候,看见我这样子,还以为我是来借厕所的,一听我要借他车,就觉得很奇怪。

  我没心思理他,拿了钥匙就先把他那板车推到招待所的后门,然后到自己的房间,把那老头的尸体用毛毯子一裹,往背上一背,蒙头就往后门跑。

  外面一早起的服务员一看,还以为我赶早市场刚回来,开玩笑道:"许老板,今个收获不错啊,这么大一包东西,怎么,收了个兵马佣还是个陶人啊?"

  我也给他打着招呼,含糊应着,心里问候他家里的祖宗,一边就跑到楼下,把尸体翻到板车上。

  才一翻下去,我就觉得后背湿得离谱,摸了一把,黏糊着还一股奇怪的味道,当时没心思去管这事情,上了车踩着就直奔那桥洞去了。

  这一段地方,我年年来,都熟得不能再熟悉了,一路上碰到不少人,有起来锻炼的,有买菜的,都没注意我,我神经绷得极紧,假装镇静,边哼歌边骑得飞快,生怕碰到警察,不过幸好警察同志一般都是夜猫子,一路上无惊无险我就来到那郊区的桥洞里,一看四处无人,我就想把车斗后面的尸体搬下来。

  可回头一看,顿时脑子就嗡的一声,人就僵住了。

  车斗里什么都没有,尸体──不见了,只剩下我包着尸体的那毯子还拖在车尾巴上。

  我靠!我心说该不是中途掉了吧,不可能啊,我一路上也没骑多颠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情形,又不能说这老头诈尸跑了,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半路掉了。

  我心里乱成麻,那他娘的有意思了,一年轻小伙子,一边哼歌一边骑车,结果骑着骑着,从车斗里掉一死人出来,那些老大娘肯定喊:小伙子,你东西掉了,跑近一看,一死人,估计都得背过气去。

  这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我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呆了足有十几分钟,就在那里什么也不干,感觉到非常的茫然。这个时候,忽然火车从桥上经过,汽笛鸣叫了一声,我才给吓得反应了过来。

  我跑到河边,用河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一想,刚才如果尸体掉在路上,那肯定有人看见我了,但是查到我恐怕还没这么快,我到底是生面孔,又骑着三轮车,看到的人很可能把我当成当地拉货的。一琢磨,这时候也别管什么生意了,还是溜吧。

  脑子转得飞快,身上的东西,大概能卖个五万六万,我先把东西寄到上海,然后让上海给我帮忙的,把钱打到我卡上,这些钱够我用两三年了,我估计如果那尸体真半路掉出来,只要我不出现,两三年后我也就没事情了。五六万的话,撑这么些年没问题。

  一想起来就心灰意冷,昨天还想老天开始照顾我了,看样子老子就没这个享福的命。

  想着我还是骑车回去,这一次我不敢原路返回了,绕了一个大圈子,几乎横穿了整个太原城,到了晚上几乎天黑,才回到南宫边上的招待所。

  把车往少爷店门口一扔,我就跑上自己的房间,进去就把门窗都关了,然后坐到床上就收拾东西。我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下就收拾好了,背起来我就打算连夜去车站坐车南下,找个小村子躲躲。连澡也不想洗。

  但是我刚走到门口,忽然一脚踢到一东西,低头一看,原始是那老头以前装古董,整天捂在手里的那破包,就静静地躺在地上。我拿起来一翻,昨天给他的那五千块钱,就在包里。

  我一下就犹豫了,这一下不是变成我一分钱没花,就得了一比巨额财产吗?听王全胜说起来,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肯定是回不去了,那种家庭,如果男人死了,真的是非常凄惨,我老家的隔壁邻居就是这样,我姥姥经常接济他们,说起来还替他们落泪。
第七章 临河县

  虽然他的死我没有责任,但是如果我拿了这五千块钱,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扔在这里,又是傻瓜。

  我心里一琢磨,决定先把这钱给他送回去,反正也是逃,不如逃到乡下去,把钱给他们,如果有可能,随便把他家里其他的东西收过来,多给他们点钱,我自己也心安一点。

  想了想他娘的不知道他们还倒上来什么东西,就这一套小的,就够我好几年快快乐乐了,要是能带出几个大的来,心里又有点兴奋。

  如果真有好东西,我就算卖不好,底价就够我用一辈子了,虽然现在去有点冒险,但是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不过我只知道他是在临河县,具体在下面哪个乡,我并不知道。

  我翻他的包,后悔刚才抛尸前怎么就不翻翻他的东西,不过走运,我从他包里翻出一包"五台山"。

  山西人说,不抽本地烟,不喝外地酒,看样子这老头没贯彻好。

  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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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1 am

 山西人说,不抽本地烟,不喝外地酒,看样子这老头没贯彻好。

  里面的烟基本没了,我一倒,从里面倒出一张火车票来。上面一看,临河──太原,一翻,背后还有一电话号码,和他给我的号码一样。

  应该是他工作的地方的号码,这就没问题了,肯定能找得到的。

  我把钱包好,塞到我自己的包里去,这时候人也冷静了下来,心说晚上恐怕没车,也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去,然后去洗了澡,肚子饿了,就往少爷的店里走。

  少爷正洗着车,看着我就骂:"你他娘的用我的车运什么了,这么臭?"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混了过去,一边笑着道歉一边叫上酒和菜,坐到他门口的位置,就找他打听:"你跑的地方多,知道不知道临河这地方。"

  少爷点头:"当然知道,有名的地方啊。"

  "怎么个有名法?"我问道

  "有名的穷,临河嘛,临着黄河,然后那地方还多山,交通不方便,所以到现在也没发展起来,县城还好,下面几个小地方就连电都没通呢。"

  我一听,有点放心,不发达的地方,人的信息闭塞,很多事情就好开展,而且那种地方,一般民风都比较淳朴,不会有太多的心眼,我在那里会比较安全,于是又问他怎么去?

  少爷一听,忽然凑过来,问我:"怎么,准备趁热打铁,去找那假南爬子?"

  我点头,骗他说:"昨天那些东西,成色没我想的这么好,所以我想下去再看看,看看他有没有更好的东西,顺便也到他们村里走走,碰碰运气,我也很久没去下面收东西了。"

  少爷听了很感兴趣,车也不洗了,在身上擦了擦手,说道:"那敢情好,许爷,少爷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我一听奇怪,这小子也有叫我许爷的时候,受宠若惊,忙道:"什么忙?"

  他挠了挠头,道:"其实呢,我南宫里有一同学,这几天他娘们生孩子,他准备把店面移回到湖南去,这里的店面还有半个年的租金退不回来,他问我要不要,便宜点算给我,你知道现在南宫一个摊位不好弄啊,所以我琢磨着给顶下来──"

  原来是想改行,我心说,难不成想从我这里走货?

  少爷想入行的愿望历史悠久,但是有我这个反面教材在他面前,他一直不敢真正动手,但是一看昨天我这样的人也发财了,他就按捺不住了,这我可以理解。

  我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顶下来?你饭店不开了啊?而且你也别听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湖南土夫子,说娘们生孩子,那是黑话,其实是窝里被端了,东窗事发的意思,这些东西不入行是不知道的。

  这里还有个故事,有一土夫子西安开的盘子口,从长沙倒货进来,这一年不巧,他几个在长沙供货的点都在严打时给端了,那年代也早了一点,电话都是别人传的口信,结果两三个月就不停地打电话来,说你娘们生孩子,那位老兄也没想到这影响不好,一直担心着雷子找上门来,没想到隔半年雷子没来,搞计划生育的人来了。

  少爷摸了摸桌子,哎了一声:"我那同学也没让我这么快付钱,所以我琢磨着,你要是下乡里去收东西,能不能带我也去,我收几个回来卖卖,看看我自己是不是这块料,也顺便跟你学学,你也知道我这眼力,下去不定能买些什么上来。而且那王全胜这么多好东西,你一口也吃不下是不是,那也给我沾点便宜,你可别忘了,这桥可是我给你搭的。"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是打算去逃命的,多一个人在身边不舒服,但是这话又说不下去,因为的确当时是少爷鼓励我去找那老头的,虽然他这时候提出来要分一杯羹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心里一琢磨,也好,他要是跟我下去,一来,他是去过那里,强龙难压地头蛇,一路上可以行方便;二来,也可以给我打个掩护,反正我收来的是我的,他收来的是他的,江湖规矩,也不会妨碍我做事情。

第八章 鬼子进村

  最主要的,我身上钱还真不多了,那五千块是给王全胜家里的,我不能用,他要是能跟着我,那路上的一般开销我就省了。

  我打着我的如意算盘,就点头答应了,少爷一听喜出望外,马上招呼厨房,点了几个好菜来招待我。

  趁热打铁,这买票的事情也就交给他了,定好了时间,就把这事情给这么拍了板。

  谁也没想到,等着我们的,竟然是一场噩梦。

  第二天,我们换上比较朴素的衣服,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先到达了临河,临河县发展得还可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但是相比太原,感觉就天差地别。主要是这里没有支柱产业,农业工业都不行。

  少爷这次跟我下来,他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我帮他收点东西,一个是学点东西,随便的。王全胜的宝贝,能从我这边让几个过来,好给他做个开门红生意。一路上和我说个不停,我给他烦不住,就和他说现在别问了,到时候收东西的时候自然会教你。

  来到临河县后,少爷问我县城里有没有东西可以收,我对他说不用浪费这力气了,虽然临河县附近自古就多古墓,每年黄河泛滥,几乎都能冲出来一两座,但是到底是县城里的人,附近城郊的村民都有古董买卖的意识,所以这里的价格不便宜,除非看中特别好的东西,不然也没人愿意来这里收。咱们来到这里,买是不用了,但是可以去逛逛,让你熟悉熟悉业务。

  于是我们在临河呆了一天,我象征性地带着少爷去郊区走了一趟,东看看西敲敲,和他胡扯了上下五千年,也算是还他一路上的开销。

  奇怪的是,王全胜写在火车票后面的电话号码,我打了很多次,一直没人接,期间抽空我就到当地邮局问了那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牺牲了一包红塔山后,一老邮递员告诉我们,这号码,6字开头,不是县城里的,是临河县贴着黄河边上一个小镇,叫做东华山的地方。

  我心说原来他是在东华山,那没接电话,可能有别的原因。于是便告诉少爷,咱们该去正经地方开张买卖了。

  去东华山没有火车,只有小面的,人多手杂,我身上那西汉青铜价值不菲,在这车子上了不是很妥当,就在邮局先寄走了,只有那青铜片没有什么价值,我怕寄过去给人弄丢了,于是找了个厕所把这东西包到肚子上,才上的车。

  汽车在山路上急驰,颠簸得厉害,小面的里面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塞了连司机在内的十七个人,加上一大堆的行李,空气显的特别混浊。

  路途遥远,我头靠在窗上,看着外面的黄土高坡,想找一些风景,但是这一带每年都被黄河水冲刷,风化得十分严重,很多山川都已经严重塌方,而黄河水冲去表土后,植被无法生长,恶性循环,年复一年,最后只剩下稀疏的树木,沟壑横生的大地,景色十分单调。

  少爷一路上非常兴奋,扯东扯西,和四周的人闲聊,打听东华山的事情。

  一路上同行的,有两个去东华山买货物的商人,一胖一瘦,两个人都很会聊,他们告诉我们,东化山地处偏僻,但是特产一种中药,传说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药方,对于羊颠疯有很好的抑制效果,但是这种草药每年只产一个季节,所以很珍贵,他们每年都来买一次。

  还有三个人是大学里一个教授和两个学生,据说学的民俗,他们大学里出了课题,他们就到民间来收集素材来了,少爷认为这样就是公费旅游,很是羡慕,我告诉他,做课题很辛苦的,特别是他们这一种,经费很少,有时候都要自己贴,干什么还要个人兴趣,不然谁喜欢到这穷乡僻壤来。

  几个人听说我们是古董商人,也对我们很感兴趣,少爷很会侃,说得他们一愣一愣,于是就约好结伴同行,让他们看看我们收古董的过程,我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一想跟着这些个人,可能行动会比较方便,而且其中一个叫王若男的女学生非常漂亮,眼睛一眨,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另外一些都是小学生,去县里读书,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其他时候都住在学校里,这跟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一样,所以看着颇有怀念的感觉。

  小面包经过六个小时的山路颠簸,我们终于开进了东华镇的范围,一路上很多的山坡上,我们都看到零星几户人家的矮石房,我知道在偏远的山区,有时候这几户房子,就是一个村子了。

  开过了几道破烂的牌坊门,后面出现了很多的吊脚楼(用很长的木头柱子悬空在峭壁上楼房),一边已经可以远远地看到黄河的一角了。几大个学生可能没看到过这种风景,不停地拍照,弄得那些小学生很好奇。

  司机告诉我们,东华镇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大概西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全镇不到二百户的人口,只有两条大街,大部分的建筑还是明清时候的瓦房,整个镇依山而建,青石板子的路,到处可见古老的祠堂和筒楼,看上去十分的古色古香,因为交通不便利的关系,镇里到前年才通上电灯电话,但是还有很多人家全都靠着煤油灯过日子。

  我心说这是个好消息,既然如此,那这有电话的地方不会多,打听起来也方便。

  那个时候,在山区,电话这种奢侈的东西基本上集中在政府机关、旅馆和大型的工厂里,还有就是邮电局,我想着那南爬子外甥也不可能在政府机关里窝着,这里也不会有大工厂,那基本上就是旅馆和邮电局了。

  车子到了镇口就不进去了,因为实在是不好调头,我们把自己的行李搬下车,那两个草药商人看我们人生地不熟,就让我们跟着走,反正他们也要找地方落脚。我连忙道谢,跟着他们就进了镇子。少爷还学习雷峰好榜样,帮那个老教授拎东西。

  镇上的人大多数都是靠打涝黄河泥沙为生,穿着和解放前几乎没有两样,平时小古镇安静祥和,很少有陌生人光顾,我们的到来,使得这里的人都觉得诧异,很多人都在路上投以我们奇怪的目光,甚至有个几岁数大的小孩子在我们后面跟着,一如我们在北京接头绕着洋人一样。

  镇里没有酒店也没有宾馆,走了一段,看到一政府招待所,和这地方一比,我在南宫边上住的那地方就是希尔顿大酒店了。

  药商说,这里本来当地地主的木结构小筒子楼,是这里唯一使用了一些砖头的建筑,"文革"的时候地主给搞死了,就空了出来。

  这筒子楼一直给镇里放杂物,三年前他有一外地打工的人赚了钱回来,给承包了做招待所,因为全镇就一家,虽然破烂,但是生意还行,你不睡这里,就得睡大街。

  少爷一听,就乐了,轻声对我道:"敢情这地方是一古宅啊,老许,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古董,咱们都给收了去得。"

  我拍了他一下,让他嘴巴管利索了,那年代收古董在外不能叫收古董的,那得叫收破烂的,说收古董,这价钱就压不下去,而且这和四旧扯上关系了,虽然现在没事情了,但是别人听了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招待所里有食堂,你住就管你吃,我一看这挺好,省饭钱了,就定了一间房。

  招待所只有两个服务员,招呼我们的是一中年人,叫老蔡,和几个药商似乎熟悉,一见面就打招呼,人很热情,还帮我拿东西,问我们是哪里来的,来这里有什么项目。

  我和他说我们是收破烂的,他也不知道懂不懂这暗话,把我们安顿好之后,就请我们去食堂吃饭。晚饭是大米饭加黄花菜和一盘子鸡蛋。味道还不错。我看这老蔡挺会侃,于是问他,这里下面还有几个村?又拿出那火车票,问那电话号码,知不知道这是哪儿的?

  那老蔡拿着那火车票看了看,皱眉头道:"这号码是黄沙工地渡头那儿,你们是找人吗?黄沙工地在山那头,离镇上很远,现在黄河枯水,还没开工呢,那班人放假了,都在自己村里,十里八乡的,要找人就不好找了。"

  我嗯了一声,道:"工地上有人值班吗?我找值班的人问问,他们一起干活,总应该知道同事住在那里。"这里的村子都不大,其实只要知道是哪个村,包准能找得到。

  老蔡道:"没有,工地上没人值班,值什么班啊?那里就几条破船,还有就是沙子,难道还怕人偷沙子?谁有这闲工夫放着正事不做,去黄河边吹西北风啊。而且黄河一枯水啊,这怪事情就多,一般晚上没人敢呆在那里,都说以前淹死在黄河里的人,这时候都出来透气了,闹鬼闹得厉害,这儿人迷信,晚上绝对没人会呆在黄河边上。"

  我哦了一声,心说这难办了,如果这电话打不通,这里人虽然不多,但是几个乡跨度太大,又没有车道,全靠脚走,没十天半个月还走不完。

  那个老教授对那老蔡说的感到很好奇,问道:"怎么闹鬼,黄河里也能闹鬼?可是那边没人,闹鬼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老蔡坐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我也是听老人说的,听说,只是听说啊--每年黄河断流的时候,晚上很多人都会听到一种铁链条的声音,从黄沙厂那一段黄河传过来,那声音好像是很多人带着脚镣在那里走路,第二天大家过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沙子上,全是三寸长的小脚印,老人说这是水鬼的脚印,黄河水干了,河神放水鬼上来透气。"

  "不会吧,你亲眼见过?"少爷也好奇。

  老蔡点头:"当然,我见过好几次了,那小脚印,就和猴子的脚印一样,看得人直冒凉气啊。"

  药商也挺感兴趣,轻声道:"这么邪门的事情,就没胆大的晚上去看看?"

  老蔡点上支烟,很神秘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没了人,才说:"我们不敢看,不过总是有些胆大的去看,听说以前有人去看过,说是晚上一片漆黑,但是就看到很多狼眼睛一样的光点在河道里飘来飘去,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些月倒有四个外地人去看了,去了好几次,结果最后一次,只回来了三个人,另一个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问他们他们也不说,几个人看样子吓得够呛,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是没回来的那个,恐怕给水鬼拖进沙子里了。那四个外地人还是住我这儿,所以这事儿,千真万确的。"

  那两个大学生就问老教授:"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那老教授就教育他们:"这是迷信,迷信和民俗是两码事情,这两件事情是很容易混淆的,所以一定下功夫。不过看还是可以看看的。"

  老蔡看我们给他这语气也弄得汗毛发凉,有点得意,又道:"那时候,他们就住在上头,那天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们出了啥事情,他们也不说,不过后来就听到他们在吵架,吵得很厉害,可惜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不过,他们吵得激动起来,我就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山西话,你们猜是什么?"

  这老蔡有讲故事的潜质,我心说,我们就凑近他,少爷道:"我的爷你就一气说完,别吊我们胃口了。"

  老蔡嘿地一笑,道:"其中一个说的是:那水塘底下肯定有东西,你们不信就算了!"

  我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蔡就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黄沙厂那边的工地上,的确有一个水塘,那是一河道里的断水湖,这断水湖很大,一般是最晚干的,黄沙厂里的人经常在里面游泳,也没听他们说看到过底下有什么东西。

  "所以我就纳闷。"老蔡煞有介事地说道,"该不是在下面,看到水鬼冒头了。"

  我给他说得很好奇,也想去黄河边上看看,老蔡就说,要真想去看,就白天去,明天他可以带我们去,只要十块钱一个人,他就可以给我们弄妥当了。

  我心里暗笑,这家伙该不是搞旅游的吧,那两个药商说他们不去了,他们得下其他村子收购药去,我一想现在既然没头绪,就先跟着大部队走走吧,先到黄沙厂看看,要是能碰到一个半个人的,那就有眉目了,就是碰不到,那年代都有档案,我去看看他们办公室里会有什么线索没有。

  于是,就跟那老教授及几个大学生约定,明天一早出发
 
  吃完饭我们各自回房间,筒子楼里面光线很差,食堂里有灯,但是房间里没有,我们每个人都提着煤油灯,爬上木头楼梯到二楼,二楼简直就是一恐怖片里的鬼屋,木头廊柱上还全是蜘蛛网,这种地方虽然看上去很有明清时候那种奇特感觉,但是我们能不能住的惯,还真是个问题。

  此时天色尚早,少爷爱干净,就去下面的井里打水打扫了下,我倒觉得并没有什么,以前在工地的时候,随便有几棵草就能睡,把东西往床上一扔,就躺了上去,就着煤油灯的光线看那片青铜片,这东西据说是从河底下剥下来的,上面的纹路非常特别,我一直没有仔细去看过,现在空下来,也正好研究一下。

  才看了几眼,我就坐了起来,感觉到有点不可思意。

  我对于青铜器的研究,还在于瓷器之上,所以我收青铜器的时候胆子颇大,此时候一看这青铜片,我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东西上面的纹路,非常古老,那是西周那段的东西,但是其他的几个青铜小件,无疑是西汉时候的,之间差了一千多年啊。

  不对啊,如果黄河下面是个古墓的话,那古墓里的陪葬品,怎么会相隔这么长的年份?难道那里正巧有两个朝代的古墓的陪葬品给冲到了一起?

  这可能性太低了,我皱起眉头,那难道,是王全胜骗我?这两个东西,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弄出来的?但是看这王全胜的样子也不像啊。

  我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骗子最主要的一点是看他做事情的方式。如果王全胜是个老手,那他肯定不会把两种不同朝代的东西混起来,再来编个故事,也没有必要把这青铜片送给我。我相信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那这黄河下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古墓,就要多想想了。

  我想起那个老教授,那老教授姓李,听说也是搞考古那一范畴的,就琢磨着,有机会可以让他看看,这青铜片是怎么回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做这个咨询,因为我看他似乎并不太瞧得起我们两个生意人。

  少爷看我那痴迷的样子,以为我是发古董痴,就奚落我:"看吧,看吧,最好能吃下去。"

  "去!"我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功,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知道不?咱们收破烂的,也得随时研究业务,不然眼力就会下降。你这看真东西看得多了,假的就自然进不了你的眼睛。"

  少爷说别看了,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知道他怕我找不到王全胜的家,就此回去,就说我们这一次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白走一趟回去,总是不甘心的,肯定还是去下面转转,看看能不收点东西。

  少爷这才放下心来,我告诉他明天咱们先去黄沙工地看看,跟着那三个搞研究的,在那里想办法找找王全胜的地址,如果真找不到,再到下面去。这种地方,先秦两汉的没有,元明清肯定还是不少的。

  少爷点头说听我的,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就教了他一些基础的收购古玩的知识。

  我琢磨着我走完这一趟后,真的还是得去避难,没个三年两年的也见不到少爷了,他如果要真开古玩店,他这点水平会赔得连他奶奶都不认识,所以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其实我下到乡镇里来收东西的经验也不多,算上刚出道的第一次和前几年和我老丈人来的那一次,算起来这次也才是第三次,只不过少爷不知道而已。

  不过收古董其实就是和收破烂一样,你不能把古董当古董收,你就得当成破烂,说什么技巧,其实也就一个两个,现在都已经曝光了,也就是收古董的人还有个习惯,习惯"搭"着买,就是我实际买一不值钱的东西,然后说自己没闲钱,就一整的,那主人家说我找给你,对不起,不用,我就……随便找一东西搭一下,你就别找了。

  这一搭,可能就是搭一喂狗的破瓷碗,或者是一老木头盒子,或者是一用来腌白菜的陶缸子,其实我们要的,是这东西,但是直接去买,别人肯定怀疑,就这破玩意,就肯出这么高的价钱,那肯定是宝贝啊。

  农民憨厚,但是不笨,到时候他捂着还不卖了,有道理也说不通了,有一次我碰到一大姑娘,看中他家一八仙桌,说了半天,结果一句话给我说漏,她就抱住不卖了,我说算我错了,你多少钱肯卖,她愣说一百万,少一个子也不卖,我差点气晕过去,呵呵一笑,一百万,您卖外星人去吧。

  后来我回去一趟,那桌子还在呢,上面有一标签,一百万。这一家就成钉子户了。

  还有其二,就是大包圆,跑一人家里去了,无论找什么借口,把能买的破烂都买了,其中就有你要的那东西,有一次我见过一人招数很损,看中人家一只碗,洪武釉里红,你单买一只人家肯定就知道有问题了,你要全买吧,人家也觉得奇怪,你买人家用过的碗干什么,于是自己进了十几只碗,跑到那人家门口去卖,一分钱一只,那当家的女的一看,一分钱一只,那就是白送啊,一下子全给买了,家里全换新的。那人就说,你的旧碗就不要了吧,我给您带出去,顺道扔了。那当家还觉得这人真他娘的活雷锋呢。谁知道自己一宝贝已经给人家海底捞月给换过去了。

  所以这里面没多少理论的东西,都是要看自己的反映,按我老岳丈的话,就是坏水够不够多。这方面,少爷要和我学,还真够他喝一壶的。

  我们聊了一会儿,已经快半夜了,一路上也累,两个人就都困了,于是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老蔡就来叫我们,我们自己的行李本来就不多,于是都背在了身上,一行人就跟着他出发。

  黄沙厂不在镇边上,而是靠近山区,一个叫龙滩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小村,老蔡说山路有点远,需要坐拖拉机然后步行。

  对于我们城里人来说,进山这个概念,我是没有的,所以等拖拉机开了有四个小时,还没有停的迹象的时候,我就问老蔡,这东华山的黄沙厂有这么远吗,他就告诉我,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中间隔着山,有一大段山路,有拖拉机坐还是好的,到了山的里头,我们要靠自己步行。

  我这下才明白,所谓进山,并不是闲庭信步那么轻松。

  "这种闹鬼的传说,大多数发生在人迹罕致的地方,因为听者无法轻易去认证,很多的山沟和山洞都传说闹鬼,这也是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一种本能应对方式。"那个老教授似乎研究过,很郑重地和我们解释。

  一路上并没有多少树,都是一座又一座丘陵,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拖拉机就没路开了,我们已经到达了一户小村子,下了拖拉机,我们找了一户人家买了顿饭,草草吃了,就开始向山里步行。

  要是平时,这样的行军,我肯定已经眼皮打架了,但是路上风很大,老教授很有趣,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一点也不觉得困,反而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在对话中我了解这个老教授姓李,来头不小,听说还是省里的什么代表,他带来的两个学生是他最看中的两个。而那个女的,和他还有一点血缘关系,应该是侄女什么的。

  他们下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收集一些山西的民间传说和历史奇闻,然后编撰成册,老教授的作风很严谨,坚持要自己亲耳听到才算数,他认为这些东西是无形的古董,比那些有形的有价值得多。

  其实他的话我很认同,虽然我自己也很喜欢收藏古玩,但是我认为花上上万块钱去买这些东西是不正常的,你买一只陶盘子,他作为陶盘子的使用价值其实给你剥夺了,而其他的价值,其实是个非常虚无的东西,很难琢磨。

  我和老教授在这方面谈得很投机,两个人相见恨晚。

  进山之后,因为地势很高的关系,树木逐渐密集起来,开始有点像北方的原始落叶林,老蔡和他外甥在前面带路,他外甥是黄沙厂的,比较熟悉那里,所以跟着来了,他们两个人走得不愠不火,不时地回来提醒我们注意乱石和荆棘。

  我们一路都是顺着山谷前进,荆棘横生,四周常常传来我们之外的脚步声,老蔡说那是野兽的声音,弄得我们很是惶恐,我不由地开始想念我们来时候平坦的冲刷丘陵地带。

  足足又走了两个小时,一刻也没有休息,天快黑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黄沙厂,我看到一片破旧的瓦房,是黄沙开工的时候,工人休息的地方。

  瓦房的一边,就是黄河了,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我见到这样的黄河,在我的印象里,童年的黄河,就算断水期,也十分可爱的,我们可以在里面玩沙子,抓鱼,但是眼前的黄沙厂里,我却看到这条长几公里宽的河道里却已经被太阳晒成干裂的黄色淤泥,看上去非常可怖。

  在河道里面,让清淤船挖得沟壑不平,前面带路的老蔡带我们爬上黄河边一道山脊,透过夕阳他指着远处一片模糊的黑色轮廓,"就在这一带了!"。

  我远眺望去,那里有一个不规则的大型断水湖,大约离我们三四百米远,形状怪异。

  这么大的断水湖应该是不是因为局部清淤作业产生的,而像是天上什么东西坠落下来产生的,说得通俗一点,犹如一个小型的陨石坑。看上去十分怪异。

  我看到老教授爬上山脊之后,迎着风看了一圈四周的山峦,脸色有点变化,突然问老蔡道:"小老弟,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关于'黄河龙王'的传说?"

  老蔡啊了一声,显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道:"传说倒是不少,不过要是现在说,我也想不起来了,这得问村里的老头,我们年轻那会儿,'***'期间,整天就背毛选来着。"

  老教授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但是看着这黄河河道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两个学生和少爷都想现在就去湖那里看看,老蔡说不要了,那里面有很多泥泡,掉进去,找都找不到你们,而且天色已晚,当地人晚上有规矩,不准进黄河,怕给水鬼拖去,还是明天吧。

  我们本来打算住到下面工人的房子里去,但是跑去一看,都锁得牢牢的,还有封条,那时候封条大过天,我们都不敢撕,于是就回到一边的山脊上,点起篝火,准备在这里缩一个晚上。

  因为是在山脊之上,石头多,树木少,晚风很大,我们都披上毯子,围在篝火的一边,吃着干粮和白酒,因为已经靠近黄河,老蔡和他外甥都不太说话,就是我和老教授还有少爷三个人,在不停地聊天,驱赶寒意。

  少爷喝得多,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就拍着屁股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我问他干什么。

  他道:"老蔡你给我准备的这糙米饼不地道,他娘的是谁和的面,老子吃了肚子不得劲,得去找个地方方便。"

  我说道:"就你麻烦事情多,这四周到处是野兽,黑灯瞎火的,你要是给叼了去,我们上哪里找你。你就在这里解决得了。"

  少爷道:"我没意见,可这味儿你们受得了吗?"

  老蔡对我道:"没事,这里是山顶,又是黄河边上,一般野兽不到这里来,只要别进林子就行了。你打个手电,有动静就叫我们。现在山里也没有太大的野兽,就是小心蛇。"

  少爷哎了一声,提着裤子就往一边的草堆里走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他翻江倒海的声音,我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听就更吃不下去了,索性不吃了,老教授就开玩笑:"小胖子这动静,老虎也给吓跑了,我们绝对放心。"

  我听着直乐,可才笑了两声,忽然就听到少爷在那里就轻声叫了起来:"老许!快过来看看"

  众人都是一惊,才说没野兽,怎么就叫起来了,几个人随手抄起砖头就冲了过去。

  少爷离我们也不远,我们几步赶到,一看,只见少爷躲在一根灌木后面,提着裤子,看见我们过来,让我们蹲下,指了指前面的黄河。

  我们捂着鼻子来到他身后,往前一看,只见漆黑一片的黄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幽绿幽绿的光点。


第九章 石台

  "水鬼?"老蔡几乎被吓得跳起来,浑身发颤。

  我心里也奇怪,看着前面飘忽不定的绿色光点,心说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不是,对他道:"不是水鬼,这是磷火。"

  "磷火?不是说乱葬岗里才有磷火的吗?"少爷问。

  我道:"河底也是一样,黄河断流之后,很多鱼困在断水河里,后来河水干涸,这些鱼就干死了,年复一年,泥里叠了好几层腐烂的东西,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飘出来磷火。"

  "这些东西不会给第二年的洪讯冲走吗?"一个学生问我道。

  "在断水湖里的应该不会。"我道,其实我是瞎掰的,这些磷火怎么产生的,我也不知道,只不过不想在这些小青年面前露短而已。

  老蔡道:"许爷,不太对吧,您说的我也懂,可是磷火是在温度高的时候才会飘出来啊,你看现在这天气还有点凉,不太可能有磷火啊。"

  这我就没办法解释了,只好支吾道:"也许这下面比较热吧。"

  几个人将信将疑,但是下面飘动的绿光的确是磷火,这一点看了几眼,几个人都知道了,在一片黑暗中这种的冷光有一种异样的美感,现在在城市里,已经很难看到这种东西了。

  我们看了一会儿,觉得也没有什么,回到篝火的边上,继续聊天,少爷就说,会不会这一片黄河以前是坟地,所以现在才会有磷火,黄河的底下会不会全是死人。

  老教授想了想倒也有这个可能,因为这一片是沉淀区,听说宋辽大战的时候,宋军大败,尸体给扔进黄河里,顺流而下,可能都沉在这里。

  又聊了一会儿,天色已晚,我们派班布哨,老蔡守第一个班,他外甥第二班,老蔡说没有必要所有人都轮过来,我们是属于客人,所以我们就给排除在外,我心说最好,心安里得地睡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了,几个人啃了几口大饼,叫醒还在睡的,就往黄河河道里走去。

  我对黄河并不陌生,但是这一次走却是阔别了十几年之后,很有一点感慨,河道里风很大,吹在身上非常痛快,我们一边走一边看两边蜿蜒犹如一条蟒带的黄河河床,很快就来到那个最大的断水湖边。

  几艘清淤船搁浅在湖的岸上,上面没有人。船里都是黄沙。

  整个湖犹如一个巨碗,湖水水位还很高,大概有三米多深,湖水很清澈,可以看到下面的淤泥。但是黄河水再清澈也是有限度,特别是湖中心最深的地方,一片漆黑,下面有没有东西,我们看不清楚。

  老蔡说的,那四个来看水鬼的人,说的"湖底有东西",应该就是在这里。

  我们从岸上推了一艘小船下去,老蔡的外甥划着把我们送到湖的中心。我们从上面直下看去,可以看到湖中心的底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我本以为一来就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现在有些失望,心里感觉可能给老蔡骗了,老教授的表情却很严肃,他仔细地眯着眼睛,好像在水里找些什么东西。

  我们给他感染,也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我就听到少爷"嗯"了一声。

  众人都看向他,问他嗯什么,他道:"你看,下面这一片漆黑,但是黑得也好像不是很均匀,这湖中心好像是和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

  少爷眼睛尖,我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其他人也和我一样,最后老教授就说:"下去个人看看,这水又不深。"

  我摸了摸水,早上的水有点寒,不是很想下去,教授带来的男学生叫单军,只好担这个苦差使,脱得只剩下裤衩,先习惯了一下湖水,然后跳进了断水湖里,老教授在船上对他大叫:"小心着点儿。"

  我们就看他先是围着船游了一圈,然后扑腾一声扎进了水里,向湖底潜了过去。我们在上面能看到他的影子,只见他水性很好,在水里像鱼一样转了几个圈,就向中心最深部分的暗影处游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我们等着,大概过了有四十秒,他就浮了上来,趴到了船舷上,少爷问怎么样?

  他一边喘气,一边兴奋地点头,发着抖叫道:"是有东西,下面有一个大洞!"

第十章 湖底洞

  老教授一听,脸色就变了,似乎还不是很相信,单军一边爬上船,一边问老蔡的外甥:"你们的防沙船上,有防水手电没有?下面太黑了,没泳镜,没手点就一点也看不清楚。"

  他外甥道:"有,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电,太长时间没用了。"

  "拿来再说吧。"我拍了拍他,那小鬼就把船向岸边靠去,然后自己跳上岸跑去拿手电。我就问老教授:"教授,这下面怎么会有洞啊?"

  教授也奇怪:"我本以为会是个石人铁马什么的,没想到会有个洞,我没亲眼见到,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情。"

  少爷一听到湖底有个洞,顿时就好奇心上来,心里按捺不住了,问我道:"我们要不也下去看看吧!"

  我一看老教授就知道他肯定还不会游泳,双手牢牢地抓住船舷,就对他道:"您年纪大了就别下水了,这水太凉,我们给您下去看看得了。"

  老教授点了点头,这时候那外甥就拿了好几个防水手电和防水镜过来,我们试了好几个,才找到几个有电的,带上装备,也不管什么风度了,衣服一脱,也穿着裤衩就跳进了水里。跟着单军就向他刚才浮上来的那个位置游了过去。

  湖并不大,我们两个水性也不差,我是在黄河边长大的,对于这种不动的水根本就没感觉,一个跟斗就翻到了底。河底都是淤泥,我看到泥里面有很多的石头和垃圾,我们一滚,在泥里带起一片混浊。

  单军水性之好让我们惊叹,他蹬了几下,指了指前面,我顿时就看到模模糊糊的,在湖底最深的地方有一个凹陷。

  游入凹陷之中,用手电照了照,果然凹陷的底部,有一个卡车头大小的不规则的洞。

  我惊讶得几乎吃了一口水,我没想到这个洞这么大,这可是黄河的底部,这洞是怎么产生的?

  我们围着这个洞转了两圈,我看着这个黑幽幽的洞口,想起很多小说里关于水下深洞里的怪物,不由感觉到一丝寒意。心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水怪或者幽灵什么的。

  因为手电光线太暗的关系,我们也看不清楚洞里有什么,但是可以确定这个洞是一个喇叭口,下面大,上面小,深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手电根本照不到底,洞应该是坍塌出来的,洞壁都是腐烂的木梁截面,这个洞是人工的杰作。单军想掰掉一些碎片,带上去给教授看,但是似乎非常结实,我们帮他扯了几下,扯下来一块。

  他拿着这木条看了看,大概看不清楚,就给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我的气也到头了,三个人浮了上去。

  出水之后我看到老蔡和他外甥也想下水,我们把手电交给他们,自己爬上了船。

  教授问我们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随口道:"这洞的下面可能很大。"

  教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手电照下去,下面的黑暗就像棉花一样,一点也看不清楚,这说明下面的空间里没有反射,只有很大的空间才会这样。这是我以前学过的。"

  单军把我们掰下来的木片给老教授看,教授拿上的木条子,用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看。看了半天,我就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少爷很是好奇,就问:"怎么样,老爷子,能看出什么来吗?"

  教授道:"这是柳木,这东西一般是用来做一些亭子的房梁,也有人用来做古墓的封墓板,你们说下面是这种材料的木梁子?"

  我们点头,他就道:"这就有意思了,这里是黄河改道后的河底,下面这么大一个洞,可能下面是什么古代的遗址,也可能有一艘比较大的沉船,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单军就说:"我们要不快点回镇上,把这事情报告一下,这可能是个很有价值的考古发现。要省里派考古队下来。"

  教授就道:"不,先弄清楚再说,如果只是近代的遗迹,就要闹笑话了。"

  我们几个人一商量,都觉得得想办法进这个洞里去看看,但是我们没有潜水设备,这洞又太深了,下面很难讲会不会有危险。少爷说我们水性都可以,要不几个人轮流进去。

  教授这时候看了看我们,突然说道:"两位,我说句公道话你们别生气,现在这个事情属于考察范围,你们是古董商人,身份敏感,一般的可以帮帮忙,但是核心事情最好别参与。不然以后说起来很麻烦。"

  少爷一听就不干了,说老头子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我忙拍了他一下,让他别说了。

  其实老头子说得也有道理,我听说河北小河山古墓发掘的时候,有一个古玩商人参与了前期工作,结果考古队上下都给停职检查了三个月。那古玩商人也给弄得很惨,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这老头子这么说,其实是给我们提个醒,意思是你们别给我毛手毛脚的,不要害了我们。

  但是要我在边上干看着,我是不肯的,心里已经打自己的小算盘。要是下面真有什么好东西,那我怎么样也得要弄点上来,放在家里炫耀也好。

  不一会儿老蔡他们也上来了,也是一脸的奇怪,他说这断水河有好几年都干了,其他年份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游泳,怎么就都没发现下面有个洞呢。

  我们几个围在船上商量怎么下去,问了他外甥,船上有什么潜水的东西没有,外甥摇头,他连电视都没看过,连这潜水器的概念都没有。教授就后悔,说他们当时没把这当回事情,什么也没带来,真是失策。

  想了半天,单军就说:"要不我下去看看,我水性好,憋气能有一分多钟。"

  他一说几个人都不说话,因为我们几个都是黄河边长大的,知道这潜水钻洞的危险,不要说下面卡住钩住什么的,水下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很可能你一下去就给捂在泥里。

  但是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什么潜水设备过来,这里都没有路,靠人抬,估计最起码也要两个星期之后了。对于我来说,我是希望现在就进去看看,因为大队人马一来,我就没戏唱了,说不定连靠近这里一百米都有问题。

  单军就说,"我就先下去看看,也不进去太多,如果发现有危险再上来,总比在这里干讨论好。"

  我们一想,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从岸上又拿来缆绳绑在单军腰上,然后给他带上两只手电和小刀,让他如果有危险,就拼命地拉绳子。

  单军准备妥当,就再次翻进了水里,我和少爷还有那个外甥也跳了下去,给他做策应。教授关照关照再关照,别蛮干,差不多就上来。

  我们和单军一起沉下去,下到水底之后,我们扶住他,将他一边往下按入洞,每往下沉一点,船上的人就松一手绳,直到单军全部的身体都进去,他给我们打了个手势,松开趴在洞口的手,一脚一脚往下扎。

  绳子越拉越长,我不到三十秒就憋不住气了,和少爷轮流上来换了一次气,等我再下去的时候,知道他已经潜入洞的深处,我在上面看到他的手电光点,估计下面有六七米深,这深得不得了了,我真为他捏了把汗。

  手电的光点在下面停了大概有三四秒,就开始向边上移动,一闪就消失了,看来我估计得没错,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我于是拉紧绳子,免得单军在下面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上面感觉不到,绳子还是一点一点从我手里抽走,单军还在往深处游。

  一时间湖底安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洞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这时候的一秒像十秒这么长。

  不一会儿,少爷就给我打了个手势,一分钟多了,估计着他应该往回游了,再不游,气肯定不够了,我弓起身子准备拉绳子帮他。

  等了大概又有十几秒,也不见一点要上来的迹象,甚至绳子还在往里面拉。

  一般人的憋气时间能超过两分钟已经是超人了,我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忙试探着往上拉了一下,但是绳子拉上来一段,突然就卡死了,怎么拉也拉不动了,好像下面的单军给卡在了什么东西上。

  糟糕!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出事了

  少爷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拉了几下,发现在水下用不出力气,马上向上浮出水面,对他们大叫:"出事了!快把绳子拉起来!"

  上面的人已经等得着急了,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一听我叫,慌成一团,马上就去拉绳子,几个人拉得小船几乎翻了,但是绳子还是绷得死紧。

  这时候还是那个老蔡的外甥有经验,他爬上船,扯起连着单军的麻绳,卷到船头的缆绳墩上,然后大叫一声全部上船!

  我们全部爬了上去,他一拉马达!船向后退去,绳子闪电一样给扯了起来,一下给绷成了一条直线,接着从水下传来两声麻绳绷到极限的闷响,马达一下子震动,发出嘶叫一样的呻吟,却再也拉不上来半分。

  我一看完了,要是人的脚给沙陷住,这样拔肯定就拔出来了,绝对不会连马达船也拉不上来,现在这动静,怕是严重了。一边几个人乱成了一团,王若男都哭了起来。

  那个外甥脸色严峻,加大马力,又扯了十几秒,忽然马达一个轰鸣,绳子猛地一松,我们全部给摔倒进了船斗里,接着我们看见绳子松动了,水面马上卷起了水涡。

  我们冲上去拉起绳子,一瞬间单军脸朝下给拉出了水面。众人将他钩起来,放到甲板上,发现他已经浑身冰凉,但是身上的姿势非常古怪,好像是想抓挠前面的什么东西。

  老蔡忙将他翻过来,准备给他做急救,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我手忙脚乱地将单军平放到甲板上,把他肺里的污水压出来,少爷用毛巾将他满脸的沙子擦掉,突然,给他擦脸的少爷叫了一声,一下子坐倒在甲板上。

  众人给他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往单军的脸上看去,一看之下,只觉得一股凉气自头顶一直凉到脚底板。

  在河边生存的时间长,多少都见过淹死的人,那种在水下窒息而死的狰狞表情,很多人都记忆犹新,但是单军的这张脸,却一看便不是淹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丝毫看不出窒息时候的那种痛苦,毫无血色的惨白,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珠翻起白眼,可是嘴角却诡异地咧开着,竟然像是在狞笑。

  这种笑容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我马上想起死在我房间里的王全胜,顿时就呆了,他们两个死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我下意识地问边上的人:"这……这是什么表情……"

  老蔡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里满是恐惧,结巴道:"这……这是'七笑尸'!"


第十一章 洞里到底有什么

  所有人都被单军临死前的表情吓得面无血色,僵在了那里,我更是整个人浑身冰凉,脑子一片混乱。一种非常复杂隐晦,又无法言语的感觉在我心里弥漫开来。我突然感觉到王全胜的死,是不是也和这个洞有关系?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我自己的事情,一边的老蔡战战兢兢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单军头上,然后说道:"我们别呆在这里了,快走吧!这水下面有鬼!"

  老教授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老蔡的话毫无反应,倒是一边的王若男还是比较镇定,流着眼泪搀扶起老教授,船靠到岸边,我们拾起自己的衣服,草草地套了上去,什么也顾不上就往回猛赶。

  上了岸后,老蔡用自己的毛巾蒙在了单军尸体的脸上,然后背着他,跑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回到来时候的那个停拖拉机的村庄,一路上我不停地看到有水从尸体上淌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村庄之后,拖拉机不在,老蔡先把尸体安顿到祠堂里,然后出去想办法找交通工具。

  他的外甥和这几个人熟悉,就都叫来帮忙,他们把单军的手用红布绑住,然后叫了一个老头子过来"坐尸"。

  少爷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觉得很奇怪,那外甥就偷偷告诉我们:"'七笑尸'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这是沿河群众一种很普遍的迷信,说是在河里淹死的人,如果是安心而去,在世间并没有什么牵挂,到一定的时间,尸体的眼睛里就会流出血泪,这叫做哭尸,要哭三个小时才会停止,其实这是人体内压力变化导致的血管破裂,但是如果那人是死于非命,心中还有戾气,那尸体出水的时候,不仅不会流出血泪,而且还会出现笑容,这种笑容,每天都会变化,一直要延续七天,所以叫"七笑尸"!所谓"窨尸出水,三哭七笑"就是说这个道理。群众迷信,"七笑尸"如果处理不好,是要变成厉鬼的。

  出现"七笑尸",就要绑红布,然后靠"坐尸"的老头子,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尸体哭出来。

  我感觉到有点好奇,但是这时候也不好太去关心这种事情,而且我自己的事情也非常的奇怪,需要好好琢磨。

  坐尸的老头子进祠堂后,其他人都给赶了出来,祠堂拉上布帘,我们不能看到里面,外甥说那老头子要开始作法了。

  我担心那边的老教授和王若男,就走过去,老教授已经反应了过来,坐在那里摇头哭,王若男就在边上安慰,我上去也安慰了几句,就把王若男叫了出去。

  王若男的眼圈也是红的,不过看上去比教授好多了,我先是叹了口气,就问:"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样?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

  王若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准备先把教授送回去,然后把这事情给上头通报一下,具体的事情让上头来处理,我也管不了。"

  我点点头,"发生了这个意外,谁也不想,到时候有什么要我帮忙就找我。"

  她答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教授,说:"你们……也别打那个洞的主意了,单军临死前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而突然心脏停止,我在学校里读过相关的报道,那种表情其实是一种极度恐惧产生的,而且你看他死之前的姿势,好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搏斗,我感觉到这洞里有什么问题。"

  我回忆了一下,其实单军死之前的动作,很像羊颠疯发病时候的姿势,但是我这时候不好去问她,就点了点头。

  王若男又有点不确定道:"我想申请开一个考察项目,想办法把下面的东西挖上来,不过教授不同意,他想让这个事情保密。"

  "为什么?"我奇怪道。

  王若男也是很疑惑:"不知道,他受的刺激有点大,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说这断水湖的位置,是黄河龙眼,洞里的东西非同小可,肯定有什么蹊跷,绝对不能挖出来。我看他是太内疚了,因为到底他是年纪最大的,他认为单军的死他有责任。"

  我叹了口气,要说责任,我肯定也有,是我把他一步一步放到洞里,当时只要有一个人反对,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们这些人,好奇心太重了。

  王若男拍了拍我,她一路上说话不多,但是我感觉她这个人很有深度,和她对视了一眼,觉得心里舒服起来。

  她回屋里继续去陪教授,我点起一支烟,走到围在祠堂门口的人堆里,少爷正在那里听他们聊天,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也插进去听。

  讲了一会儿,突然那"坐尸"的老头就从祠堂里走了出来,众人以为完事了,没想到那老头却吩咐人还是不能进去,然后他看了看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我,对我道:"你跟我来。"
第十二章 又一块青铜片

  其他人很奇怪,看着我,我自己更奇怪,于是跟着他走,他带我走进祠堂,我看到单军还是蒙着块毛巾,地下全是水。

  我问那老头道:"老先生,什么事情?"

  那老头道:"不是我有事情,是他有事情找你。"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看那老头的手,指着单军的尸体。

  我当即就对那老头说:"你别开玩笑啊,老先生。"

  老头不理会我,他将单军脸上的毛巾拿掉,顿时一张极度诡异的狞笑的脸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眼珠子竟然是转向我的。我赶紧把头转过去。

  老头子又把毛巾盖上,对我道:"别怕,我只是让他看看你。"说着递了一个东西给我,道:"我从他手里找到的,你看看,可能是从那洞里带出来的。"

  我接过来低头一看老头子递给我的,是一片青铜片,这一片青铜片很小,但是我看着就非常眼熟。

  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左右各拍了三下,对我道:"出去看!"

  我低着头走出去,少爷问找我干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从包里掏出王全胜给我的那片青铜片,两片放在一起一对,我顿时一愣,两片竟然非常相似,无论是花纹,颜色和生锈的程度,都几乎一样,肯定是同一件东西上剥落下来的。

  老头说这东西是从单军手里发现的,这应该就是他从那个洞里带上来的东西,如果这样说的话──

  我忽然感觉到腿发软,意识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联系了。

  原来王全胜捞上青铜器的那个洞,就是我们今天在湖底看到的那个洞!王全胜打捞出来的那些青铜器,应该都来自于那个洞里。

  我心里出有一种预感,但是又抓不住是什么,总觉得我知道了什么,又实在形容不出我知道的东西,那种感觉之难受,简直犹如蚂蚁钻心。

  王全胜捞出了那洞里的东西,然后死了,单军进了洞,也死了,难道这个洞有什么魔力,会让所有和它发生关系的人死亡吗?这也太荒诞了。

  我想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好像这几件事情当中,缺少一个环节。

  这时候祠堂门口的人已经散了,只剩下那老头坐在一板凳上,阴阴地看着我。我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是他始终就是不开口。

  少爷在到处找我,说拖拉机来了,我们回镇上吧,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呢。

  我点点头,上了拖拉机,一路就连夜回到东华镇,在车上我就感觉到心力憔悴,想睡觉但是一闭上眼睛就是单军的脸,实在是睡不着。

  回到招待所还是一样,镇上又没有安眠药,我琢磨着已经不想去收东西了,也不想去送那五千块钱了,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忘掉这一切。不过少爷好像没有一点影响。

  回去洗了冷水澡,人稍微放松了一点,就想再睡一下,能睡多少就睡多少,但是还没躺下,突然就听到有人敲门。

  少爷也准备睡了,当下翻起来,奇怪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是我们。"

  我一听,竟然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两个药商,奇怪了,心想他们两个半夜三更找我们干什么,草药收回来了?

  少爷打开门,把他们两个让进来,问道:"两位爷爷怎么说啊,半夜三更的学夜猫子。我们可折腾一天了,准备睡觉了。"

  两个药商带上门,走到我们的写字桌前,就笑道:"两位才是怎么说呢,遇上丧气事了吧?"

  我苦笑了一声:"听说了?哎呀别提了,提起来我就睡不着觉。"

  其中一个药商道:"这事儿传得很快,我们刚回来就听到了,你们也真是倒霉,碰上'七笑尸'要倒霉三年,丧气得很。"

  他们一定是听老蔡说的,我想,老蔡这人绝对守不住秘密,以后要小心说话别让他听见。

  一个药商就问我们今天发生的事的具体经过,少爷也是个关不住嘴巴的人,就和他简单说了一遍,听得几个人都皱眉头。

  我很困,看他们的样子,欲言又止,并不像找我们来聊天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和他们多说,就问他们,半夜来找我们,到底什么事情。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久,其中一个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有点事情,想请两位走一趟,帮忙。"

  我心里就更奇怪了,少爷问道:"我们还能帮得上你们什么啊,咱们不同行业的啊?草药我们可不懂,收上会出人命的。到时候羊颠疯吃成牛颠疯就有趣了。"

  其中一个药商就干笑了起来,笑着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块东西出来,给我看了看,我一看,那是一面青铜镜,顿时哎呀了一声。心说不会吧。

  少爷还不知道,说道:"哟,你们也去收东西了,来来来,让我看看,是什么货色。"

  我拍了他一下,让他别胡扯,马上就对他们道:"你们难道是……南爬子?"

  其中一个药商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轻声的表示,道:"好见识。"

  青铜镜是南爬子的标准装备,山西的南爬子里面,有一门手艺,非常特别,非常考胆量,就是说开棺材,特别是确定棺材里面是女尸的时候,必须背身面对棺材,反手入棺,不能直接看棺材里的尸体,你要看,必须通过一面青铜镜,如果你能看到棺材里的东西,那说明这古墓的主人魂魄已经飞走了,要是你看到镜子里是一片漆黑,那就是说这里后面有状况,这时候你就要叩拜起身,马上离开,不能回头,一回头你就完蛋了。

  这主要是因为南爬子相信活人的眼睛里有一种魔力,能让死人复活,这样的传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到现在南爬子还是遵循着,不敢违例半次。

  我当时看到几个药商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两个的气质很怪,其貌不扬,看上去都有点傻傻的,浑身一股土腥味,看皮肤却又不像是农民,身上穿得寒酸,出手又很大方。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会是南爬子。

  但是南爬子非常谨慎,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两个人半夜三更来我房间,表露身份,难道是想来投诚,以后想做古玩,洗手不盗墓了?

  我感觉到有点异样,这两个人可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去做。

  但是我这个时候实在是很想睡觉,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全身戒备起来,问道:"那你们也真抬举我了,你们……找我们帮忙?难不成是要我们去盗墓?"

  那药商忙摇头:"不能这么说,"他点起一根烟,"其实我们已经破了规矩了,我们本来打死都不会暴露身份,做事情也不会拉外人入伙,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时间了,我们不得已才这么做。"

  "什么意思?"我问到

  "这事情说来话长,你记不记得你们今天找到的那个洞?"一个药商问。

  我点点头,怎么可能忘记得了,他道:"在半年前,我们坐船南下,经过黄河这一段的时候,我们一个老资格的老人就看到了黄河边上的那一条山脉,当时他看了一眼,觉得非常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但是那个老人一直想不起来,知道他们到了目的地,那老人才突然叫了起来,原来,东华山岸边的一连串丘陵的山势,竟然和昆仑山的走向完全一样。

  老人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昆仑是天下龙脉的发源地,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和昆仑山一致的走向,这种几率几乎不用算,不可能发生,现在出现了这种局面,他断定这里山在一段时间前,肯定是给人修过,修成了昆仑山的样子。

  一边的山脉非常矮,根本没有势,他们就觉得这事情没意义,如果修这个矮昆仑,无势反而会形成一种"困"的局面。

  但是老人的眼光独到,他说不对,这山看上去虽然矮,但是你没有看到黄河下的部分,如果黄河断流,山势马上就会拔高,这是一种藏头风水,非常巧妙。

  但是这种假昆仑的龙脉,却不是用来葬人的,这种风水格局,只有一个用处,就是镇河,也就是说,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少年前,有一个人动了搬山之力,将四周的山岭修成一条昆仑小龙,用来镇住这里的水,不让黄河泛滥。

  老人断言龙脉的宝眼处必须沉有镇河的宝物,可能价值不菲。

  为了验证这个断言,几个人又坐船北上,途径这一段的时候,他们让船在附近转悠了很久,老人用梅花数测算宝穴的方位。

  因为黄河的关系,几次测算就没有成功,直到最后一次,他们放下洛阳铲子,插进河泥的时候,才下去两米,就发现了淤泥里有东西。

  拔上来一看,发现是柳木的木屑,老人就说,水下有一座镇河墓。

  镇河墓是一种特殊的墓葬,各地发现的墓葬里埋的东西非常古怪,但是绝对不是人,有时候可能是一条大鱼,有时候一块人形状的铁块,朝代每个年代都有,最早的镇河墓发现在战国初期,这些墓是谁修建的,做什么用处,都无人知晓,非常的神秘。只要研究大风水的人就知道,墓里不会有金银财宝,但是可以能罕见的神器。

  他们连续打了十几个眼子,确定了大概的方位,就决定等到黄河枯水的时候过来。

  那个老人就混入到当地的村落里去,等待时机,而他们两个年轻人就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前段时间收到电报,说黄河水干了,他们就急着赶了来,正巧就和我们同车。

  我这时候已经知道了大概,兴趣又给挑了起来,就问道:"你是说我们发现的那个洞,就是你们说的镇河墓的入口?"

第十三章 入洞

  他们道:"对,就是这样,我们其实已经过去看了很多次了,但是水还是太深,所以还在等,我们没想到你们也会过去,还发现了那个湖底的洞,最后还出了这大的事情,这一下子,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如果我们不尽快动手,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才来找你们。"

  我马上就问:"那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死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那镇河墓里有什么?"

  一个药商就笑道:"不知道,我们还没进去过呢,而且,我告诉你,我们南爬子有一句话,古墓里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死一个人,对于我们来说不算稀奇。"

  我看着这两个自称是南爬子的人,心里觉得很怀疑,又问道:"那你们找我,是帮什么忙呢?我又帮不了你们。"

  其中一个南爬子就笑了,道:"我们都不会游泳。"

  我听了啼笑皆非,道:"我会游泳也不行了,我又不是鱼,那下面有六七米深,没有潜水器我绝对下不去。"

  像单军水性这么好的人,都死在了里面,何况我。

  那南爬子却道:"潜水器我们有,只是比较简陋而已。"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圆形大摩托车头盔,下面连着一件皮衣,我一看,有一根皮管子从头盔的脑袋后面通出来,而且头盔的嘴巴的地方,显然经过特殊设计了。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简易的水下作业装置,我在采珠场见过,解放前很多人都是用这个下海采珠的,没想到他们能搞到这个东西。

  南爬子道:"这个东西虽然简陋,但是完全可以在水下六七米使用,绝对没问题。"

  少爷就道:"那你们干什么不自己下去?有这个东西,会不会游泳,又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南爬子笑了笑:"对,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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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2 am

其中一个南爬子就笑了,道:"我们都不会游泳。"

  我听了啼笑皆非,道:"我会游泳也不行了,我又不是鱼,那下面有六七米深,没有潜水器我绝对下不去。"

  像单军水性这么好的人,都死在了里面,何况我。

  那南爬子却道:"潜水器我们有,只是比较简陋而已。"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圆形大摩托车头盔,下面连着一件皮衣,我一看,有一根皮管子从头盔的脑袋后面通出来,而且头盔的嘴巴的地方,显然经过特殊设计了。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简易的水下作业装置,我在采珠场见过,解放前很多人都是用这个下海采珠的,没想到他们能搞到这个东西。

  南爬子道:"这个东西虽然简陋,但是完全可以在水下六七米使用,绝对没问题。"

  少爷就道:"那你们干什么不自己下去?有这个东西,会不会游泳,又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南爬子笑了笑:"对,如果不出问题,是可以,但是古墓之中讲究的是灵活,我们一辈子都在陆地上,从来没想过要下水,在水下的应变能力绝对不及你们。"

  少爷就冷笑:"你们是不敢下去吧?"

  两个人都很尴尬。其中一个道:"你们可以两个人一起下去,也可以和我们之间的一个下去,如果有东西拿上来,你们先挑,两位是跑盘子的,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差,而且大家博了这么个交情,以后合作的机会就多了。"

  少爷哼了一声:"我们下去拼命,你们在上面看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其中一个南爬子道:"你要绝对公平不可能的,如果你们不帮忙,那我们只有把那个洞炸了,不让村民进去,然后等水干了在边上开洞,只是耗费一些时间而已。我们之所以这么急找你们,已经是下策,你们仔细考虑一下,你们先挑,挑到的东西,一件就可能比墓里所有的东西都值钱了,这其实还是你们合算。"

  少爷一听,就问有没有这事情,我点头,确实是这样,墓里的东西,按照收藏价值,可以分成瓷──玉──金器──银器──青铜器,瓷器反而是最贵的,但是这水里的应该是西汉时候的东西,那有瓷器应该可能不大,但是挖到古玉的机会很大,一块上成古玉器的价格,是天文数字。

  少爷一看真是这样,就有点犹豫了。

  我也变得感兴趣起来,因为我很想知道洞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为什么单军临死前会是这个表情,是不是洞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少爷就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怎么样,如果能够认识两个南爬子,他在南宫的店面肯定能撑的起来,少爷是个很实际的人。但是他是我这一边的,他就不好自己表态,就想看我的意见。

  我琢磨了一下,压抑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点了点头,少爷马上回头道:"好,我们就答应帮你们这个忙。"

  我当时不知道,我这个决定,是我一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影响了我的一生。

  南爬子已经准备了拖拉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在上面自我介绍,他们中胖的叫胡来,瘦的叫王明,少爷说,你们两个是"玩命的胡来啊"。

  拖拉机走的山路我们走过一遍,很熟悉,一路上他们让我们休息,我这一下子都是睡得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单军停尸,我们下来休息了一会,就继续赶路,很快又回到了昨天我们扎营的地方,那时候还是下午,几个南爬子说,他们老祖宗的规矩,盗墓必须晚上进,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晚上墓里的鬼出去上班,等于闯空门,听得我们直乐。

  那个胡来就问我们,想好没有,是你们两个自己下去,还是要我们一个陪,我考虑再三,盗墓贼里面黑吃黑是非常非常常见的事情,但是只要我们东西不交给他们,他们不会动手害我们,我和少爷熟悉,两个人有一定的默契,下了水后也好照应,如果是跟一个人下去,他在下面发现好东西,心生歹念,就可能暗算我,到时候说我在水里出了意外,少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两个,少爷一个人,就很危险。

  一瞬间我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就是我和少爷下去,是最保险的。

  我们花了两个小时,带上将近五百斤重的装备,这种七十年代采珠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种潜水平台,适合在水流湍急的地方使用,而且不需要特别的训练,这东西是土制的,东西虽然非常结实,但是做得实在难看笨重。穿上他我连打马赛克的心都有了。

  等到天黑,我们把船推入水里,开到湖的中心,南爬子将他们的装备带子给我,用绳子将我们两个放入水中,很快没有太阳,冰凉的温度就表现到我们的身上,我们一边绑身上的绳子,一边打开头灯,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肺部承受压力,呼吸变得非常吃力。

  还没裸体潜水舒服,少爷给我做了一个手势。

  这东西主要用连在头盔上的管子呼吸,但是我们背上背了一个大的塑料筒子,用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呼吸五分钟,如果管子一旦断裂。

  呼吸通过鼻子,吐气通过嘴巴,这样二氧化碳不会沉积,我们吐着泡泡就下到了底。

  晚上水下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唯一能看得见的,就是我们手电的光晕,。

  很快,我的脚底感觉到了松软的河泥,我扶住少爷,松开背上的扣子,落入泥中,一下子就到了膝盖。

  我们踩到下面后,下面的泥沙一下子就蓬了上来,我没想到这些泥的蓬松性会这么好,听说黄河里最混浊的地方,都不能称呼为泥水,而应该叫做水泥,还真是不假。

  他妈的,我骂了一句,难怪黄河这么容易死人,这样的环境,王八都难活下来。我们死死抓着绳子,才勉强保持住平衡,但是就算这样,行进也非常不容易。

  一边的少爷也松开了扣子,落入河泥中,我只能看到他一个大概的影子,他打了个手势,让我跟着他往前。

  我找了找那个洞的位置,跟着少爷,一步一步向湖的最深处走去。

  很快,在前面的浊黄色沙雾里,湖底那个巨大的黑色洞穴,一点一点显现了出来。

  我们拨开沙子,尽量使面前的东西清晰起来,我们来到洞穴边上两三分远的地方,怕地面塌陷,不敢再向前,而是起身子去看。

  洞穴在这个时候看上去,狰狞万分,犹如一张野兽的嘴巴,里面通着幽明,我咽了口吐沫,告诉自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个时候,少爷却已经蹲着,向洞里爬了下去。

  我看他向我打手势,就扶着他,现在我已经基本适应这潜水东西的用法,我看着少爷一点一点地向洞里沉去,很快,手电的光点变得非常小。我的心跳得很快,感觉到皮衣里面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等他到了底之后,我看到手电灭了灭,这是信号,让我下来。这个时候我紧张得已经有点浑身发软,自己镇定了一下,然后也小心翼翼地踩上一边的洞壁,一点一点地浮下去。

  洞的开口有汽车头那么大,到了下面却只有一面四合窗的大小,一路下来,四周黑暗向我汇聚过来,我感觉自己好像下到地狱里。

  整个下落过程不到十五秒,我感觉像过了一个小时,很快我就从洞隧道的底部沉了下去,我照着底下,看到底下和上面,似乎沉着淤泥。一边的少爷正在等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踩到底下,这里的淤泥没有上面那么夸张,但是也不薄,我站稳之后,马上打起手电的光圈,四周看去。看看这洞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转了一看,发现这下面,原来是一个狭小的石室,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埋在了淤泥里。我看到了几个陶佣。犹如死人一样半埋在里面,手电一划而过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少爷想在淤泥里开始捞东西,我却感觉到不对劲,四处走了一下,看到有一条甬道开在一边的石壁上,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深。

  那两个南爬子说,一般的古墓都是分层的,结构简单,就是一个井的样子,但是如果在里面看到甬道,说明墓的规模很大,所以要特别小心。我拍了拍少爷,好东西应该都是墓室里,别在这里瞎忙了,进甬道吧。
第十四章 水下石室

  我用头灯照了照甬道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里面似乎坍塌得很厉害,就算我们穿着这样重的潜水头盔甲,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甬道里的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石头做的,在我们的照明灯照射下,显示出一种非常黯淡的青灰色,可以看到一边的石壁也雕刻着非常多的花纹,只不过给附着着大量的泥沙,加上长年水泡,腐蚀得很严重,都无法分辨上的图案。

  甬道虽然很深,但是并不宽,也就是五六尺,整个甬道里没有任何的陪葬品,我们走着走着,看到很多地方都有手掌的印子,这应该单军进来的时候弄的。

  我们往里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现在有多深了,说不定已经有十米了,水下的压力和水上的不同,我感觉每呼吸一口都吸不了多少。

  少爷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我拍了他一下,让他注意,如果再下去,就可能会窒息。

  他吐着泡泡朝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手电光的反射,我一看,一道玉门出现在了甬道的尽头。

  少爷靠了上去,他的手电比我的大得多,离近一点,四周便亮起来很多。

  我将他扶稳,观察、环视着四周,立即就给门的浮雕吸引了。

  门是半拱形的,上面雕刻着两只麒麟,雕刻得非常传神,我一看,几乎就觉得它要从上面跳下来了。

  少爷做了个手势,要不要推门进去?我点了点头,用力推了一下,发现门纹丝不动,知道里面有机关,南爬子下来的时候教了我们两招,就是用他们一种叫万象钩的工具,开墓门。我当时没学会,不过少爷学这种东西厉害,几下那墓门下就冒起一阵的泥水,然后我们一推,玉门就给推开了。

  里面一股刺骨的寒冷投射出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一片漆黑,我的手电照进去,又是那种棉花一样的黑暗,把光线整个儿裹了进去,里面有多大啊?

  我们在墓门口犹豫了很久,两个人都不敢进去,我想他也感觉到了,一种诡秘的气氛,从前面的黑暗中透了出来。最后还是少爷咬了咬牙,做了个豁出去了的手势,就把我推了进去。

  我心说日你个爸爸的,好不容易站稳了,忙着用手电照着了下,这地方比我们刚下来的地方,大多了,大概就是有两个篮球场的面积,手电的光线根本不能照出全貌。

  地上的淤泥只是很薄的一层,能见度倒还算可以,我看到在黑暗中,石室的后面,站着四个姿势古怪的人影。其他地方也黑影绰绰的。

  我从来没有进过墓室,无法判断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我无疑兴奋了起来,知道这一次走可能收获不小。

  那几个黑影的地方,应该是墓室棺床所放的位置,如果这里是后殿的话,那棺材就应该是那个位置。

  那两个南爬子说这是镇河墓,葬的可能不是人,那棺材里会是什么?我心里有点恐惧,又有点好奇。

  水底下不会有人,那几个奇怪的黑色影子似乎是陶人,我看着有点寒意,用手电照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过去,靠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四个巨大的青铜人俑,都是半跪在那里,手上托着什么东西。仔细去看,发现那是四面青铜的镜子,四面镜子都对着他们中间的位置。

  我转头看了看少爷,发现在没有跟过来,还在墓室的外面,心里骂他不够意气,转头就像那四个青铜人佣的中间游去。

  那里有一处高起的石台,应该就是棺床,但是我在棺床上并没有看到我意识里的那种大头棺材,反而看到了一具巨型的石棺,石棺几乎是正方形的,就如一个石台,放在棺床之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我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发现果然如少爷所说,这东西还不能完全称呼为棺材,因为看大小,那应该是一只棺椁,真正的棺材应该在这只石椁的里面。

  我吃力地辩认棺椁上的花纹,心里暗自吃惊。

  棺椁的制度是在西周的时候定下来的,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而后每朝每代都有不同,像清朝孙殿英开乾隆的裕陵的时候,乾隆的棺材只有两层。
  而以纯石为椁的葬制,非常常见,我的记忆里,各地都有发现,但是到了后世,基本上都统一成木棺了,这种葬制度,应该还是在西周之前。那这一只石棺,应该在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当然这些理论的东西,一运用到实际的地方,你很快就会发现都是扯***蛋。用少爷的话说,他们不是根据书里的东西来判断挖出来的东西,而是每次挖出来东西来就去改书,这一行牵涉的条件,民族习俗地域朝代身份信仰,你想在书上理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看着水里的这一只石椁,接缝几乎看不出来,似乎是一个整体,而且两边也没有仙门,心里就很疑惑。

  棺椁之下,有四个石环,四条铁链缠绕在石环上面,入到棺床之下,我试着用手去拉动其中一条,但是毫无作用。棺材是给固定在这里的。

  石棺的材质非常特别,在我手电的照射下,发射出一种羊脂的颜色,似乎有一些半透明,可以看到棺材里面,有一个黑色影子,我开始以为那是内棺的轮廓,但是看来看去,发现那影子,似乎是一个人。



第十五章 黄河水鬼

  我伊了一声,顿时世界观被颠覆了,怎么回事情,这棺椁里面,怎么能直接放人呢。

  边上走出一个人的影子,向我挥了挥手,我知道是少爷示意我过去,我也挥了挥表示回应。我还没有仔细观察棺椁里的东西,要他等一等,他却一把拉住我,将我往回拉去。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跟着他过去,发现他是在看墓室墙壁上的浮雕。

  浮雕这些东西我一向不喜欢,因为很多中国的浮雕都是太夸张了,题材也很单一,不是神话故事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神兽,刚入行的时候可能会很痴迷,但是时间一久,就会感觉到很单一,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文人学者对于新开掘的古墓都感兴趣的原因,他们是想找到一些新鲜的东西。

  但是我一看这里的浮雕,就愣住了,心里直叫奇怪。

  这是一系列叙事的浮雕,刻在青灰色的岩板上,雕刻得非常粗糙,人物造型看上去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我草草一看,弄不懂里面具体说了些什么。

  少爷看得入神,一直就在这些浮雕里指来指去,我看这家伙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心里觉得好笑,和他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这样,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不懂装懂,满嘴喷粪。

  他走到一幅浮雕面前,用手电照着,让我看里面的东西,只见墙上面画的是一些人在用斗笠背起河泥,这应该是黄河枯水期当地人自发的清淤工程,在画的中间,有一只半露在沙泥外的石台,和我在棺床上看到的方形棺椁一模一样,很多人围着这棺材,表情非常惊讶。

  少爷看我看懂了,又拉我去看下一幅,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块浮雕上面,棺椁给挖掘了出来,给刻上了一个影子,影子趴在棺椁上面,似乎是一个人又不是人,下面一副,这个东西正在离开棺材,向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向一边的人走去。

  我看着影子的动作,竟然和单军临死前的动作一模一样,开始有点冒寒气了。

  而再下一幅画,就是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死在了地上,画面上只剩下了那只棺材。

  少爷让我看他的嘴巴,我照着他的嘴巴,只看到用嘴形道:"好像是一种警告啊?"

  "迷信。"我用嘴形道:"那有什么恶鬼。"

  少爷转过头看着我,最嘴形道:"单军不是死了吗?"

  我想起单军尸体的表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骂到:"别给我来这一套,怪力乱神,小心别人听到产你一本。"

  少爷嘀咕了一声不说话了,大概是想到了"文革"时候的事情,我拍了他一下,就想让他开始找吧,有好东西全装上去。我也要看看,到底单军给我的青铜片,是从什么地方掰下来的。少爷点了点头。

  两个人收敛心神,各自去查看四周的陪葬品,才走了两步,少爷又来拉我,我心想你他娘的烦不烦,老在这漆黑一片的水里呆着太不舒服了,总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似的。转过头去问他干什么,结果头一转,却看到少爷正靠着墙,一个劲儿地给我打手势。

  我心说什么毛病,转头一看,却看见我的背后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陶人,一动不动。

  我刚才看浮雕的时候,那地方没东西啊,我心说奇怪,以为那是自己看错了,把手电照了过去,一照之下,那个陶人猛一下,一张烂泥一样的怪脸,猛地转了过来。

  我一下子头皮发炸,吃了一大口水,几乎给呛死,顿时人就蒙了,心脏一刹那几乎就要从我心口爆出来。

  忙去摸腰里的刀,摸到了却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少爷也吓得够呛,两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那个陶人就这样看着我们,我看着他的脸,就像是一团面糊一样,都是淤泥,但是明显那东西是在看着我们,鬼气森森的。

  但是看了一会儿,他又没什么举动,少爷就很疑惑,看了看我,意思是是不是看错了。

  刚才那一秒过得极快,我还真不能肯定,于是两个人又靠近几步,想去看看清楚。

  走到那陶人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少爷从装备带里掏出一把锤子,就朝陶人扔了过去,锤子一下子敲在陶头人上,敲下来一片淤泥。

  我正想说自己果然是看错了,突然,那陶人就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从淤泥里站起来一个庞然大物,顿时一团泥水迷糊了我们的眼睛。

  我马上就往后跑,心里大叫,我靠,我严重的靠,这是怎么回事情!是什么东西?

  突然想起南爬子说的:古墓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顿时就后悔了。难怪这两个家伙自己不下来,要是我知道有这事情,给我一个兵马佣我也不干。

  但是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机会考虑这些东西,我回头一照,那陶人一点一点就向我们靠过来,我们一点一点后退,他的身上,有很多的青铜甲片。


第十六章 半年后

  情况一片混乱,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少爷反应快,一下子拉着我就往玉门的地方退去,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回甬道,我才冲进去几步,突然就感觉被什么拉住了,一摸,原来是后面的管子,也不知道是卡在了什么地方,还是给那陶人拉住了。

  少爷根本不管我,自己就一溜烟地跑了,我在后面想叫又叫不出来,用力拉着管子,只觉得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但是却怎么拉也动不了。

  我忽然想起我们拉单军时候的情景,单军死之前的表情,几乎都要疯了。

  这时候我想起了还放在兜里的那几片青铜片,我猛地把它掏了出来,然后扯到脑后用里一划,一下子管子就给我划断了,我咬紧牙关,一下子水从头盔洞里涌了进来,我眼前马上就模糊了。

  但是瞬间恢复了自由,我马上放下身上所有的负重块,向前游去,一路上东碰四碰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

  一口气游出甬道,我眼前一片迷糊,竟然看不清楚下来那洞是在什么地方,几次向上都撞到了石室的顶,在下面越慌就越乱,这个时候气已经到了极限了,我心里一下子意识到:完了。

  我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等明天他们把我捞出来,我肯定也是这么一个表情。

  这个念头一下子就闪过,我卡住自己的喉咙,最后不甘心地看了几眼,忽然就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突然就游到了我的身后,接着,我的意识就逐渐模糊了起来,最后就是一片宁静。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省里的医院里,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

  直到三天后,一些记忆才陆续回到我的大脑,我想起了黄河水底的那个深洞,想起了陶人那张破脸,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场梦一样。

  那几天我还不能说话,后来少爷过来看我,我看见他平安无事,心里也稍微安了一点。等到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才问他,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爷叹了口气,原来我昏迷前几秒,看到人影就是少爷,他发现我没跟上来,又折回去找我,发现我把自己的气管割断了,已经吃了几大口水。表情非常的恐怖。而甬道里面一片混浊,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情急之下,把我的头盔扯下来,放掉自己的负重带,然后拉着我就一路浮了上去。

  上去之后,我们爬上船,竟然发现那两个南爬子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管不了这么多,先是把船靠上岸,然后背着我就往黄河岸上跑。

  河床里全是磷火,他一边跑着,一边就听到大量的铁镣铐的声音,少爷给水里那东西吓得已经够呛,这时候受不了刺激,也不敢去看到底河床上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脚镣声,闷头就跑上了岸,凭着来时候的记忆,一路小跑就把我背回了那个小村庄。

  跑到村庄里,王若男他们还在,一看到我这样子,吓坏了,老蔡的外甥忙又叫来那个坐尸的老头,那老头一看我,就说还有救,就给我弄了一把黄沙,拍进我的鼻孔里,我一下子就呛了起来,恢复了顺畅呼吸。

  后来因为没有拖拉机,就连夜用牛车把我拉回到镇上,我一直昏迷,到镇上,到了一个草头医生那里打了一针,就让我回县城,一路展转,经过了几个大医院,后来我在上海的那客人收到货,很感兴趣,就来这边找我,一看我竟然这样,就做主把我带到省里的大医院。

  少爷道:"你那客人扔下十万块钱给你就走了,说醒了通知他一声,我昨天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可能过几天会过来看你。"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洞怎么样?"

  少爷摇了摇头,说:"哪还有时间管这些啊,他那铺子也不顶了,说还是开饭店舒服,不然这一行能把命陪进去。"

  我哈哈一笑,苦涩得要命。

  几天后我那客户来看我,我挑挑捡捡地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便,他就问我还能不能弄到这种货色,我就摇头,对他说你别奢望了,有几个不错了。

  我半个月后出院,分了点钱给少爷,他也不容易,两个人在太原大玩特玩,有点宣泄恐惧的意思,后来恐惧没宣泄掉,钱宣泄得差不多了,我就回了上海,继续做我的生意。

  一晃时间就半年过去了,这件事情虽然还是记忆犹新,但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已经逐渐消失,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这件事情之后,我在家里贴了两张纸一张是写着戒贪,一张是写着戒奇,一直就这样奉行着,生意倒是大有起色,那十万块的残钱,很快就变成了四十万。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没想到那一年的元旦,有两个人却来到上海找我们。

  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少爷,一个是王若男。

第十七章 七天的诅咒

  我非常奇怪,半个月前我和少爷打过电话,也就是扯了一点皮,没说到他要过来,而且王若男也过来了,我就觉得更奇怪。

  我们找了一个饭店吃饭,聊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我就把话题扯回来,问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少爷脸色阴沉,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有个不好的消息,教授死了。"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表示惋惜,可能是那次打击太大了,我那时候看到教授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年纪大了,这事情倒是也难免。

  少爷却似乎还没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你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猛地头皮一麻,马上把照片盖了回去。

  照片上是教授的遗容,我看着应该是医院做尸检的时候拍的,教授头发蓬乱,嘴角诡异地咧开着,与王全胜、单军死时候的表情一样。

  我浑身冰凉,问道:"怎么回事情?"

  少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王若男,小丫头这时候眼圈红了,发着抖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我们走了之后几个月,上面就组织了考察队下来对那个水洞进行考察,他们进行了大揭顶似的开挖,把下面的古墓整个儿端了上来,然后用抽水机抽干。

  在大太阳底下,又有将近一个排的军队在附近,一切相安无事,小丫头没有参与直接的工作,只是陪教授在省里遥控这现场作业,后来文物给运到了太原,那具巨大的石棺也拉到文化部门的仓库里。

  经过几个专家组的判断,这古墓里的东西,应该是属于西汉时期,古墓规模很大,在当时应该是属于当时比较高的规格,但是没有找到墓文,无法弄清墓主人的身份。

  考古学上是不承认镇河墓的说法。

  但奇怪的是,墓穴里的那石头棺椁,非常特别,上面的浮雕图案,也非常的古老,似乎年代还在西周之前。

  这就是说,古墓修建的时期,要比棺材晚了很多年,那段历史十分模糊,这一晚可能就是上千年的差距。

  棺材的底部,有一段铭文,文字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教授们试图翻译上面的铭文,那段铭文一共是一百七十二个字。但是到了最后似乎是没有结果。

  老头子们做事情的方式我很清楚,就算他们翻译出了那几个文字,他们也不会轻易公布,一来怕人抢功劳;二来,"文革"以后,事情该说不该说,他们已经弄不清楚了,所以干脆就不说。

  老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最后资料汇总到老教授的手里。老教授就潜心研究这些东西,当时他们是住在对堆放文物的仓库边上,老教授让王若男和其他人不要打扰他。

  王若男习惯教授的工作方式,自然不好说话,但是大家都在门外等着也没有必要,就留下几个人,其他人都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王若男还有很多报告没有写好,所以也就早早回了单位。

  大概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她感觉差不多了,有可能教授那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回到仓库。却发现教授的门还是关着。

  教授身体不好,王若男怕他这么工作吃不消,就跑去敲门,敲了半天没反应,她就推门进去,结果到他房间一看,只见教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丫头吓坏了,把他翻过来一看,几乎都吓了个半死,教授已经僵硬了,身上都是水,而脸上的表情,就是照片拍下的,和王全胜临死前一模一样。

  我听完吸了一口凉气,脑门直跳。

  想起王全胜死了之后的表情,教授和单军死了之后的表情,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这肯定不是偶然的。

  看着少爷和丫头的脸色,我知道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点。便问道:"你们怎么想?"

  少爷道:"这事情恐怕有些不同寻常,我们两个都觉得有点问题,所以过来找你商量。"

  我问道:"医院怎么说?"

  小丫头道:"说是心脏病,教授是有心脏病,但是发病再痛苦,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少爷又递给我一些文件说:"这些都是若男弄出来的,关于水下面古墓的资料,你看看吧。"

  这几个月我的修身效果很好,这个时候人平静了下来,点起一支烟就翻开这些资料。

  资料的前面有一个总结报告,说在古墓里面发现了盗墓贼的手电和呼吸头套,当时他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晚了一步,后来发觉的结果倒是还好,古墓被破坏得不是很严重。

  所有的出土文物都拍了照片,有厚厚的一沓,我看到了那几个青铜俑,比在水下看得清楚多了,还有很多的青铜器,木器,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在淤泥里的,我们当时没有看见。

  一些重要的发现都给人用红笔圈了出来,我看到了壁画的照片,一共有七十六幅。

  对于很多文物的分析写在下面,时期确定为西汉时期,那时的青铜器,基本为素面。其鼎主要承自秦式,但一般三足更矮。敦盒形。壶有大小二型并存,大型壶腹下部略呈收缩之状,腹比秦壶要鼓;小型壶的腹部较瘦长,经常铸出变形螭纹。有的做得很讲究,通腹有镶嵌绿松石的三角云纹。这样的特征很明显。

  关于墓主人是谁的分析也很多,但是根据其中一些浮雕上的记录对比《黄河志》里面的记载,他们列出了一个传说。

  浮雕里面的这只棺材,叫做"镇河龙棺",传说是当年西汉宣帝年间,一个"水衡都尉"在指挥黄河清淤泥的时候,从黄河底部淤泥里挖出来的。当时的人一看这棺材上有鸟文,就知道是老祖宗的东西,全部的人都跪下磕头,不敢动这个棺材一分一毫。又将这棺材填了回去。

  当时的广川王刘去好古,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认为这东西是古物,棺材里面说不定有宝贝,就命人偷偷将这棺材启了出来,八百里快骑,抬到了自己的官邸,结果很悬的是,当天晚上,抬棺材的四个人就一起暴毙了。

  当时刘去还不以为然,可是过了几天,镇上开始传来消息,当时清淤现场挖到过古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了。镇里面谣言,这些人的死,都和挖出来的那只棺材有关系。

  刘去想起自己也摸过那个棺材,心里顿时觉得不安,他连夜派人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入宅,那风水先生一靠近放置棺材的内廷,就突然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上前一步,吓得在原地发抖。

  刘去问他怎么回事情,他就死命不肯说,只说这内廷里面有一个极凶之物,罗煞妖棺,任何碰到过他的人,命火暗的,一碰就死,命火旺的,七天内肯定也必然要进黄泉,没有破解之法。如果大人碰到这棺材,那也是在劫难逃。

  刘去一看也吓坏了,命了士卒用刀押着那风水先生就进了内廷,把他和他棺材关在了一起,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化解,不然就砍他的头。

  可是第二天他们再次回到内廷的时候,却发现那风水先生用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趴在了古棺上面,人已经疯了,身上全是自己抓破的伤痕。

  之后的情形就无人知晓,后来那年黄河泛滥,淹死了不少人,当地百姓都说这是因为刘去捞走了镇河铁棺的原因,所以就起了暴动,刘去为了平息民怨,没有办法,就把这只棺材重新沉入了河底。民分才平息了下来。

  我合上资料,说道:"这么说,水下的镇河墓,可能是这个叫广川王的人修建的?为的是平息民怨,而里面的那只四方形的石头棺椁,就是所谓的'罗煞妖棺'?"

  丫头说道:"不是,你看这个。"

  她从一堆照片里挑出来一张,我一看,那只四方形的石头棺椁,竟然给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只黑色的东西,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种青铜器的一截,上面雕满了鸟篆铭文。

  "这石头棺椁,给你们打开了?"我不敢相信道。

  丫头道:"这事情我不清楚,是教授他们研究组里少数几个人做的决定,在考古中,很多资料都是保密的,我没权力知道,不过我知道,打开石棺的决定,是在教授死了之后才做的。"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不简单,那些老教授们,说不定已经知道了棺材底下的那段铭文的意思,才做的开启石椁的决定。

  我当时看到的是,石头棺椁并没有缝隙,他们可能是用暴力破坏的方法,这样做是下下策,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棺椁里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我实在分辨不出什么来。心里想着那个半透明棺椁透出的黑色影子,莫不就是这东西,这是什么呢?

  我呼出一口气,放下资料,少爷就道:"老许,跟我们回山西吧,有事情也好照应点,我想再回东华镇,找找老蔡他们,看看怎么样,也许他们能知道点什么?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去收东西了。"

  我知道后来少爷的铺子还是开张了,现在我很多货物都是从他那里走,他做得也不错,虽然一开始也吃了很多的亏,但是总体还是良性循环。

  这事情没头没尾的,我觉得查也没准方向,不过看到他们两个人来看我,我也挺高兴,也想回山西看看,就点了点头,想着到了山西再说,也该去南宫走走了。

  这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了,长话短说,我们第二天就上了火车,前往太原。

  在路上我仔细看了那些资料,又问丫头,这个广川王刘去,是个什么人。听着非常耳熟,和三国的刘备是什么关系。

  丫头笑着说,他们是亲戚,广川王族的开基始祖名叫刘越,是景帝的第十一个儿子,生母是王夫人。公元前155年,刘越受封为广川王,建都信都(今河北省冀县),遂由长安徙居河北省,开基汉宗室中的广川王家族。

第十八章 死亡

  第三代广川王刘去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他长相俊美,比女人还漂亮,但是残暴成性,曾派人将自己的老师一家全部刺杀。

  历史上记载,他经常将人肢解,并用毒药、桃灰搅和,再放到大锅中熬煮成肉酱。这种令人发指的暴行,在广川王府是寻常之事,被刘去肢解的姬妾就多达14个。

  这只是历史上有记载的东西,野历里记载,刘去之所以嗜杀,是因为他好邪术,他的王府地下有一个深滩,里面养着饿鬼,刘去杀人,就是要喂这些饿鬼。

  另一个有名的事情,是广川王好盗墓,他一生挖遍了封地里所有的古墓,连其他地方的也不放过,传说他是在古墓里寻找什么东西。

  后来,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太过乖张了,被贬为庶民,流放上庸(今湖北竹山县)。刘去在流放途中自杀身亡,(或是被别人干掉了),但是他的遗体却突然失踪了。

  我听到了就觉得奇怪:"不是说碰了那只棺材之后,七天之内必死吗?怎么刘去没事?"

  想到我也碰了那棺材了,要死我也早就死了,而考古现场,碰到棺材的人肯定更多,这《黄河志》肯定是瞎说的。

  我们到了太原之后,先去了丫头的大学,教授是丫头照顾的,所以把我们安顿到了他住的房子,教授有一个女儿在国外,听说教授死了也没回去,丫头说时是咬牙切齿的。

  接下来几天我们去南宫见了见老朋友,聊了聊天,帮少爷看了几天的铺子,赚了一两千块钱。

  丫头回学校报道,听说是想了很多办法,想通过关系再了解一点什么,但是都没有结果,高层的不说,不过,倒是听说当时帮忙抬棺的解放军,死了两个人。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不舒服,但是到了他们中队一问,又是保守秘密,什么都问不到,少爷尝试贿赂,结果差点被扭送到派出所。

  我看一直没什么收获,这也不是办法,在房间里我们总结了一下。

  我写了一张条子,说如果假设一切都成立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若干年前,黄河边清淤挖出了那只镇河龙棺,因为这若干年前已经是一千多年前了,那这镇河龙棺的年代,就无法估计,是谁埋入黄河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也无法考证。

  然后是广川王刘去又把这只镇河龙棺沉入了黄河里。假设,他当时是为了服民怨,给龙棺修了一座规格很高的墓穴。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墓穴在若干年后,墓顶塌了一个洞,也许是清淤船的铁爪子干的。

  一年前,王全胜在打扫黄河的垃圾的时候,偶然将铁耙子放进了洞里,结果在这个洞里捞上来了青铜器。

  半年前,王全胜来到太原,遇到了我,然后又将青铜器卖给了我(若干天后,他离奇地死在了我的房间里。)

  同样是半年前,我去他的家乡找他的家人,不果,但是发现了那个黄河古墓顶的洞,可在入洞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同行的单军死在了洞里。

  四个月前,教授开始了对黄河古墓的考古。

  一个星期前,教授死亡。两个考古的解放军死亡。

  我拍了拍纸道:"时间上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假设那两个解放军死的时候也是那种表情的话,那么,肯定有什么原因,触发了这种死亡,而肯定这原因和那个古墓有关系。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

  "会不会轮到我们"少爷接着说,我点点头,两个人表情都很苦涩。

  说到棺材,这几个死去的人当中,有人碰了,有人没碰;说到古墓,这几个人当中有人进了,有人没进。但什么东西是这些人都碰了呢?这些人有什么共通点呢。

  要是所有人都碰了的东西,想来想去,还真是只有一样,那就是那黄河段水河里的淤泥,但是,这东西碰的人多了啊,那老蔡不是说,很多人都去那里游泳吗?而且黄沙厂的工作也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我想来想去没有头绪,少爷就说别急,反正也不知道会不会轮到我们,半年多没事情了,说不定这出是巧合。

  我叹了口气,心说要真是巧合就好了,但是这种时候骗自己是骗不到了。

  后来几天我就在考虑这问题,每一个细节我都想到,不知不觉就在太原呆了半个月,到了月底的时候,上来几个人说,学校要把房子收回去,于是我们只好帮着丫头搬家。

  教授家里的书之多,是我想象不到的,我们整理了三天才搬完大东西,这个时候,整个房子都空了,只剩下一只写字台,丫头说这写字台用了十几年了,不要了。我拉了拉写字台的抽屉,却发现抽屉锁着。

  我想也许是里面有钱或者什么贵重的东西。于是就用一把扳手去撬,硬生生地把抽屉扯了出来。

  我的想法,只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好整理一下,带给丫头。可是,在我翻开抽屉之后,发现里面还是文件,似乎他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些文件了。

  我理来理去,又点灰心,这个时候,我却看到抽屉的最下边,用一大沓稿纸压着一个笔记本。

  那笔记本里,夹着很多的文件,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一行字:黄河古棺考古相关参考资料(不作参考)。

  那行字下面,有教授的签名和日期,应该是一个月之前。

  我一阵怅然,一个月前他亲手写下这一行字,现在却已经不在了,可是这个题目,看来总让人觉得奇怪,什么叫"相关参考资料",既然已经参考了,又何以"不作参考"?

  我呆了片刻,才翻开笔记本,我看到里面的大沓稿纸,还有很多的照片。

  我粗略翻了一下那些东西,上面写的图片所显示的,全是一些古墓内部的浮雕,那些文件,都是用繁体写的,我看到上面的日期,显然这些文件的原件,都是解放前的东西。

  繁体字的书写和现在是相反的,我不是很能看得懂,所以我才看了几页,就打算将它放回去。可非常巧的是,这个时候,几张熟悉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竟然是一个死人的,这个人吊在横梁之上,我一看,这人的身形有点熟悉,想了想,发现照片里的这个人,竟然是老蔡!

  老蔡死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忙翻起照片,去看照片后面的文件注释。

  蔡鸣龙,死亡时间,1997年8月24日,爆毙。

  那就是我们回去之后的一个月内,老蔡死了?

  我把那份文件附属的照片全部都拉了出来,顿时通体冰凉。我看到了十几张照片,上面无一不是狰狞的笑脸,老蔡的外甥也在老蔡死后7天死了,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但是都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当时古墓发掘现场的解放军,因为他们都带着考古队的进出证。

  我扯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列了一大串人的名字,后面列了一大排死亡的时间,然后边上写了一个大大的"?"。

  我一算时间,所有的人,死亡时间上都没有规律,似乎随时都会发生。

  我几乎窒息着往下看去,我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然后边上写了一行小字:余根据铭文记载,推算生辰链,余将于此月日爆毙,时日无多矣。

  我啊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果然!那些老头子已经破译了铭文的内容。铭文到底包含了什么信息,什么叫推算生辰链,难道根据这些铭文,就能知道这些人死亡的日期?

  我再看下面,只见教授自己的名字下面,还有一些人的名字,他下面那个叫老卞,然后再下面,赫然就是我,排在我后面的就是少爷和丫头。

  越想越慌,掐着手指一算,教授在上面写的我的死期,从今天算起,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少爷和丫头几乎就在我后一天,不由感觉到一阵寒意。

  我再也没心思给教授整理房间了,偷偷把这份东西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打车到南宫找少爷商量。

  少爷正在和一老外扯皮,使劲推销他一只珐琅彩的赝品,说得正唾沫飞溅,我连拍了两下巴掌把那老外哄走说道:"GET OUT HERE!I TAKE

IT!"然后把文件直接给他,道:"快看看,这是什么!"

  少爷给我吓了一跳,一看生意黄了,心情很不好,心里就有点火,看我的表情很严肃才没发出来,不情愿地接过来翻了翻,就扔到一边,对我道:"螃蟹字我看不懂"。

  我知道他根本没看进去,拿起文件,翻到那张照片硬给他看,少爷这才一看,一看之下,脸色也忽然变了。

  "怎么回事情?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他问我。

  我照实说道:"收拾老头子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你看看后面写了什么。"

  他坐直身体,仔细看了看后面的文件,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猛地把文件一合。问我道:"这么说我们没几天都得挂了,你信不信?"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相信,觉得非常草率,但是说不信,王全胜的死和教授的死就摆在眼前,实在有点让人放不下心来,而且这笔记肯定是教授的,他上面算出的死期确实就是他死的那一天,以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不至于在笔记上写没意义的东西。

  少爷举起手指头算了算道:"教授如果算得没错的话,那我们比你晚一天,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岂不是我只有七天的命好活?"

  我道:"你也别相信这么快,这只是张纸头而已。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他笑了笑,忽然道:"哎,这么说起来,在教授后面的是老卞,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他今天岂不是死定了。"说着大笑起来,摇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教授是死于心脏病,他这么壮,怎么可能死呢。"

  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语调有点奇怪,自嘲地笑了笑。

  我一看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是认识老卞,问他怎么回事情。

  少爷脸一红,挠头不知道怎么说,我再三逼问他才说出来,原来我回上海之后,他就整天摸到王若男单位去,想去追她,一来二去,人没追到,反而认识不少人,和王若男也混得熟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一起来上海找我。

  老卞就是他们考古队一个技师,专门负责清洗和修复青铜器械和给陶器打沙,手艺很好,是一个老员工了,很多非常重要的国宝,都是他负责修复的。

  我看了看表,现在离南宫关门还有五六个小时了,道:"这样吧,你不是认识他吗?呆会儿咱们要不去找那个什么老卞喝酒,顺便想办法套套他关于那几个铭文的事情,陪他过十二点,看他会不会出事情,要是没出事那就是最好,说明我们的唯物论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要是真有事情发生,那咱们也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我们这些人接受的全是无神论教育,现在谈论的这些事情都和我们的世界观完全不同。还谈论得这么一本正经,要是让别人知道,这脸就没地方搁了。

  没想到我的提议,少爷竟然也同意了,看样子他也有这个想法,说:"反正现在他们单位全体上下一片混乱,在新的领导下来前,这里的项目是不会开的,今天他肯定也是没有事情,就当和他叙叙旧也行,这人挺有意思,我给你引见一下。"

  我们去路边小店买了几瓶烧酒和小菜,还特地整了整衣服,我跟着少爷来到了王若男的单位,王若男不在,我们就问了几个人,找到了老卞的宿舍。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我听少爷和他打招呼,知道他就是老卞。

  老卞看是少爷,有点意外,因为他不认识我,和少爷也不熟悉,不过他是个嗜酒的人,一看我们手里的烧酒,也就没能力拒绝我们进来了。

  我们进到房间,就地铺上报纸,将酒肉拿出来,这几天慌得要命,也没有时间好好吃一顿,这时候也正好打打牙祭,吃他个痛快。

  少爷是公关高手,很会讲话,我这嘴皮子也不是盖的。两个人就着下酒菜,很快就下去了好几杯,互相介绍。我是打着向他请教青铜器的旗号来的,使劲吹了他几下,扯皮了一会儿,老卞的鼻子就红了,舌头马上变大,嘴巴开始管不住了。

  他们这样喜欢喝酒的人,从不醉到似醉非醉,是非常短的时间,叫做进入状态。

  不过这酒喝到这种状态,说他糊涂,其实他比谁都清醒,老卞一口嘬下一杯,也不说什么俏皮话,忽然问我们道:"两位,找老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别在这里打马虎眼了。"

  我一听,这位还真是明白人,不好对付。我看了少爷一眼,心说,还是你来说吧,不然我说我们在这里等着看你晚上死不死,还不得把我们赶出去。

  少爷就笑道:"老卞,还真给你看出来了,我们两个到你这里来,还真有事情求你。"

  老卞道:"这有什么难瞧的,你是出了名的势力货,没好处就一毛不拔,今天下了大本钱到这里来请我喝酒,我和你什么交情我自己知道,倒霉我管不住这酒虫子,入了你的道儿,你放心,既然吃了你的,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直管说好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其他都简单。"

  我一听,有你这么说话的嘛,这摆明了是知道我们有事情求他,铁了心先骂个够本啊。不过我们还真是不敢发火,只有点头陪笑,少爷道:"你可是说真的?看不出您还是个爽快人啊?"

  老卞一嘴巴京片子,道:"那是,说吧,说完了咱们继续喝。"

  少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会意道:"老卞,其实是这么一回事情,你们那个项目,你不是负责给那些东西打沙的吗?那棺材的铭文--"

  我话还没说完,老卞就一摆手,道:"哎,这事别提了,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了,是不是想把那几个铭文给你们抄出来?我告诉你们,别想了,不是我不给你们,是我实在没有啊?你们也不是第一个向我要的了。"

  少爷奇怪道:"不对啊,所里描文的活肯定是您干的啊,那第一手资料肯定在您这里啊,怎么您会没了呢?"

  老卞道:"说来就有气,那天不是陈老头子叫我过去嘛,我在那里都清理了一半了,陈老头子跑来看了几眼,就发了神经了,突然就让我走,不让我碰了,说什么有敏感信息,你说我做了二十几年的打沙,还是第一次做到一半,被人说敏感赶了出去,真是,哎,你老头子死了,我不说死人坏话,不过这事情他做得是真不地道。"

  我看了少爷一眼,心里诧异,原来还有这事情,我们不知道。琢磨着,当时老头子要把老卞叫出去,什么敏感,这棺材上面的铭文的内容,看来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了。

  少爷还不死心,继续问道:"我说,那你也太实成了,你就没自己背点下来?"

  老卞打了个哈哈,道:"要是我打沙过的字我都能背下来,那我就是教授了,干啥还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啊。"

  我一想倒也是,老卞这人一看就文化水平不高,你要让他吃苦耐劳他没问题,你要让他学问说字可要了他的命了,这脾气和我们就是一样,有一年我在太原买货物,和少爷还有一叫王盟的小子去学打字,那王盟是倒数第一,少爷倒数第二,我第三,人家都把我们叫邪恶轴心。

  我们接着又聊了一会别的,老卞喝了酒以后可爱说了,我们聊得也很尽性,就把陪他过夜死不死那茬儿给忘了,一看时间差不多,酒也没了,少爷就招呼着告辞。

  老卞把我们送出房门,约好改日再喝,我看着也觉得好笑,第一次见面,一顿酒就是知己,所以说什么是酒肉朋友呢,这时候快半夜了,我裹了裹衣服就对少爷道:"白花了我三十四块六,啥也没问道,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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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2 am

 少爷皱了皱眉头,道:"我真想不出办法了,再说吧,你看这老卞不没事好好的吗--我看这就是迷信、传说。教授可能研究这,都研究得走火入魔了。"

  我看了看身后老卞的门,心里也松了下来,拍了拍他道:"那咱们回去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我就听到后面的房间里面老卞大吼了一声:"什么东西!"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心里陡然一动,和少爷对看一眼,就暗叫道:"糟了!"

  我们赶紧推门,门已经锁上了,我踹开门冲了进去一看,只见老卞趴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握着拳头向前伸,似乎想去指什么东西。

  我赶紧将他翻了过来,一看他的脸,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天──又是那种表情,那种无法言语的狞笑!

  "死了?"少爷问。

  我点点头,外面有人听到声音冲了过来,看到老卞的表情一下子吓坏了,少爷对他大叫了一声,快去叫救护车,他才哆嗦着跑了出去。

  我骂了一声,用力一敲床,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只要再多呆两分钟,我们就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少爷也非常郁闷,叉着腰,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们心头两块大石头一下子压了下来,想到了我们自己。这个时候,少爷忽然看到了什么,走到老卞的尸体旁边,去掰他的手。

  我问少爷道:"你干什么?"

  他道:"他手里捏着东西!"

  "什么东西?"我赶紧凑上去,只见老卞捂着胸口的那只手里,纂着一张小纸条,两人展开一看,那纸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的字,还画了一张奇怪的简图,是老卞的笔迹,字写得太潦草了,基本上看不明白,而且上面的墨水还没有干。应该是刚写上去不久。

  那就是我们刚走,老卞马上就开始写这个纸条了?

  他这么着急写这个东西干什么?我想了想不是,仔细辨认,发现上面墨水没有干,是因为老卞的手上开始冒出大量的汗,整个人已经开始湿了。

  我觉得非常奇怪,这时候也不能细看,而且也看不懂,和我们一起开门的服务员已经叫宿舍的保安,我马上把这纸条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对少爷道:"等一下录口供的时候,记得机灵点,别乱说话知道吗?"

  少爷道:"还口供个屁,咱们就这几天时间了,口供一下最起码浪费两天。得快想办法。"

  我一想也是,溜吧,等一下死在公安局里给国家惹麻烦。

  魂不守舍地回到现在住的宾馆,也不敢打电话给丫头,不知道告诉她这个事情她会怎么反映,要是相信了肯定是吓个半死。

  进到自己的房间,老许马上要我掏出老卞的字条看,看看他临死还要抓住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片酒的包装盒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我看了半天,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乱七八遭的东西,毫无意义,只是那张图,看上去有点眼熟悉。

  我看了半天,突然就想了起来,我靠,这张图的结构,不就是方形石椁上的那些花纹吗?绝对没错,我看的时候,印象非常深刻。

  我看着图片上的纹路,犹如给人鹈鹕灌顶,看着那些纹路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想不到如果把这些东西拓下来,竟然会是一幅地图的样子。

  我啊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这老卞在给铭文过沙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现象,那些老教授专注于理论上的东西,反而忽视了最直接的花纹?

  棺材的花纹,是一幅地图?这真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我顿时有点感兴趣起来。

  老卞和谁也没有说,似乎自己在研究这东西,看样子这老人也是有点野心的,我抬起头继续看那纸条上的字,这下子我就完全看懂了。

第十九章 偷

  那些是资料的编号,看样子老卞做研究还是挺在行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档案室用的文件的编号。我也查过档案,我知道这些编号的用途和规律。

  我翻过来看,还有很多相同的编号,但是,我看到其中有一个,被他用笔圈了好几圈。边上写几个字:"关键在:广川王陵?"

  我一看感觉到奇怪,广川王刘去最后是被贬为庶民,在路上自杀而死,他怎么会有皇陵呢?

  难道历史记录不实,广川王死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难道棺椁花纹中所隐藏的地图,是指示什么地方的呢?难道就是老卞所写的广川王陵吗?

  不对,这镇河龙棺的年代还在西汉之前,并不是广川王的年代,那上面的花纹,必然和广川王没有关系,那这上面的花纹地图,到底指示的是什么地方?和镇河龙棺有关系吗?

  大量的线索一下子混乱了我的大脑,我感觉脑袋要炸开了,却一点头绪也整理不出来。

  少爷看我表情变化,知道我了解了什么东西,就问怎么回事,我把想到的简单和少爷说了一下,他听了之后也很惊讶,想了想就道:"你别琢磨了,干想没用,我知道他标的这些档案在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看到那些东西的内容,大概就能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什么。"

  半夜的档案室一片漆黑,我拿着手电跟在少爷后面,轻声问道:"要不要这么急啊?"

  少爷道:"我们才七天命了,不抓紧时间成吗?你就别啰嗦了,他娘的快找吧。"

  我顺着图书的柜号一点一点找过去,这里没来过,但是有号码,找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但是在黑暗里面,速度总比不上白天。

  好不容易找到那书柜,发现这上面全是档案袋,我一看就头疼,这是那些散家子的旧书,能配得上这个待遇的,这书的年头估计得五十年以上。

  我们一个标签一个标签地找过去,找了两遍,竟然没有那个编号。

  怎么回事情?我一个机灵,老卞说的关键档案的编号是hs00456,但是上面hs-457和hs00454都在,唯独缺了我们要找的那部分。

  "怎么搞的,老卞玩我们呢?"我奇怪道,"还是给人借走了?"

  应该是不会给人借走,这种文件不要说没人借,就算有人借,档案馆也不会轻易审批的。

  少爷看了书架,摸了摸上面的灰尘,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脸色变了变,对我做了个静声的手势。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情,轻生道:"干什么?"

  他捂住我的嘴巴,指了指书架上面的灰尘,又指了一下两个书柜之间的缝隙。

  我转头看去,突然打了个寒颤,原来在远处两个书架之间缝隙中的黑暗处,竟然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难不成是老卞的鬼魂不瞑目,找到这里来了?我心说,顿时感到寒毛直立。

  少爷看我冒冷汗,在我耳边道:"别怕,可能和我们是同行。"

  说着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包抄过去。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面直嘀咕,两个同时关掉手电,一下子图书室内一片漆黑,光线只剩下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

  我们屏着呼吸,几乎是趴在地上缓慢地靠近,很快我就靠近了那个缝隙,我甚至听到那个黑影子紧张的喘息声。

  顿时我就来胆子了,能喘气就不是鬼啊,那你是人我还怕你不成,别说一个,两三个都不怕。

  我们一直贴到柜子的两边,少爷左边我右边,那人躲在缝隙中,看不到我们,月光正好照在少爷的脸上,他对我用唇语道:"一--二--三!"

  我们突然暴起,猛地打开手电去照缝隙,一下子就听到一声娇呼,里面那人给我们吓得摔倒在地上。

  我冲上去就想反拧他的双手,可是走进一看,靠,那小脸明媚善目的,是个娘们。再一看,我靠,那不是沈若男嘛!她给我们吓得缩成一团,正在发抖。

  我惊讶嘴巴都和不拢:"丫头!"

  若男一听到我们的声音,睁大了眼睛,显然愣了一下,但是她看不到我们,一下子也不好肯定。

  "你是?"她问道。

  我用手电照了照自己,让她知道确实是我,问道:"你搞什么搞?半夜到这里来干什么?"

  若男一看是我,就俏皮起来,笑了笑道:"那你们又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把我们刚才在老卞那里发生的事情,加上我们的推测和她说了一遍,也提到了在教授抽屉里发现的那份死亡名单。

  王若男听了之后说道:"你们找的文件,是不是这个?"说着就从她的身后拿出一只信封,我一照,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hs00456,奇怪道:"怎么在你手里?你拿这份东西干什么?"

  她道:"我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到这里不是来拿这里的文件的,这份文件,是一个月前我帮教授借走的,出了事情之后,我就一直没还,现在已经超期了,今天整理文件的时候看到的,我有钥匙,所以就来还了,一进来就发现里面有人,我还以为是贼呢,所以吓的躲了起来。"

  我"啊"了一声,教授也借了这文件,看来这里面的东西的确非常关键。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少爷道:"那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

  王若男摇头,说教授的东西,要全看过她也最起码是个副教授了。

  我心里着急里面的内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手电光闪过,传来了脚步声,我一看不好,是下面的警卫听到声音上来看了,忙打了个呼哨,三个人互相提溜着从窗户爬了出去。等警卫走到门前,我们已经翻出了档案室的围墙。

  这时候回旅馆已经没有车了,这路说长不长说远不远,但是要走回去,天肯定也亮了,我急于想看看手里的东西,就拉着他们找了一个饺子馆坐下。

  我们是第一拨客人,这天色还很早,饺子馆包出的第一拨饺子我们就全给包了,这老板娘也奇怪我们这几个人怎么回事情,为吃个饺子也不至于起得这么早啊。

  饺子下去,还有段时间,我们坐在包厢里,就翻开那份文件夹,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一看这里面东西的封面,我就知道,这是一本古代的笔记体县志小说,翻了翻,纸张发黄,全是散的,看样子年头还是晚清的时候,我心里"哎呀"了一声,这东西还挺值钱啊,偷出来不知道是否有问题,不过这东西放在那边少说也有好几十年了,那些人总不会现在才发现缺了。

  翻看里面的几页,马上就发现其中一页给人折了一个记号,翻开一看,是古文。上面只有一段句话,给人画了出来,看笔迹还是最近画的。边上用钢笔写着注释,看笔记是教授的。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少爷是肯定屁都不懂,看了几眼没看明白,又不好在小丫头面前表现出来,就对我道:"老许,我考考你,把这给翻译一下。"

  我也看不懂,我们是搞古董的,这方面不是专长,就问丫头:"你翻译吧,我看你学的怎么样?"

  丫头知道我们的诡计,哼了一声,低头就去看那文件,可是才一看几眼,脸色就变了。

  我和少爷实在是看不懂,就缠着让她快说,问她是不是关于黄河里那棺椁的事情,和我们现在经历的有没有关系,她道:"那棺椁…事情不简单,我从头给你们翻译,你们自己想吧。"

  关于广川王刘去的记录历史上不多,因为当时封王的权利极大,皇帝都不好管,历史记录基本都是封王控制的,一年里发生什么事情,除了那些好的可以报上去,但大部分都是欺上的性质,所有关于封王的记录,历史上非常少,或者说可以作为参考的非常少。

  广川王刘去的一生非常特别的,所以关于他的民间传说非常多,特别是关于他盗墓时候发生的事情,有着大量的记载。他自己也写了一本《方土集书》,里面也有一些关于他盗墓的经历。

  刘去关于盗墓,很有一些手段,他自己只是一个傍观的人,也就是并不动手,所有挖掘的工作,都由自己一只亲信队伍负责,但是寻找古墓,却是刘去的强项,以前很难想象一个封王的盗墓知识是从哪里来的。

  根据这份县志小说里的记载,传说有一年,刘去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张奇怪的图画,非常古怪,上面的线条犹如花纹,似乎是一张地图,他醒来的时候就把这图描了下来,给妃子大臣看,但是谁也看不懂,也不知道这图画到底是不是地图。

  刘去利用自己的权利,广招天下名士,来破译这张图,结果人找了一堆人,七嘴八舌,一点结果都没有。

  很巧合的是,那时候刘去身边有一位妃子,偶然间看到这张图画,就说这地图画的地方,和她老家很像,这一道弯曲,那就是黄河,这一道花纹,好象是家乡的山脉。刘去一听大喜,原来这一张图是一张地图,那肯定是神仙给他的指引,于是当晚就带着人连夜出发,前往那妃子的老家。

  刘去虽然这么说,但是人们很奇怪,有人说那其实是古墓的地图,有人说那时他们刘家的龙脉的地图,他去为自己的陵墓选地方了。

  刘去这一去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音讯全无,回来的时候好象老了十年一样,别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不过那之后刘去就性情大变,变的沉默寡言。

  这三个月刘去去了什么地方,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但是从那以后,刘去就开始没有理由的挖掘其他人的坟墓,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传说回来之后,刘去就下了诏书,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征集了大约5万名工匠和3万士兵,这些人也一下子一去不复返了,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据推测,可能陵墓的位置,就是刘去去的那个地方,因为有人研究过那张地图,说那张地图所表示的地形,是三龙吐珠,这种地形是修建皇陵的宝穴,正适合刘去的身份。

  我听到这里,又看到上面一些教授的注释,已经开始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了,脸色也变的惨白起来。

  这其实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来,刘去说他梦到的花纹一样的地图,应该是骗人的,那不是他梦到的,而是他从镇河龙棺上拓下来的,那个时候,可能就是《黄河志》里记载的那事情之后,他可能在绝望之下,最后还是的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导,或者自己顿悟,发现了花纹的秘密。

  但是那个时代没有卫星和全国范围的地图,所以他就算知道了这是地图,也不知道地图所表示的地方,所以他就广下公文,让别人帮他分辨,结果他的妃子发现了地图所表示的地方。

  刘去肯定是到了那个地方去了,在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起了来时候的那个念头,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份文件是关键,那个刘去,按照王若男说的,他的寿命虽然也不长,但是并没有早死,如果是碰触了棺材的人一段时间里必死,那刘去怎么可能活得这么久?

  除非,这个家伙最后竟然找到了办法,活了下来。

  而按照时间和刘去出发时候的急促推断,这个方法,很可能和那地图所标示的地方有关系,他可能就是因为到了那里,最后才幸存了下来。

  根据小说的记录,可能老卞就以为那棺椁上刻的地图,是标着广川王陵的方位,而不知道刘去在死前已经失去帝位了。当然也可能广川王到了那里之后,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真的将自己的陵墓修建在了那个地方,也十分有可能。

  我揉了揉眉头,把自己的想法对他们一说,少爷就点头道:"我和你想法一样,你看,上面的记载和《黄河志》十分的吻合,可以证明《黄河志》传说的真实性,看来这事情是错不了了,咱们也排上日子等着隔屁了。"

  王若男道:"那我们,岂不是也要到那个地方去,才能得救?那个地方是哪里,刘去真的把陵墓修在那里?"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要过去看看是肯定的。

  少爷道:"可是这'广川王陵'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啊,现在各地的地貌都已经不同了,要找起来,我们的时间他娘的远远不够。"

  王若男道:"你放心吧,这个不难,刘去的妃子中能说的上话的,只有一个昭信,我们只要找一下资料,看看昭信的祖籍,对比一下年份,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少爷道:"你说的容易,他娘的要是如果弄错了,不是完蛋了。"

  我道:"现在我们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与其什么都不干等死,这样至少还有一些机会。"

  少爷知道我说的是唯一的办法了,道:"那行,咱们回去准备一下,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看了一眼丫头道:"这一次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事情可能没想的那么容易。"

  丫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事情就这样拍板了。

  饺子上来,我们三口两口的就吃了,然后回去查了半天的资料,一查之下,发现昭信的祖籍是在河北武邑县,属于刘去的封地,然后找出那地方的地图,和我们手上的那一部分老卞描下的地方一对比,因为有黄河古道(黄河古河道,与现在的黄河走向不同)做参照物,我们马上发现,竟然真的有一个地方的脉路形状,和我们手上的非常相似。以此判断,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大概是离武邑县一百多公里外的沙填峡口镇。

  我看着那里的地图,发现虽然黄河古道的走向过了几千年已经有了一点变化,但是大部分的山脉还有有一定的走向,那里的山非常高,所以一直没有受到什么工程的破坏。

  沙填峡口镇交通不便,我们一问车站,乘汽车得两天,我们根本没时间这样浪费,少爷一琢磨说,别慌,我还有招,我有个朋友是火车站的,咱们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在火车上想想办法。

  他那个朋友叫刘刚,跟他把我们的事情一说,刘刚道,到那里的火车直达的没有,但是可以转,他一琢磨说:"这样吧,你们要真想快点,你们上我这趟车,有一段路,火车转弯很多,开得慢,你们就跳下去,那里有一断崖子,再下去就是一个渡口,你们再由水路过去,那你们现在走,一天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一听太好了,赶紧向他道谢,他说别谢我,我也是帮帮朋友。

第二十章 湛江

  他给我们弄了几张票,我们上了车,不久车就开动,

  这车人很多,车厢里全是行李,空气非常难闻。有的人都睡到了座位底下去了。

  他给我们找了个好座位,安顿下我们,就去检查去了,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车上,感觉到身心俱疲,但是又没有睡意,非常难受。

  火车很快就开了,一下子速度提上来,我感觉到一阵的恶心与难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刚才一路是激动着过来,我没有感觉到太多恐惧,现在一安静下来,各种念头就上来了,我就想到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或者干脆找不到怎么办?

  丫头看我心事重重,抓住我的手,道:"老许你别担心了,没事情,大不了就是一条小命吧,到时候要是真不行,咱们三个人一起上路。"

  少爷道:"哎,咱们还没行动呢,别说丧气话啊,别了,咱们还是想点别的。"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们两个,说起少爷倒还好,说起王若男,我和她并不是熟悉,咱们这一拨人就一起摊上这事了,看样子也是一种缘分。

  这时候休息也休息不好,我拿出那些资料,说再看看吧,看看还能知道什么。

  火车自哪到哪,经过了什么山,我们都没有注意,火车沿着黄河边上的铁路一路飞驰,沿途风光秀丽,远初的山脉波然起伏,连绵不绝,树海的树冠覆盖着我的视野,有的时候铁道边上都能看见巨大的树木,这里的山都是昆仑山的支脉,海拔不高但是山势非常险要,我几乎没有看到山上有任何的人工建筑,如果老卞误以为的"刘去墓"在这种山里,我们恐怕就死定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已经来到了另一个省境内,我已经有点发困了,这个时候老刘来找我们,说是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地方了,叫我们准备着。

  我点了点头,心说一直想学铁道游记队,这次终于过瘾了。

  忽然,列车一个急刹车,我们全部都向前倾倒过去,丫头一下扑进了我的怀里,把我撞得够呛。车厢里一片咒骂的声音。

  我站起来探出窗外一看,原来是紧急只动杀刹车了。

  火车经过湛江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紧急制动,停在了猫子岭的穿山隧道口子上,旅客们竞相将头探出窗外,想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可惜乌云遮月,前后望去,一片朦胧,好像处在一处诡秘的世界。

  等了有十几分钟,车还不见开,旅客就有点按捺不住,开始咒骂起来,少爷也很不耐烦,对刘刚道:"我说你这个乘警他娘的是吃白饭的,还不给我们两个首长去探查探查,等着老百姓造反啊。"

  刘刚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通道里又挤满了人,只好打开车门,对着前面吆喝,前面几节车厢传来话,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寻思着这事情有点怪了,按道理,临时停车,车里会广播两次,可是我们刚才都没听到,我和少爷在那里胡吹蛮侃的,说不定会听漏,但是王若男心细如丝,不可能会疏忽这样重要的广播。

  话说回来,最起码,火车也不应该停在隧道口子上,这里就一条铁路,去寿光、北京、哈尔滨、西安、乌鲁木齐车都是这里经过的,再等下去,耽误一桩子买卖。

  刘刚觉得事情可能不对,招呼我们先坐着,他自己到车头那里去看看。少爷正呆不住,就说一起一起,这一路过来脚都伸不直,正好活动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我们从车上跳下来,刘刚打着大号的手电,沿着铁轨走到车头,发现是前面靠山的山壁塌了,有什么东西压在铁轨上,我们走上前去查看,发现从山壁上塌下来大量的枯树枝,裹在石头和泥里,看样子是小型的泥石流塌方。

  少爷在后面捅了他一下,轻声道:"刘刚,怎么样?向首长汇报一下,这里坍成这样,这火车还能开吗?"

  刘刚摇摇头道:"开你个头,都坍成这样了,是重大事故,得赶紧给铁路局打报告,这事情麻烦,恐怕没一天时间还清理不干净。"

  我听了暗骂一声,我们每一分钟都很珍贵,哪里还有一天时间好浪费,忙问他,那车上的乘客怎么办?

  刘刚道:"要不就下车步行到前面的镇子,然后在那里等救援的车,要不就在车里等。反正车上有饭吃。"

  我抬头看山上,漆黑的万丈高崖犹如猛兽的利齿,灰色的烟雾弥漫,只是似有似无的,好像一处山堑处,有几盏灯光,正在闪烁,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那里。

  我盘算了一下,要是等一天时间就和汽车一样,太不值得了,就对刘刚道:"如果从这里步行去你说的那个渡头,需要多少时间?"

  刘刚盘算了一下道:"大概得走四个小时,如果山路好走的话。"

  我回头对少爷道:"咱们没时间和老刘在这里喝西北风呢?赶紧撤吧,"

  刘刚还觉得奇怪:"你们三人怎么回事情,赶着去投胎了还是咋了,急成这样。"

  少爷道:"那可不是,如果不抓紧时间,咱们可就真投胎去了。"

  我们回到车上,刘刚就把这消息一宣布,车上哗地就开了锅了,有的大叫退票,有的就骂娘,刘刚见惯了这场面,对他们道:"要退票的到前面去找车长,我这里不给腿的啊。"

  那些哗一声就下去办,就往车头跑去了,我笑道:"你小子够损的啊,这事情就推给你们车长了?"

  谁叫他一个月多拿五块四啊,那是他的事儿。刘刚道,让我趁着这时候快收拾行李,不然等一下车长下来命令,谁也不能下车,那我们就走不了了。

  我们搬起行李,正准备下去呢,忽然我们后面座位一黄牙中年人突然叫了一声,"几位等等。"

  我一看不认识,以为他认错人了,没理会他,给刘刚抱了拳,道:"兄弟,我可走了,谢谢了。"说着和少爷他们就跳下火车,刘刚给我指了方向,我们一路快走就跑了过去。

  刚跑了没几步,后面又有人叫:"几位等等!"

  我回头一看,那黄牙竟然提着他自己的行李跟下来,一直向我们追来,少爷奇怪起来,道:"这人想干什么?"

  我道:"别理他,这里大江南北的人都有,骗子多,咱们各走各的。"

  我们不理会他的叫唤,他却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跟上来,一下跑到我们边上,道:"我说你们几位是听不见呢?还是咋了?怎么不理人呢?"

  少爷说:"你干啥的啊,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啥理你啊。"

  那黄牙一听,乐着道:"我理解你,不过有人叫你们啊,有时候说不定也是好事情,你们至少也应该答应一声啊,我一个人,你们三个人,拉不长捏不扁你们,你们怕我做什么啊?"说着就递烟过来。

  少爷是个烟鬼,一看烟手就忍不住去接了,放在手心里敲了敲,黄牙又给我,我问那黄牙道:"你别来这一套,你有什么事情快说。"

  那黄牙道:"我刚才车上听着你们说话了,你们不是去前面那沙填峡口子吗?我正好也有急事情赶着去那儿,正想着一个人走山路不安全,正巧你们也是去那儿,就想搭个伴。"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实话,不过他一个人,也拿我们三个人不能怎么样,就放下心来,道:"那行,我们还怕找不到路呢,那咱们就跟着老哥你了。"

  "好说,好说"他忙点头。说着还要帮我提东西。丫头狡猾得很,马上把东西递给他,就嘴巴甜着叫二大爷。

  我们是先顺着铁路走,铁路的边上有路肩,比较平坦,我们走得还算ok,但是山路的转弯太多了,而且还要过隧道,隧道里那是一片漆黑,你就想不到那是怎么一个情形。

  四个小时过得很快,不久我们看到了前面的灯光,村庄已经到了。

  还真是幸亏了黄牙的带路,我们才能这么快走完这一段,期间他带着我们走了很多的小路,避开了危险的那几段,不过在一片漆黑里我们也完全弄不清楚到底哪里是哪里。

  我们跟着黄牙进入村里,他问我们几个有没有地方睡觉,不妨就到他那里去睡,我说不用了,找个小招待所就行了,他道:"找什么,要有招待所我就不把你们带我家去了,这方圆十几里,那个穷苦你就没看见了。你们如果不到我家,那就只能睡大街。"

  我一看手表,没办法,半夜了,如果要是真一晚上不睡,那我们明天啥也不用干了。

  于是来到黄牙家里,他是个瘰夫,老婆已经死了,还有个女儿,他让他女儿给我下了几个小菜。又开了几瓶酒。

  我们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坏了,也就不客气了,拿起来就吃。

  一边吃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打听他们这里的事情,无论收古董还是盗墓,打风很重要,这都快成习惯了。

  那黄牙也是会讲,酒喝下去,话也多了,讲了不少事情,但是也没听出什么消息和广川王刘去有关系。只是知道这里离沙填峡口镇已经非常近了,坐船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黄牙看我们不是本地人,就问我们去那小村子干什么?

  我心说,怎么说啊,就道:"我们兄弟姐妹是来寻祖坟的,我们老家都是这一带,后来***抓壮丁,我老爸就给抓了,后来淮海战役的时候起义,解放后在苏州落的脚,不过祖坟在这里,这不老爷子老了,想着落叶归根,让我们来看看。"就问他,沙填峡口镇那里的坟地,一般哪里的风水比较好。

  那黄牙摇头道他倒是听说过他们那里有风水好的地方,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不是这一行的人,这年头敏感,有些话他也不敢多说。

  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来,又道:"那真想找风水好的地方,得去孔雀山那里,那里走深一点,可以去看看,风景很好,但是风水好不好,咱就不知道了。不过得小心点,这个季节野兽多,山路不好走,而且可能会碰到倒斗的。"

  我一愣,啥叫倒斗啊?

  黄牙一列嘴巴,神秘地一笑,道:"不是吧,在咱们河东府走的,连倒斗是啥您也不知道?你就别装了。"

  少爷对我道:"倒斗就是盗墓,就是南爬子。"

  我哦了一声,心说敢情这盗墓的称呼还真不少。

  黄牙一听,发现我还真不知道,问道:"这位爷不是是这一带人吧?"

  我说道:"我们是山西来的。"

  他道:"那您是不知道,你们那边山势不对,不适宜葬人,和北边还是有差异的,咱们这里就不奇怪,你看这些山里,再进去,就是不少的古墓,'文革'的时候基本上都没动,现在又有人开始挖了。"

  我一听,这家伙好像还挺懂行,我们虽然说也是搞古玩,但是盗墓是另一个范畴,我们不专业,就请教道:"您挺了解啊,研究过?"

  "谈不上研究,"他道笑道:"只是略懂一二。"

  我给少爷使了个眼色,就问他,这附近出土过什么比较大的遗迹没有?

  我判断地图上所表示的地方,不太可能就是一片空地什么,那里肯定应该有一些古代人工的建筑,或者是一个洞穴,既然广川王有可能在这里修了陵墓,说不定这种地方已经被发现了。

  黄牙看了我们一眼,道:"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听家里老人讲,这孔雀山里面有一些古墓,夏天经常听到炸墓的声音,大概是那地方风水很好,不过就是不好去,传说最大一座古墓是沉在一个深潭之内,里面潭中有龙,绝对下不去。"

  少爷问道:"这传说可是真的?您老哥哪里听来的啊?"

  黄牙一看我们还真信了,大笑道:"哎呀!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你也看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是,这种古墓的传说,咱们这种地方多得是,每个地方都有,你们就姑且听着。"

  黄牙喝完了酒也累了,就拱手说他去睡觉了,他和他女儿睡一个屋里,我们三个人就睡在客厅里,我看着黄牙进了房间,就马上和少爷他们合计。决定明天就去孔雀山,那地图所指向的地方,肯定就在山里,说不定就是黄牙说的那个古墓,真的就是广川王陵,只要能到了那个范围,凭借我们手上的地图,和我三脚猫的风水,找到的机会就会是大大的了。

  少爷问我道:"可是这传说可靠不可靠,别是地点搞错了,这种地方来去就是一天,我们没多少时间好浪费了。"

  我说:"既然是他们当地的传说,那你就是去问其他人还是同样的结果,不如就相信他一次,而且他说孔雀山里经常有人盗墓,肯定有原因,别的不说,那里应该有一条龙脉,我们必须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一个王陵在,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里面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若男非常兴奋,她到现在学到的东西全是书本上的,这一次可以亲身实践,还不开心得要死,而且这种王陵级别的古墓,不是给国家封锁了,就是无限期地给保密起来了,她这样的小女孩基本上一辈子都别想进入。加上这次是为了自己的命去的,没有道德上的束缚,自然是兴奋异常。

  其实我和少爷又何常不是,卖了这么多的古玩,都是隔靴抓痒,做梦都想进王陵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当下我进行了一番合计,如果真的有古墓,我们还得准备东西,我们根本不会盗墓,没有想过还真的有这么一天,所以什么都没有。

  黄牙的传说太夸张了,我觉得是不太可能在水里,因为当时的技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但是非常有可能广川王的陵墓是开山而建的,那我们最起码得需要炸药。

  这我们肯定是没有带,得在当地采购,这属于违禁品,我们在当地又不熟悉,到了明天还得找黄牙帮忙。也许他能给我们弄来一点炸鱼的雷管什么的。

  进入地宫,我听南爬子说过有很多的危险,所以有列出了很多的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准备,几个人搞的真的是想去盗墓一样,也睡不着了。南爬子还有很多规矩,我都给他们交代了一下,这你不能说他是迷信,其实有很多是有道理的,比如说进去点香,那表里可能是为了拜祭死人,但是其实可能的作用就是计算时间,南爬子的香的长度是固定的,也就是在古墓里的活动时间是有限的,这样可以大大减少被发现的机会,而且这么短的时候,里面的人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出来,避免了因为过于贪心而中墓气致死的机会。

  这些东西我都是从来没有和他们两个说过的,现在一说,他们都对我刮目相看。


第二十一章 黄汤溺水

  最后少爷就说,先别这么兴奋,有王陵还是推测,到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咱们还是睡觉实在,我们这才冷静下来,几个互相嘲笑倒头休息,不过,也没睡了多少时间天就亮了。

  我其实也没睡着,起来黄牙给我们准备了早饭,我一看不能这么白吃了人家的,就让少爷给他送了点钱,然后商量一下买雷管和装备的事情。

  黄牙一开始不肯卖给我们,我们给他塞了好多钱,还出示了王若男拿来的文物管理局的文件,说我们是先遣队,过来秘密考察古墓的,要让他配合,他一看我们俩的头衔都是主任,马上肃然起敬,不仅把雷管卖给了我们,还给我们介绍了当地几个山民,给我们买了很多山里需要用的装备。

  我们整好东西,问清楚具体的路线,就来到渡口,准备先到沙填峡再说。

  沙填峡是古黄河的一处峡口,现在已经变成了黄河的支流,叫做猛江,渡口充斥着水流的咆哮声,一眼看去,犹如一条缠绕的巨龙蜿蜒而上,我看到怒江对面的悬崖上还有很大一个墨鸦石刻:"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几簸自天涯。"看样子这里以前还是一个风景胜地。大概写这东西人作梦也想不到,黄河会改道。

  渡口上有好几条船,可是一看,这些船都给拉到了岸上,我就奇怪。

  跑过去一问才知道,这季节是大水期,运管局有规定沙镇峡口三吨以下的小船是不准开的。所以这些船就干脆不下水,在上面整修了。

  我们出了很高的价钱,没有一个人肯帮我们,我看着有些人明显对价钱心动了,但是还是不肯定帮忙,急得我们团团转。

  忙活了半天,一个船家说,你们要真的急着去哪个地方,就走山路吧,肯定比等船快,这里没人会给你们开船的,这沙镇峡口非常凶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这个季节绝对不会有船,大部分都是走山路。

  没办法只得回到黄牙的家里,他正在喝酒,看见我们回来了,很奇怪,问道:"各位怎么了?"

  我和他把情况一说,问他除了船外,还有什么路线可以去孔雀山。

  黄牙想了想说:"真是,我早该想到,你知道这年头男人都往外面跑,我也很久没摆渡了,山路有是有,不过这山路太花时间了,你们不是说很急吗?那肯定不合适,这样吧,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想想办法。"

  我看到他这么热心,心里还真有几分感激,道:"那就谢谢你了。"

  他答应着就跑了出去,可是这一跑就几乎跑了五个小时,我们在他家里一直呆到了下午,我都差不多绝望了。

  正准备不等了,起来要走,黄牙就跑了回来,我们忙问他怎么样,只见他表情古怪道:"船是找到了,在三里碑那边,不过──"

  如何进入到猛江峡谷,在这里黄牙的指点下,路线共有两条,一条是从峡谷底部的入口进入,但是这样走要经过一大片的原始森林,峡谷的底部并不平坦,我们无法直线进入,实际走下来,七天的时间远远不够,而且原始森林里面危机四伏,我们几个书生,进入估计就是去送死。另一条路就是乘船先顺着猛江过二十公里的水路,然后中途在一个滩口上停下来,直接翻山过去,这样的时间只需要两天,但是我们要翻的那座山叫做孔雀山,海拔三千七百多米,一边虽然有一个山城,但是人口稀少,才五百来户人家,另一边就是原始森林的腹地,别说是路了,就是让你舒舒服服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犹豫再三,也没有打听出第三条路来,我们最后决定还是走水路实在一点,翻山虽然困难,但也是一时的痛苦,要是困在原始丛林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宁可在城市里睡在床上等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又发现这季节很少有船肯逆流而上,我们身上又没有多少钱,问了好几个船家,都没人肯带我们,这时听说三里碑有人肯出船,简直就像听到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黄牙那船老大在什么地方。

  黄牙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说人家也不是贪我们的钱,而是自己也有急事要往上游赶,正巧听说我们的事情,心想反正要冒险,不如多带几个人,还能赚点钱,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人家的目的地是哪里,是什么船,他也说不清楚。

  我们只好直接跟着他去见那个船主,那船主外号叫老才,很壮实,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我们把情况和他一说,他一边听一边就点头。

  少爷很是精明,感觉这事情还不太容易,这么着其他的人就打死都不出船,你却要出,该不会是什么骗子,于是就旁敲侧击地打听。

  那船主一开始还嘴硬,后来给少爷一灌迷魂汤,就什么都说了,听得我差点没乐死。

  那黄牙和我们说的,干脆就是道听途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原来这船主,是一个好赌之徒,前几个月欠了一屁股赌债,又生了场病,没钱还,时间快到了才想着要铤而走险,不然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少爷就问他:"你们干啥这么怕,这一段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吗?该不是串通了落地起价。"

  老才叹了口气说你们没去过不知道,用他们当地的话来说,这里还是黄河的时候,这一段,传说叫做"黄汤弱水",那是羽毛扔里面都得沉下去,原因是这一段古黄河的水底,有很多的窟窿,不知道通到哪里,一到泛滥的季节,水就打着漩涡往里卷,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水就是黄泉水,阴曹地府里的九道黄泉就是由这里倾泻下去的,所以才有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说法。

  当然现在解放了,人家都不相信这一套,但是这河底下有窟窿,是千真万确的,前几年黄河枯水的时候,猛江也干了,还有科学家来考察过,那沙底是不平坦的,上面都是六七米的坑,里面填满了实心沙子,这些窟窿是什么东西挖的,底下有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已经没人说得清楚。

  不过这"黄汤弱水"的外号,倒是一点也没有起错,船开到这一段,就基本不受控制,任你是经验多老道的师父,都得听着水流走,运气好的,你就一路磕磕碰碰地过去,要是运气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更险的是,很多次了一艘船过去,进去的时候还是十几个人,出峡口的来的时候船上就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也不见尸体。

  近几年因为马达船的普及,情况开始改善起来,不过总体情况还是很不乐观。特别是一到大水的时候,那水流鬼得很,不知道是往那里冲的,根本没办法驾御。

  少爷道:"照您这么说,那咱们这一次不纯粹是去喂鱼的?哎呀,那可辛苦你了。"

  老才笑道:"那倒不至于,咱们铁皮船,就算通不过去,那也不容易沉,不过要拜托各位,上船的时候,就别说什么喂不喂鱼,大家闭上嘴巴,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带你们过去,但是还能保证各位的性命。"

  那船主最后和我们说,他上一次强走这有条路还是三年前,那时候是侥幸过去了,但是很奇怪,船底不知道为什么,坑坑洼洼的,好像给什么东西咬过似的,今年这一次,水量比以往都大,他也没什么把握,说实在的,得做好心里准备,如果真的最后倒霉到要沉船,他也没办法救我们。大家一起填黄河,谁也别想侥幸,因为不可能有人能在这种季节从黄河里逃生的。

  还有就是钱得给足,一分都不能少。

  我对船主说:"钱你不用担心,我们和你一样,都有急事,如果真的事情办不成,钱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意思,而且大家各取所需,你也别怕我们乱说话,你看这位少爷,他姓李的,和龙王爷是亲戚,你就放心吧,包准没事情。"

  两个人谈妥价钱,我们便抓紧时间把装备搬上船,另外我还问了黄牙,能不能给我弄一些武器来,再怎么说这一次也是进原始丛林,我们总得有东西防身,黄牙让他女儿从他屋里翻了翻,找出一把老弩来,交给我,说枪嘛没了,早给大连钢铁给融了,你要东西防身,现在就只有这玩意儿,看你在我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就算个添头卖给你,解放前这里人打猎都用这个,比现在的气枪好使多了。

  我接过来一看,我靠,还真是好东西,松木的弩托,看得出是行家做的东西,很沉,皮口还很好,削尖的竹子做箭,持弓弩人只需将竹箭置放在箭托上,双手用力将弦往箭头反方向拉直至勾住,瞄准目标然后扣动扳机,竹箭便会唰地朝目标飞去,和枪比起来,这东西几乎没声音和后座力,十分有利于偷袭。  

  我试验着放了一箭,竹箭一转眼就射出一百多米,落在黄河里,弓弩发射后产生的震动感十分强烈,看样子给射中一箭也不是这么好玩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弹药太重,四十支竹箭比一百发子弹还重,爬山的时候恐怕是个累赘。

  想想黄牙和我说的原始丛林里的危险,还是把这把弩箭收下比较好,我将这东西扔给少爷,他力气比我大,这保护众人的责任就归他了。

  我谢过黄牙,三个人就上了老才的铁皮船,不久船开,刚开始那几个小时还是在缓流区,我们从猫儿岭一直走到这里,几乎没有休息和吃东西,这时候正好吃一点巧克力,喝一点酒,补充体力和温度,少爷和我都是民兵预备役过来的,那时候备荒备战,我们都受过正规军一样的训练,所以这么一点奔波不算什么,让我意外的是,王若男这小姑娘也是神采奕奕,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疲惫。

  不管累还是不累,以后休息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少,我们吃饱后,就各自抓紧时间睡觉,不过同样没睡多少时间,就给老才的叫声吵醒了。

  走上甲板一看,原来顺流而下,沙镇峡已经到了,两边高耸的峭壁,犹如削过一般,几乎看不到一点的坡度,峭壁上面很多地方都有不知名的树横长出来,峭壁的顶端更是枝叶繁茂,我原本以为只有松树才能这么长,但是一看,果然植物是通的。

  峭壁的下面就是滚滚的猛江古黄河道,整个沙镇峡就如一锅沸腾的泥汤,泥浪翻滚,水面光用肉眼就能发觉水流的混乱。

  老才已经在全神贯注地掌舵,船身慢慢驶入峡口内,一时间我们还感觉不到那种恐怖的暗流,但是我们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了。峡口内所有的峭壁呈现一个扩大的趋势,显然这峡口之间的水面要比两端的宽,形成一个橄榄的形状,而我们正向这个茧的中心前进。

  船上有一些船篙,这是河里撑船必备的东西之一,我和少爷都拿起一根,插入黄河中,想在危险的时候帮老才一把。

  篙子一放进水里,我们都马上发现,这一段太深了,六七米长的毛竹篙根本碰不到底。

  而且竹竿插进水里,明显可以感觉到平静的河面下,有着方向不同乱流,要在这地方掉下去,连个浮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少爷问我说:"老许,这地方果然不妙,猛江水到了这里就乱了,要不让老才加快马力,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我对少爷说别乱发表意见,这里看上去离出峡口没多少直线距离,但是出过船的人都知道,实际开起船来,距离是好几倍,你直冲过去,唯一的结果就是给水流吸进去,到时候轻则给挤在一边的峭壁上,重则……。

  少爷对于当地的传说并不是太相信,笑道:"那倒不至于,我看这里虽然危险,但是也没有危险到那些船家说的程度,可能是历史的夸张──"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船身猛烈震动了一下,我们全部给震得东倒西歪,忙抱住一边的铁镏子才没有摔倒。

  我大叫了一声老才:"怎么回事情?"

  在驾驶室的老才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探出头来看了看猛江水面,说道:"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又是震动,船向一边倾斜了过去,我赶紧用脚顶住一边滑动的行李,然后去看船舷处,震动从哪里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暗礁。

  在翻腾的泥水里,竟然有一条巨大的蛇一样的黑影,扭动着身体,在我们的船下徘徊,那影子的宽度几乎和我们船相等,看扭动的动作,显然这肯定是一个活物,但是肯定不是鱼。

  少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话卡在喉咙里,硬是没说出来。

  这里和黄河相连,混浊的河水里生物种类非常丰富,在黄河里打鱼的渔民经常会发现鱼网里有从来没有见过的怪鱼,但是个头这么大,实在太稀奇了,从水面上模糊的影子来看,这条东西大概有七米长,一米多宽,游动起来非常迅猛,而且显然对于我们的船很感兴趣,一直在我们的四周徘徊。

  少爷转头问我道:"老许,那是什么怪物?怎么这么大!"

  我看着混浊的泥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忙转头去看老才,却看见他竟然跪在驾驶室里面,不停地磕头。方向盘在那里乱转。

  少爷吓得大叫:"老才!你搞什么!要撞峭壁了!"

  老才大叫道:"那是黄河龙啊!两位老板,这是黄河龙啊!快跪下,不然咱们就死定了!"

  少爷大骂:"日你个板板!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龙"说着就想冲过去抓方向轮。

  我看着少爷一叫,水里的东西动作猛然就迅速起来,赶紧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叫唤,然后也给王若男个眼色,让他们蹲下来,对老才轻声道:"关掉马达!"

  老才慌张地点了点头,一拉马达的开关,马达声戛然而止,一下子整个空间只剩下猛江水奔腾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趴在船舷上,看这条黑影怎么反映,水下的东西活动这么迅猛,肯定是食肉的,个头这么大,只要顶一下我们的船舷,我们就肯定得下水灌黄汤,这黄河古道水下混浊,一般的鱼类肯定是靠听觉多一点,希望我们关掉马达之后,这东西会自己游走。

  然而,显然铁皮船在这里的声音没有马达照样非常醒耳,那黑影子仍旧一次又一次在我们船下钻过,每一次,下面都传来轻微挠动声,似乎是那东西的背鳍划过船底,弄得我们不寒而立。

  我们没有动力,便顺着水流开始旋转,很快船头和船尾就调了一个方向,开始向一边的峭壁撞去。

  我和老才拿起篙子,用力顶住峭壁,试图让船停下来,但是没有用,水流加上船的惯性让我连篙子都拿不住,转眼之间,便是"砰"一声巨响,我们眼看着船尾狠狠地撞在了峭壁上,船身发出了一声让人揪心的呻吟声,我们全部给震倒在甲板上,舱里面传来一连串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心里已经知道不妙,站起来一回头,果然看见水里的影子消失了。

  那是大大的不妙,可能是沉到水下要进攻我们了,刚想提醒其他人注意,忽然船身猛地一震,伴随着一声巨响,船身几乎给撞得离开水面,我们刚站起来又全部摔得东倒西歪。

  慌乱中一条长长的背鳍贴着船舷就划出水面,闪电一般又潜水了下去,一下子又不见了。

  老才爬起来跑到船底检查损坏的情况,幸好是铁皮的船,船底给撞凸出来一块儿,但是没有漏水。再给多撞几次,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少爷端起老弩,拉弓上弦,一手扶着船舷,一手就去瞄水里,我对他说这样子没用,老弩虽然威力不小,但是这箭头和水下那东西的个头比起来,那就是拿牙签去插老虎。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下剧震,我脑袋撞到一包行李上,一下子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王若男吓得大叫,忙让我别动

  我给撞得脑袋直晕,站起来一摸,竟然见血了,顿时就毛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人能让我流这么多血呢,他娘的今天竟然自己给撞了。马上对少爷大叫:"操他娘的,妈的撞来撞去还真当我们好欺负了,把黄牙那些炸鱼的雷管拿出来,管他妈是龙是蛇,今天看谁吃了谁!"

  少爷大叫道:"这些炸药是准备进山才用的,这里用了,我们进去就没了!"

  我大叫:"他娘的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一关不过,还进个屁山呀!"

  又是哐啷一下,这一次撞的地方不是船底的中心,而是一侧,这下子要了命了,船几乎就翻了,王若男一下子翻出船舷,死死抓住缆绳才没有直接让水卷去,我赶紧上去拉住她。

  少爷一看是真不行了,翻出自己的背包,拿出一把雷管,大叫:"老许,我可就真扔了!"

  我大叫:"你他娘别废话了,快扔!"

  少爷一手拉着船舷边上缓冲的轮胎,一边拉起雷管,想也没想,就把整一捆二十根雷管一起往水里的影子用力扔去。雷管足有一个篮球大小,一下子就沉进水里。

  我一看几乎抓狂,这东西是工业炸药,一根的威力已经非常大了,这么一捆恐怕能把船都掀翻,对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sb,要扔你就一根一根的扔,你以为是二踢脚呢!"

  少爷转头道:"他娘的你让我扔的,你哪来这么多意见?"话音未落,就见"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冲天的水花四溅,从水里鼓起一个巨大水包,我们的船给炸出水面一米多,然后重重落在水里,我和王若男就直接给甩飞,脱手落入水里去了。

  我给震个混天黑地,扑腾起来,一脸一嘴巴的黄泥水,四处去找王若男,这小姑娘很快也从水里探出头来。

  水里便泛起一片殷红,那黄牙还真没骗人,这雷管的威力还真是他娘的大,赶上一小深水炸弹了,水下那东西肯定是被炸中了,不知道有没有炸死。

  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我们赶快游到船边,趴到船舷上。拉着缆绳爬上船,大叫少爷,看他给摔到什么地方去了。

  船上所有的东西上全被淋了一下子的泥水,整个船斗一片狼藉,我冲进船仓,看见少爷满头是血在那里直叫娘,我扶他起来,骂道:"你他娘的好好看看,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后果。"

  少爷道:"我靠不是你让我扔的吗?你又没说扔多少,这下子出事情又赖我。"

  我刚想反驳他,底下传来老才的呼救声,我扶着少爷走到底舱,一看糟糕了,老才给下面的油筒子压住了,伤得比少爷还要严重,而且最糟糕的是,船底竟然出现了好几个窟窿,一看便知道是雷管给炸破的。

  窟窿不大,就一个人头大小,但是嗞嗞往里冒水,我赶紧把老才从油铜子下来拉出来,他对我们大叫:"快找东西把洞给堵上,什么都行了!"

墨色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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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3 am

 我连忙把自己的衣服一脱,按住其中一个窟窿,叫少爷去拿客仓里的被子。

  叫了两声,少爷却一动不动,我心里着急,就大骂:"你他娘的发什么愣!再不去这船就成潜水艇了!"

  少爷脸色苍白,往我身后指了指,还是没有动,我一看他的表情,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怎么老才也不说话了,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只见的身后的船底窟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来一根长满骨片的东西,有点像手,又有点像触角,正缓慢地朝我移动过来。

二十二章、黄河龙神

  这东西咋一看就像是一只骨头长在外面的黑色人手,但是显然他外面的白色骨片是软的,一时间我也很难去形容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见它蛇一样就匍匐着从水下的破洞里钻了进来,看上去几乎没有骨头。

  我当时就呆住了,脑子里闪过一连串念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刚才在水里就是这个东西吗,不对啊,水里那东西大多了啊,而且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少爷在后面嘘了我两声,看我没有反应,跑上来,拖住我就往后拉,我一个没反应过来,就给他拉倒在地上。

  那东西一下子感觉到我们移动时候的仓底震动,突然就扬了起来,做了一个收缩的动作,猛地就卷了过来。

  我一看糟糕,忙一推少爷,两个人往边上一滚,触手一下子卷了个空。

  我顺手抄起船底的一根铁管子,少爷也甩出了砍刀,要说和水下面那大家伙打,我们还不够下酒菜的,看这个东西,高又高不过,粗也粗不过我,我还怕你不成。

  这个时候,我们却忽然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回头一看,却看见老才已经跑出了底仓,正在外面用力关底仓的密封门。

  "你干什么!"少爷惊讶大叫,这种门就是为了船底破洞的时候救援争取时间用的,用的是密封的橡胶圈膨胀门,一但关上,在里面是打死也出不去了,水满上来,我们就会给困死。

  老才听到少爷一叫,吓了一跳,马上加大力气继续拉铁门,好像真是想要把我们关死在里面,我们再也顾不上那触手,赶紧冲过来抓住门缝,不让门合上。

  我们两个人的力气自然比他大,两人都憋红了脸,最终还是把门慢慢地拉开。那老才一看自己支持不住,立刻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用头去撞我的手,用力极狠,一头下来他脑袋就破了,我的手指给撞得剧痛,下意识地一松。

  少爷的位置站得不好,我手一松,他一下子吃不住力气,也松了手,这一瞬间,铁门就给关上了,我马上听到外面上锁的声音,大骂了一声,猛地用铁管敲门,可还没骂完一句,少爷就突然大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摔进了水里。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触手卷住了他的腰,正死命将他往船底的破洞里拉,少爷死死拉住一边的一个船梁的铆钉缝,脚顶着船底,没有给他拉下水去。看我在那里发呆,大叫:"你个驴蛋我顶不住了,快救命!"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上去用铁棍狠狠地抽打那触手,很快从触手的皮肤里传出一股非常难闻的黄沙腥,但是越敲却拉得越紧,少爷朝我大叫:"用棒子没用,快用弩箭来射它!"

  我看弩弓还在少爷的背上,赶快上去扯,可那东西似乎知道我的企图一样,竟然一下子放开了少爷,转向我卷来,我向边上一滚,手撞到壁上,铁棒子脱手摔了出去。

  少爷到底是反应快,一解放出来,马上搭弓上弦,我一个翻滚的工夫他对着那东西就胡乱射了一箭,弩弓在这么近的距离威力太大了,竹箭几乎就全部没进了它的身体。

  这东西显然吃痛,发出了一种让人无法言语的怪声,在船仓里胡乱撞了几下,然后几乎就在几秒内缩回了船底的破洞里。

  我们两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水里,一看自己的手上,碰到那东西的地方,全是黄色的液体,满身都是黄沙的腥臭,这东西肯定是生活在猛江底下的黄沙里的。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老才要把我们关在里面,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底的洞前,看了看,忽然发现洞口的铁皮破口,竟然是朝下卷曲的。

  "妈了个b的,"我骂道,"这船底不是咱们的雷管炸的,看上去是从里面弄破的,恐怕是那老才干的。"

  少爷道:"他疯了,这可是他自己的船,他把它弄沉干什么?"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道:"这里快淹了,我们得找个办法出去。"

  水源源不断地从底下的洞里满上来,已经过了我们的膝盖,我们赶紧往回跑,跑去拉那道门,但是门给锁得死死的。我们用力地拍门,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用铁管砸,用撬杆撬,但是这门实在太结实,纹丝不动。

  少爷看开门不成,就跑到仓里去找东西堵那的洞,我一看这船吃水已经很深了,水流太大,根本堵不住,对他道:"没用了!别浪费力气!"

  "那怎么办?等死?"

  我皱了皱眉头,拼命地想了一下,道:"只有一个办法了,咱们得从洞里钻出去!然后顺着船底游出去,再上出水面!"

  "可是水里还有那玩意在呢!在水里弩弓是没用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说着,"总比淹死好。"

  少爷一想也是,两个人把上衣脱了,系紧脚管和腰带子,我一马当先,也不犹豫往水里一钻,从船底的洞里钻了出去。

  外面的水流强烈得吓人,但是大部分的力量还是向船底的破洞里涌,我使劲扒着破洞的边缘,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给吸回到船里。

  少爷也跳了下来,我感觉到他的脚碰到了我的脑袋,我拉了他一下,表示我也在,然后一咬牙,放手一蹬船底破洞的边缘,借着蹬力就蹿出了船底的水流圈。

  一切顺利,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着我正在向上浮起。那老才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想杀了我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胆子大到明知道水下有东西也会潜水下去。

  就在我心里一安,准备游出水面的时候,忽然感觉脚踝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一下扯了下去。我马上感觉到耳朵发鼓,一下子就不知道给扯下去多深了。

  混乱间我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睛,原本以为在混浊的水里什么也不会看见,可是一睁开,竟然发现水下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混浊,甚至还可以说有几分清澈。

  大概是这里混乱水流的关系,把大量的沙子都卷到了水面上,所以这里才会比黄河任何一段都要混浊,水面之下反而清澈了很多。

  但是即使如此,裸眼在水里的视力非常有限,我在混乱间,看到一条模糊的巨大影子从水底盘绕上来,足足有十几米长,无数触角从那一条影子上延伸出来,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或者说是像一棵巨大的水草。

  我四处一转头,发现这样的东西还不止一条,在我四周,几乎全是这种蜈蚣样子的模糊影子。他们一端都来自一片漆黑的水底,而另一端在水里不停地盘绕,我用力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好做个明白鬼,可是我无论怎么用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影子。

  完了,我心里道,进了什么地方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溜达,出门没看黄历就是失策。

  拉着我触手力量极大,一直就将我往深水里拉住,我只觉得肺里的氧气极度减少,眼前的东西也越来越模糊起来,正在绝望,忽然边上冒出了一个人影,一把抓住我,我一看这影子的轮廓,竟然是王若男。

  正在疑惑她怎么下来了?只见她指了指下面,让我把身子蜷缩起来。

  我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还想问她拿刀,忽然整个水底一阵波动,一下子大量的水泡从水里炸出,我感觉到脚踝一松,接着一股极度强烈的水流冲击波,一下子把我们甩了出去。

  我马上明白,又是那种雷管爆炸了。

  我死死拉着王若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松,竟然给冲上了水面,因为一下子上升得太快,一摸耳朵和鼻子全是血,抹了抹眼睛一看,自己已经给冲得离船两三十米远。

  王若男就在我身边,但是已经不醒人事,直往水下沉去,我赶紧托起她。然后拉着她,滑动单臂,拼命向船追了过去。

  幸好我们所处的水流是向着船的方向,一阵扑腾,我已经靠到船边。

  爬上船舷,我顾不得别的人,放下王若男,发现她竟然没有呼吸了,心里一下子慌了,赶紧给她解开内衣服,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了,一双大手直接按下,将她肺里的水压了出来,然后低下头,向她嘴巴里吹气。

  才吹了一下,她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股臭水吐到我的脸上,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呼吸。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一看她衣服散开,想着电视里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挨耳光,赶紧把她的衣服包起来扣好,结果一下子,她的身材如何,手感如何,竟然一点也没记住。

  正在后悔,琢磨着要不要再解开看看,就听到一声门板踹裂的声音,那老才一身是血从仓里摔了出来,接着少爷拿着根半截篙子从里面出来,抄起来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我靠你的,想害你爷爷我,老子今天就把你扔到黄汤里去。"

  那老才一边退一边求饶:"李爷,我也不想,我要是不这么干俺们村里就要拿俺闺女去祭河,求你放过我。"

  少爷是出名的天王操老子叫,这种话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那老才还没说完,他又是一篙子敲过去,把那老才敲了一个跟头。我一看这样下去得给他敲死,忙把他叫住。

  少爷这才看到我,一下子丢掉篙子跑过来,叫道:"我靠,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死了,妈的,没事情吧?"

  我把刚才的事情一说,说应该没事情,问他:"你怎么搞的?若男怎么会下到水里?"

  少爷道:"当时我看着你被什么东西给卷走了,就知道不妙,上船的时候,那老才正想对若男下手呢,给我一脚给踢趴下了,当时我和她一说情况,她想也没想就跳下去了。"

  我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面前脸色苍白如雪的女人,忽然感觉到一股心疼。

  少爷摸了摸若男的额头,说她应该没什么大事情,大概就是喝了几口水,我将若男抱起来,对他道别把老才打死了,我还要问他话。接着就把她进客仓里。

  老才给少爷拖进来,捆在凳子脚上,一脸都是血,这少爷下手是太狠了,他这样的人"文革"的时候得罪人太多,难怪现在混得这么次,我把王若男放下,打起暖灯给她取暖。然后踢了一脚老才,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是你村子里的人怎么干的?"

  老才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们,显然不明白我们两个是怎么活下来,听我一问,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没办法……"

  话音未落少爷一篙子又打了过去,把他打得嗯了一下,我赶紧把他拉住,骂道:"你打人打上瘾了是怎么的,他娘的七八年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你这暴力狂办了,真他娘是放虎归山。"

  少爷道:"我靠,我是真来气了才打他,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吗?你要知道了,你比我打得还狠。"

  我道:"这种人,不是为财就是为色。还能为什么?"

  少爷道:"要真是这样我就原谅他了,为财色,大家都是同道之人,可以理解,可是他娘的他想把我们和这船沉了,不是为了这个,他娘的是为了祭河!!你说憋屈不憋屈,哦,我大老爷们一个,老娘把我养活了三十年,你拿我来祭河,把我们当畜生了!"

  说着又要打,我赶紧把他拦住,道:"好了,不就是拿你祭河吗?谁叫咱们给他们选上了,说明咱们的素质还是比较优良。"说着对老才道:"你们村怎么回事啊?这什么年头了还玩这个?不怕给枪毙了吗?"

  老才看我比较和善,以为我是救星了,一下子就贴了过来道:"许爷,真对不住你,我也不想,你看这村里人人都这样,我也没办法,您放过我,我给你们开船,到哪里是哪里。钱我不要了。"

  我冷笑一声说你拉倒吧,你这船都快成潜水艇了,你还开,开到奈何桥去吧你,对他说:"你要想活命,就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一遍是怎么回事,不然,该是您祭河的时候了。"

  老才马上道:"我说,我说。"接着就把那村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那村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在旧社会,活在春风里,除了穷苦一点,村里到还算安宁,村里和河边的所有村庄一样,以渡口为生,很多的人都是跑船的,这水里的营生他们都做足规矩。

  本来年年相安无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四年前开始,形势就变了,本来这沙镇峡就不好走,洪水一来,不知道怎么的,出事的船特别的多,还有人看到水里有奇怪的东西在游动,个头巨大,那个年代农民都很迷信,一听就慌了,去问公安肯定不行,明摆着就是传播封建迷信,只有去问风水先生,那家伙真是缺德,一算就说是黄河龙神到了咱们这里了,可能是看上咱们这里风水好,要呆上一段时间,你要过这沙镇峡,你就得献祭。

  他们那时候就往水里沉了不少的牛羊猪,但是不顶事情,还是出事情,后来再去问风水先生,那家伙一听,就说是牛羊没用,要人。

  本来这事情太荒唐了,但是那时候这些人的行为真的很难去理解,那村长竟然就信了,这老才是他们村里最老实,杀人这事情谁也不敢干,一下子就推给他了,说让他做这个事情,如果他不做就把他闺女和他一起给填河。说起来,老才这几年也杀了好几个人,这本来老实的人就是单纯,一看这杀了人没事情,村里人还对他有几分畏惧,那些工长也不敢欺负他了,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这一次本来心想我们也是随便就弄死了,没想到碰上我们两个命硬的刺儿头。

  我听完心里暗骂一声,心说那黄牙怎么说这村里每年都会死两个外地人,妈的那时候那表情这么怪,肯定也是一伙的,老子回去肯定把他牙全给打断!再把那风水先生给剁了,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这时候船咯噔一声,开始倾斜,我转头一看外面,就知道糟糕了。

  船的底仓应该已经全部都给水进满了,这时候船虽然还是勉强在水面上浮着,但是吃水线非常高,几乎和船舷平行,这样的船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沉但是经不起风浪,只要浪头打进来,船很快就会入水。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靠岸,离开这船。

  我问老才,他沉了这船后准备怎么办?他说前面会有一地方能够通到这山上去,那是他小时候发现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少爷爬上船的桅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是一根东西)看了看前面,对着我大叫,猛江这一道的两边都是悬崖,但是前面的悬崖上,果然有一块突出的地方。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远离水面,对于我们来说就无可挑剔了。

  少爷爬了下来,马上发动引擎,朝那块突出的地方拼命开去,因为水流的流向,船开得非常慢,而且一动之后颠簸更厉害,水从船舷灌进船内。

  我把船里可有可无的东西全部都扔了,但是吃水线大概只上升了两个毫米,剩下的都是我们的装备,我一下手凉,少爷大叫,扔吧,还心疼个什么劲。

  我一琢磨,从最没必要的开始扔吧,先是不锈钢罗纹管,可以用木头的来代替,扔了,绳子,扔了,武装带,扔了,这些东西都是刚买的,扔了还真是心疼。但是我马上发现这么扔完全没有作用,船斗的水很快到我了的脚脖子了,少爷看到的悬崖上的突起就在眼前,不过远看似乎和船的桅杆高,但是近看却比桅杆还高了很多。


第二十三章 潭

  少爷朝我大叫:"把绳子给我!"

  我赶紧去找绳子,一找一回忆,哎呀了一声对他道:"我靠,我刚才给扔了!"

  少爷一听脸就绿了,大骂:"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敢扔!"

  我大怒:"他娘的不是你让我扔的吗?还怨我?"

  眼看着船就要通过这区域了,我急中生智,抄起一钩篙就丢给少爷,少爷用篙子上的铁钩子卡住石头,扯了扯,还真是结实,一纵身,几下就爬了上去。

  上到那凸起的峭壁之后,他把篙子翻了跟身,钩住船的桅杆,用了吃奶的力气将船拉到一边,然后我将装备一件一件地丢给他,还砍下船上的缆绳替代绳子,接着到客仓,突然却发现王若男已经醒了,正在换自己湿衣服,正换到一半,扣子还没全扣上了。半抹酥胸几乎坦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老婆走了之后,我就几乎没碰过女人,现在一看,竟然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丫头也不避讳,看着我这么盯着她,还扑哧一笑,问道:"好看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冲进去大骂:"好看个屁,船都要沉了,还好看什么!等一下你去勾引龙王爷吧。"

  我拉着丫头跑出客仓,那少爷已经支持不住了,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和猛江的水流抗衡,拉着那船,那篙子就直往他手里滑出来。

  他看见我们出来,忙大叫:"你们他娘的能不能快点!"

  我拖着丫头的小屁股就把她托上了桅杆,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少爷一转篙子,就把那船给放了,那篙子加上我们的重量一下子压在他的手上,马上他手里的篙子就直往下滑。

  我看爬几下不但没上去还直往下,吓得大叫。

  少爷急中生智慧,往后一跳整个人压在篙子的另一端,他的体重比我们两个还重,一下子就给他稳住了。

  我们两个顺着篙子就爬了上去。全部都躺到石头上大口地喘气,那丫头还真是害怕了一会,直说:"阿弥陀佛!"

  船又给水流带了一段,我看着就缓缓进入了水里,很快就消失在黄汤弱水里面。

  上面是一个岩石的一块突起,可能是上面的一块石头因为风化掉到黄河中形成的,少爷看了看手表,也不让我们休息,道:"快走,我们没时间了,天快黑了,咱们得在天黑前进山,明天还一点的时间就得用来找地方。"

  我摆了摆手,实在走不动了。

  少爷把我拉起来,然后去拉丫头,道:"你们两个不想活没关系,别拖累我啊,快点快点,快走。"

  我勉强背起自己的背包,然后拉着丫头,三个人开始向这块突起的后方走去,那里有一排非常简陋,几乎看出是人工修出来的阶梯,一直朝上。

  靠着黄河的那一边非常的陡峭,基本上没有什么树木,只有零星的山缝隙里有树木长出来,我们手脚并用,顺着悬崖就爬了上去,爬过不到一二十米,我们顺着山势用力一转,我看到了两到悬崖之间的山缝,这里的路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修的,上面全是青苔,一边的山上无数的小溪流过来,把我们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溅湿了。

  到了山的另一端就是山区了,这里离我们要去的孔雀山还是有一段距离,但是应该也是属于孔雀山的范围了,我们掏出地图,找了一个地方观察。

  这里的山水的确非常的美,山和水都是绿的,而且那种绿是碧绿,非常地沁人心脾,这也和这里气候潮湿有关系,生长了大量不知名的植物,非常茂盛。

  我们按照我们来时候的路线,然后根据地图上简陋的线条,勉强可以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的南边,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其他任何信息都想不出来了。更不要说通过这地图去找到它了。

  少爷道:"我说这画地图的人肯定是个二百五,这地图等于没有啊,拿着这进山,肯定迷路啊。"

  我看着地图道:"不对,咱们是没找对地方,如果能找到画地图的时候站的位置,那就应该很容易看懂。"

  自然那是不用说,更难找。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直线前进,因为这里的山路只有一条,其他地方根本走不进去。后来我们索性就不看地图了,拿出指南针,根据大概的方向闷头就冲进了原始森林里。

  经过一系列的奔波,我们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所以这样的跋涉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十分的勉强了,就连刚才的神采奕奕的丫头也开始不停地喘气,我们都觉得非常的难受。

  一直走到天黑,带头的少爷就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我们,我才发现他竟然流了鼻血,赶紧给他止血,他说不行了,到极限了,再走下去,就要爆毙了。

  我们就地找了地方停下来,我用军刀把岩石上面的青苔刮掉,然后铺上防水布。

  少爷不停地说不行了,一躺上去就睡着了,我看着这里的气温其实不低,但是由于水的关系,很容易生病,就去捡了一点干的柴禾过来,用无烟炉子点上。给他们取暖。丫头也是累得不行,刚开始还说陪我,但是最后吃了几块巧克力,还没吞下去就睡着了。

  我一看两个人都睡了不由地有点郁闷起来,给他们放正了,自己也是眼皮直打架,只好点上一支烟顶着,先是烧了点水洗了洗满是水疱的脚,然后把身上都擦了一遍。

  烟很快就抽完了,我一摸口袋,没了,心里就知道糟糕了,可是你知道人的状态一旦放松,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志力说是可以坚持住,我心里说着糟糕糟糕,一回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下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我就感觉到脸上很凉,我揉了一把想继续睡,可是一揉之后感觉还是很强烈。

  矇眬地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天已经全黑了,面前一片漆黑,脸上的那种凉是因为下雨了。

  我看了看手表,是七点多了,那就是睡了一整个晚上了,本来还说要进到森林的深处,看样子我们这些真是吃不得苦,要是当过长征那会儿的红军,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盗第二个刘去的墓呢。

  少爷他们还在睡,我听到他的呼噜声,心想反正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就让他再睡一会儿,自己打开手电,想给他们烧点吃的。

  可一看我就傻了,原来防水布上,竟然只有少爷,丫头不见了。

  我猛地站起来,跑到四周找了一找,心说她可能早上起来小便去了,但是找了两圈,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我马上就慌了起来。

  回去几个巴掌把少爷拍起来,他还对我发火,问我:"干什么?真跟一娘们亲热了,给你打跑了。"

  我道:"别亲热了,丫头不见了,快起来去找找。"

  少爷一听忙一看身边,果然,丫头不见了,顿时站了起来,用一边的积水洗了洗脸道:"怎么回事情,你不是看着的吗?"

  我道:"你不小心睡着了!"

  少爷道:"你这岗哨怎么当的啊,你──"

  我道:"行了,行了,快去找,找到了让你打都行。"

  我们四周一找,哪里都没有,只有一条脚印只往山谷下去的,到了一半,因为是山谷水流的关系,已经没了。

  我们冲下山谷,顺着找了几百米,忽然看到一边的泥坡上又出现了这条脚印,上去一看还是新的,少爷扯起弩弓,拉着我就跟着脚印追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道:"你看奇怪,这丫头是自己走过去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丫头任性归任性,胆子很小,她怎么会一个人往丛林里走呢。

  雨是越下越大,这脚印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我们心急如焚,越走越快,追了大概足足有二十分钟,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忽然脚印停了,我们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头,我冲过去,在四周一找,忽然就看到丫头正蹲在草丛里面发抖。

  我赶紧上去,她一见我,冲过来扑到怀里就哭起来,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把防水布给她披上,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丫头就是一个劲儿地哭,浑身发抖,少爷说让我别问了,我一看我们要回去也回不去了,来的时候的脚印都没了,恐怕现在回去会在丛林里迷路,幸好少爷比较精明,大部分必要的东西都带在身边。

  我用树枝桠撑着防水布搭起一个非常简陋的帐篷,然后把丫头抱进去,给她喝了一点白酒让她别害怕。顺便驱驱寒,看她脸色红润了起来,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头本来不会喝酒,喝了好大一口,呛得不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我说:"你先别哭,我们不是在这里吗,到底昨天晚上碰上啥事情了?"

  丫头可怜巴巴道:"我不好意思说啊,能不能只说给一个人听啊。"

  我心说有什么不能说,你难道给野人强奸了?看了一眼少爷,少爷掸了掸手,郁闷地走了出去。

  我把耳都凑过去,她下嘴巴贴到我的耳朵上,就把昨天的事情草草说了一下。

  原来,这几天她是那个来了,昨天晚上她是装睡,看我们也睡着了,她就跑到一边的树林里去换那个东西。

  换好了之后,她准备回来,本来如果回到我们这里了,也就没事情了,可是她那个时候,忽然间听到一边的山谷里,传来了一些怪的声音。

  我们是睡在一个高坡上,下面有一个非常小的山谷,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块石头上,探出去看,只见山谷下面一片漆黑,但是明显可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那是铁链条摩擦的声音,好像是很多人带了链条来走路一样,但是下面一片漆黑,她又看不到是些什么人。

  丫头是好奇心很强的人,这时候我们都在石后,她也不害怕,只是觉得一种诡异,这里应该是算深山里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呢?而且听下面的动静,下面应该有不少人,这些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拿起手电,打开对着山下一照,但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大量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汇聚在下面成为了一条小溪水,但是下面的声音肯定不是溪水的声音。

  那种声音还是在不断地传上来,当时她就感觉,好像是有人扯着铁链条在走路。"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假山山谷离我们也不远,就蹑手蹑脚地爬了下去,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偷偷去看。

  下面一片漆黑,她又不敢打手电,但是她仍旧可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看到是一排的人影,正排着队伍正在前进,这些人的脚上都带着脚镣,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那种金属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

  丫头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一种冲动,想跟着他们走过去,后来那种冲动很快就发现她已经达到无法理智地抗拒的程度。

  她就走了出去,跟着这个队伍后面,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发现那群人竟然走进了一块大石头里面,就这样穿了过去,丫头顿时害怕起来,她知道自己碰上什么东西,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就在她快要走进那石头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有人叫了她一声,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一看,天已蒙蒙亮了,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她当时吓坏了,猛地转身就往往山上跑,也没个方向感,自己到底跑了多少路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后来跑不动了就躲在草丛里面,再后来我们就找来了。

  这时候少爷进来,问道:"说完了没有?到底怎么回事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不知道,好像是这山谷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了。"

  少爷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我正要说话,丫头扭了一把,道:"不许说!"

  我赶紧投降,转念一想,这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太寻常啊,丫头也不太可能骗人,就道:"我看这下面的山谷可能有问题,咱们要不去看看。"

  丫头拉着我直摇头,说:"别去,太可怕了。"

  我把她背起来,说道:"别怕,我和少爷两个人都是命硬的主,就是那种黑白无肠都没权利来收的,要阎王爷爷亲自过来收我们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下去,那些牛鬼蛇神就得让路。"

  说着背着她就顺着这个灌木陡坡下到了山谷里。

  山谷两车宽,底下全是石头,都是一边的悬崖上砸下来的,石头缝隙里基本都没有草,这让人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人天天来踩一样,我问丫头她走的那块石头,是在什么地方。

  她指给我们方向,我们一路过去,走了大概又有十分钟,我看到一个黑色,好像让火烧过的大石头横在山谷的尽头,石头后面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是能够听到下面有轰鸣的水声,好像有一条大河在奔腾。

  我放下丫头。少爷也想去背她,给她踢了一脚。

  我招呼他们别玩儿了,这几天是咱们最后几天了,都精神点,说着就爬上石头。

  石头很大,上了石头那水声就更加的清晰,我向前走了几步,还以为石头后面是一条小溪,可是走到石头的边缘一看,突然狂风舞动,我感到眼前一阵振动。顿时就天旋地转。

  几乎一幅极度壮观的情形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个巨大的桶形水潭,但是现在水已经干涸了,水潭极深,往下看去,水潭的潭壁上,有很多的空洞,九条白练一样的瀑布从空洞里飞流直下,形成了一大股雾气,景色朦胧无比。那种我以为是大河的奔腾声,其实只是瀑布水坠落到潭底时发出的轰鸣。

  这是什么地方!少爷张大了嘴巴,似乎整个人要掉下去。丫头也尖叫了一声,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世界上最最难得一种风水格局,叫就九龙坑,我记忆里面没有人找到过这种东西,也就是这种格局是按照风水的理论推算出来的才会产生的格局。

  我几乎也立即肯定了,刘去的墓可能真的就在这里,世界上已经没有办法找到比这里更好的风水位置,他只要懂得一点堪舆之术,或者身边有一个人懂得,就不可能放弃这样的风水位置,想不到刘去这个变态竟然有这样的福分。而且那镇河龙棺花纹中隐藏的地图,所指示的地方,肯定也是在这里。

第二十四章 九龙坑

  我几乎都不用看地图了,因为我认为,如果那一张地图所表示的地方不是这里,那画地图的人就是傻瓜。

  那传说里的古墓有九龙守卫,原来不是指真的龙,而是指风水上的龙。

  少爷就是再傻,也从我的表情上看到了苗头,问道:"老许,该不是咱们要找的地方到了,这刘去的陵墓,在这个下面?"

  我点头道:"应该没错,他要是真在这里建陵墓,肯定不会在别的地方,就是不会看风水的,他也能知道这里风水好,我现在都想把自己的祖坟搬过来。"

  少爷看了看下面,从潭地吹上来的风非常凛冽,他咂舌道:"这么深,我们怎么下去啊?"

  我指了指了下面潭壁上的一些横生出来的老树,道:"我们可以顺着这些东西下去,应该不是问题,这潭子里面本来肯定有水,坑顶是因为当时修建陵墓,把这里的水给引了出去。

  我想到沙填峡口子下的几个洞,心说难道水是给引到那里去了,难怪那里的猛江水,底下的这么清澈。

  但是我看着这深潭子,又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镇河龙棺上要刻上怎么到达这里的地图,难道龙棺的主人只是想让发现龙棺的人来这里,还是有别的用意?我想着觉得心里不舒服,隐约感觉到,这下面的地方,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此时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紧迫,还是因为对下面古墓的好奇心。和少爷一合计,时间也不早了,下吧。

  我们整合了一下装备,发现缆绳和一些必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扔在原地没有带过来的,大部分都是食物和一些望远镜之类的工具,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没有十分必要,所以我决定这就下去,不走回头路,不然在森林里一旦迷路,就没有多少时间好折腾了。

  少爷担心我们那些食物和干粮,放在那里会给野兽吃掉,我告诉他说粮草是小问题,一来我不相信有野兽也吃得惯压缩饼干的;二来我们有弩弓在手,到时候想办法打点野味,总不至于会饿死。

  少爷给我说服,我们扯出缆绳,丈量长短,这深潭足有一两百米深,我预计要下到下面最起码得花上一个上午的时间,而且潭壁因为非常潮湿的环境,都长满了青苔,估计爬的时候还得捏把汗。

  我对丫头就说道:"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别下去了,就在上面等我们下来。"

  丫头把头发扎了起来,理也不理我,自顾自收拾身上的装备。

  我又说了一遍,她瞪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

  我暗叹一声,碰了个钉子心里也觉得好笑,看样子没法商量。这丫头和我完全是一个脾气。

  整顿完毕,所有的东西都绑结实了,少爷甩下绳索,我们把一端拴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两边卡住,做了一个水手环,我就一马当先爬了下去。

  才踩上第一脚,我就吱溜一下滑了一下,潭壁太滑了,脚根本踩不上去,蹬了好几脚,我就在原地转悠,根本下不去。

  幸好边上还有很多从山崖上或者缝隙里长出来的藤蔓植物,我尝试着扯了一下,借力而下,预感到这一路走得会十分辛苦。

  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我才来踩到下面的横行松,用力踩了两脚,发现没有问题,根系死死地抓进岩石的缝隙里面,应该能够承受我们三个的重量。

  我给上面打了呼哨,让他们自己下来,自己就扒着一边的潭壁,向下面看去,这里我们已经非常靠近瀑布,只见九条巨大的瀑布或近或远,就在你四周倾泻而下,圆桶状的声深潭就犹如一个聚音器,里面充斥着轰鸣的水声。

  下面雾气腾腾,但是可以看到下面潭底的中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瀑布水冲刷在岩石上,然后汇集到四周,流入潭底的几个洞穴里,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工的建筑。

  刘去的陵墓如果建在这里,怎么解决地表水下渗漏的问题呢,我觉得奇怪。这风水理论上的极品宝穴的地方,在我们常识里应该不适合做地下建筑,难道这风水是瞎掰的?

  少爷和丫头陆续下到我身边,横松发出痛苦的吱哑声,少爷吓得有点发蒙,不敢看下面,丫头却给四周的景色震撼住了。

  我们休息了一会,还是故技重演,继续往下,下一段的距离要比第一段长了很多,而且因为靠近下方有一条瀑布口,我不可能垂直地从瀑布口子上硬穿过去,所以我们必须横向挪动一段距离。

  爬悬崖我一点也不专业,我只有扯着藤蔓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移动。这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我们爬的时候天才刚亮,但是现在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因为角度的关系,这里反而显的更加的暗,我不得不拿出手电咬在嘴巴里。

  我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手和脚上,就在马上就能碰到一块潭壁上的突起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耳朵给这里的水声弄得出了问题,因为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按道理讲你什么都听不到。

  又爬了几步,却发现那声音忽然又发了出来,虽然轻微,但是我确定肯定是存在的,咯哒咯哒,好像有什么绑着铁链条的东西在抽搐。

  我想起丫头看到的那些脚上绑着铁链的人,心里顿时发起毛来,冷汗就下来了,仔细一判断方向,发现是从我的左边传来,探头过去看了看,那边的潭壁上有一条开裂的缝隙,外面覆盖着很多的植物藤蔓。刚才爬过的时候没发现。

  少爷在那里朝我大叫,问我怎么不走了,我心里好奇这声音,听上去是似乎有什么活物给链条拴住了,在挣扎着想摆脱,我给他们打了个手势,说要停一下,然后自己开始向那缝隙靠了过去。

  缝隙里有风吹出来,可能连着什么山里的洞穴,我靠近的时候,那种咯哒咯哒的声音越来越响,弄得我紧张起来,在轰鸣的环境里,我的脑子却一片空白,几乎只能听到这铁链抖动的声音。

  爬进了缝隙,看到里面竟然很深,我一只脚踩进去,外面少爷还是大叫,我心说你急个什么劲啊,不去理他,探了进去。

  缝隙里面也长进了很多的藤蔓植物,缝隙的两边全给覆盖住了,我走了几步,光线暗了下来,我举起手电一点一点照进去。

  缝隙的深处的确有一个什么东西,竟然看上去像是一个人靠在那里。里面似乎还有水声,但是却听不到了那种铁链声。

  我屏住呼吸用手电一照,不由心里咯噔了一声,感觉到有点发毛。

  原来着缝隙的尽头,是一个小的积水滩子,里面躺着一个死人,基本上都给泡烂了,皮已经给泡白了,脸给头发遮着,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死了很久。

  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俯下身子仔细去看,发现这人穿的衣服和我们差不多,年代应该不超过一二十年,怎么会有现代人在这里?我觉得非常奇怪。难不成是这里附近迷路的山民?或者是咱们的同行?

  翻了翻他的衣服,从里面翻出了很多泡烂的纸头,已经烂的成面糊了,根本不能看,倒是从里面翻出了一些塑料的菜票之类的东西,肯定是咱们同时代的人了。我把纸糊扔到一边,把菜票收下了,再检查他的身体,又觉得有点不对,刚才不是听到铁链的声音吗,这人身上没铁链啊?

  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打了寒颤,人不由自主就向后退去。

  那尸体的身下,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紧紧地贴在尸体的后面,

  我仔细一看,似乎是也是一具尸体,淹在水里,浑身发黑,看不见全形状,两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好像后面那一具是从前面一具背上长出来的一样。

  一条黑色的铁链,拴在那"黑色尸体"的脊梁骨上,那刚才的声音,可能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我预感到不太妙,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死在了这里,但是死法这么离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

  转身正想离开,忽然咯哒一声的铁链声,一从那积水坑里发了出来。同时我就听到一声难以形容的叫声,好像是一个人窒息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

  回头一看,看到沉在水里的那一具"黑色尸体",竟然动了起来,咯哒咯哒的铁链声不绝于耳,我抬头一看,原来的铁链条的尽头是一个石洞,那黑色的尸体只要一扯那铁链条,更多铁链就会从那洞了扯了出来,但是只要一放松,那铁链条就会把里面的机关扯回到石洞里去。

  我知道坏了,也没办法去分辨那爬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摸身后,弩弓在少爷身上,顿是暗骂了一声,转头就跑。

  才跑了没几步,忽然,后面一个东西猛地就扑了过来,一股腥风直奔我的后背扑来了。速度非常快。

  千均一发之间我咬紧牙关,猛地往边上一贴,后面那东西就扑了空,我也没时间回头看,猛地冲出那缝隙,拉住一条藤蔓,然后一个转身,就翻到了潭壁上,大叫:"少爷,掩护!"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只黑色的爪子就猛地从缝隙里穿了出来,直奔着我就抓来了。我赶紧荡了一下,闪了开去。差点就给他抓住。但是那铁链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所以里面的东西只能伸出一只手来抓我,身体就出不来。

  一边的少爷离我们正远,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对着我大叫:"老许,躲开!"

  我看到我边上的藤蔓,把心一横,一个转身就扯上另一根藤蔓,然后直往下一滑,把位置让了出来,少爷马上就弯弓搭箭,啪一声一只竹箭闪电一般就呼啸而来,直奔那缝隙口的黑色爪子去了。

  我心说这一次你还不中招,就等着那竹箭射进缝隙里的声惨叫,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一震动,那飞来的竹箭竟然直接扎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看,我的娘啊,心里大骂,你个驴日的狗生的少爷,你那是什么准头啊,但是话还没说出口,肩膀的剧痛就让我松了手,一下子我什么都抓不住,就觉得失去重力,直往下坠去。

  时间极短,我当时也没有想什么,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许三庆的小命,就结束在这九龙坑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急速下坠的时候,就撞进了一瀑布口子上,一下子我就觉得摔到了地上,一阵剧痛,然后人就马上给巨大的水流往外冲去。

  慌乱中我胡乱一抓,给我扯住了一根突起的石芽,挂在了瀑布口的一边,我抬头一看,这才看到,原来瀑布口部分的岩石,给人修造成了一个龙头的摸样,瀑布的水流就是从龙嘴巴里吐了出来。

  一边的少爷在朝我大叫,叫我别动,然后带着丫头就朝我们移动,我哪里还坚持得住,眼前一黑,一下子就脱手滑了下去,一瞬间我就直摔进了潭下的清澈潭水里。

  耳朵啪一下,人就直摔下去水面几米,一下子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入水时候姿势没调整好,整个人一震动,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幸好没晕过去,挣扎着想探出头来,但是上面瀑布的水从几十米的高空压下来,我根本浮不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边上有是两道水柱子插进水里,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丫头和少爷也跳了下来,他们两个看到我,马上向我游来,将我架住,然后三个人一起用力往上窜去。

  他们的手没有受伤,就算这样,我们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冲出了水面,他们将我先推上中间的圆形岩石,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我捂住手壁,对着少爷就大骂:"你个猴儿,你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干掉。"

  他把衣服撕掉,去看我的伤口,正宗的弩弓二百米内可以射穿人体,这一只显然威力没这么大,但是也插进去很深,少爷一碰我就钻心的疼。

  丫头看着心疼死了,眼泪就下来,少爷想给我拔箭她还拦着,骂他:"你算什么兄弟,哪有把兄弟伤成这样啊!"

  少爷不停地给我道歉,说:"你不知道,我瞄得很准,不知道怎么它就转弯了。肯定是因为风。"

  我说你别找借口了,快帮我处理掉吧。

  这箭头刺在我的肩胛骨头上,所以没有透过去,少爷一下拔了出来,把我疼得够呛,然后给我上了云南白药,把伤口给捂住,他们弄完后我已经一头冷汗,几乎要晕过去了。

  我包扎好后,看了看手表,本来以为下到这里最起码要一个上午,现在才九点多就到了,看样子做事情还是直接一点好啊。少爷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反正还有时间。我琢磨了一下,还是不行,谁知道古墓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干活吧。

  少爷搀扶着我起来,这水潭中心的圆形岩石很大,四边都有瀑布冲刷,都已经给冲得形成了有一条一条的水道,但是瀑布中间还是相对干燥。

  我们向里面走去,按照风水理论来说,风水位最佳位置,应该是在这块岩石的最下方,但是看上去这块石头是一个整体,没有被加工的迹象。

  我们仔细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少爷就嘀咕着,会不会我们要找的东西,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岩石下面,他们用整块岩石封死了进口?

  我看着这石头的体积就说不可能,这石头少说也有几千吨,就算现在的技术也无法把他移动来移动去,而且,刚才在水下我们也看过了,这块石头是天然岩石,和这里的材质已经风化腐蚀情况非常相似,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那难道这里并没有古墓?我突然哎呀了一声,一直以来我们所有的依据其实都是推测出来的,看起来似乎我们每一步都好象走对了,但是只要推测中有一步错了,我们就完蛋了。、

  但是按照一般的常理,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才对,地图所指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如果这里只是一块石头的话,难道靠这块石头就能救我们的命了?

  就在百思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头顶的瀑布处的石雕龙口,九龙坑的格局,最主要的特点就是,看似无华,入风而固,内联而不发,九龙合一,犹如一个笼子一样把大地山川的灵气关住,也就是说,这瀑布象征的九条水龙,就是笼子,所有的风水之气,都是由它们引到这里,如果下面要修建什么东西,比如说古墓,这墓门的方位,必然是九龙会集的地方。

  我四处一看,这九条龙几乎都是冲刷到脚下这块岩石的上面,要是会集的地方,就是这里才对啊。再一次低头一看四周的环境,忽然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


第二十五章 玉尸

  如果下面有什么建筑,那也是修建于几千年,当时这里的地势环境无法考证,但是能知道的是那个时候肯定上游没有"满可拉水库"啊,那那个时候瀑布的水量必然要比现在大得多。

  我看到这块岩石,中心和四周就有凹陷,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当时的水流很大,这九条瀑布应该是汇聚成一条,在空中相撞,然后坠落下来的,那九龙会聚的地方,就应该是这块岩石中间凹陷的那一部分。

  我将我的想法一说,几个人跑到凹陷的那一块地方一看,岩石完整无缺,丝毫没有什么暗门的迹象。

  怎么回事情?我顿时纳闷,我的推断一般来说不会错啊。

  少爷摸着底下的岩石,忽然问我道:"老许,这一块石头为什么没有长青苔啊?"

  我一愣,是啊,为什么?俯下身子摸了一下,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石头,是涩的。

  顿时我就知道了,这是天心岩粉和石灰混在一起做的石皮啊,是一种原始的水泥,这块石头是人工做上去。

  "咱们还有炸药吗?"我对少爷道,"下面肯定有东西,爆开来再说。"

  少爷一摸背包,就剩下一根了,那是他准备用来自杀的。幸好他把它从那两捆雷管里面抽了出来,不然现在我们只能用锤子去砸了。

  少爷马上拿出锤子和凿子,这种水泥的热度不够,但是非常的坚硬,打了好久才打出一个空洞,将雷管放了进去,我和丫头都躲进了水里,少爷一拉导火索,也狂跑到水里,顿时轰一声巨响,我们靠着的巨石猛烈震动,大量的碎石头给炸了起来掉进水里。

  等到震动消失,爬上去一看,我靠,这威力真不小,整块岩石的中间给炸出了一个大坑,坑的最底下,我看到给砸裂的石层下面,有大量的碳灰和膏土,里面可以看到两块巨大的封木青石板子,一块已经炸裂了,露出了一个小口,里面似乎有一条阶梯,直向下面幽幽的黑暗里面。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这风水之说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少爷看到洞口就想下去,我拦住道:"等等,你早不是少年了,怎么还这么毛糙,小心是个闷坑。"

  王若男此时眼睛放光,道这肯定不是闷坑,这肯定就是个陵墓,这种墓道叫做引道,不是正规的墓道,只是工匠进去用的,墓门还在里面,快进去吧。我们一听大喜,问道:"那下面,确定就是刘去的王陵?"

  王若男说不知道,因为这里的墓道结构和西汉似乎不同,不过就算不是,这下面也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给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就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就踩了下去。

  引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打起手电,看到两边的墓道墙壁上都是黑青相见的石料,上面雕着大量的仙鹤,看来,这一条道路有着什么象征意义。小心翼翼的下去十几阶,巨大的白玉墓门就在眼前,王若男掏出她从所里带出来的万象钩,准备开门后的自然石,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她拦住,道:"等一等,现在还不能进去。"

  我们在墓门前磕头叩首,然后我让少爷把准备好的香拿出来,点上计算时间。按照南爬子的规矩,一炷香的时间内必须要从墓中出来,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吸入大量的墓气,二来在时间上减少被发现的可能,点上的香也可以成为伪装。

  王若男道:"老许,我们是第一次来,就这么点时间会不会来不及啊?"

  少爷笑道:"放心吧,老许是个死脑筋,我少爷可是聪明人,早想好了。"掏了半天,竟然从防水背包里拿出一根足有手腕粗细庙堂大佛长年香来。

  这种香烧得极其缓慢,有的时候甚至能烧两三天时间,我看着不由失笑:"我靠,你作弊也要讲道德啊,这也太夸张了。"

  少爷道:"你搞这个不就是图个心安吗?放心吧,封建迷信本来就是心理作用,如果事情都按你那所谓的规矩来做,那南爬子进墓是讲蛮话的,你会讲吗?"

  我道:"他们讲这个话是忌讳死人听到他们说话,咱们进入可以说英语,同样的道理!"

  王若男拍了我们两下,说你们别扯皮了。少爷接着拿出万象钩,就插进墓门的后面,去开自来石。

  自来石是非常出名的东西,这在当时只属于皇家机密,但是其实原理是非常简单的。古人先将石门门轴的上下端制作成球状,又在两扇石门中间齐门缝的相同部位,雕凿出一个表面突起的槽,然后再在门内中轴线不远的石铺地面上,凿出一个前浅后深的槽来。关闭石门前,人们先将那根有相当宽度的石条,放在地面的凹槽内,并慢慢让其前倾,使之与石门接触。当人们从地宫中撤出后,石条借助其本身倾斜的压力和门轴轴端的"滚珠"作用,自动地推着石门关闭,直到它的顶端落在两肩石门的那个凸槽内。

  这样一来门就能在里面封闭,大墓很多都是这样的结构,早期的盗墓人不懂得这个道理,在这门面前无功而返或者强行破门的有很多。

  万象钩就是专门对付这门的工具,只要深入门缝,一个巧妙地推压,自来石就会移开,这门就能打开了。

  我们谁也没用过这东西,两个忙活了半天都没动静,急得满头是汗,最后还是我凭借王若男的指导,一下子将那石头推开,然后少爷用力一推门,地宫的大门缓缓地被退开。

  一条巨大的墓道出现在我们面前,里面漆黑一片,我们打起手电,竞相往里面张望。

  墓道比起正规皇岭的墓道小了很多,但是对于王若男这种经常去跑土坑墓穴的人来说,这样的墓穴对于她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了,现在满脸是一种幸福和兴奋交织的表情。

  墓道的两边没有壁画,但是有大量的浮雕雕刻,这在西汉墓里很多见。地上是二米一块的青石板子,按照一般的经验,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机关的,只要是开山墓穴一般非常难以开挖,不是到了后来炸药工业发展起来,这些山陵倒可能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建筑之一。

  我们点起蜡烛,一边看着浮雕,一边向墓道里走去,很快手上的蜡烛就开始变色,这是古墓中有沼气的迹象,但是并不是很多,我们带上防毒面具,继续前进。

  浮雕每一幅的图案都不相同,很多都是面目狰狞的罗刹神仙,我们并未细看,反倒是其他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力。

  墓道的两边有两道排水沟,连入古墓之下的排水系统,这种大山里的古墓,最难解决的就是地表生水的问题,古墓很少能做得到完全密封(如果可以,就会形成火坑墓,一开墓里面积累的沼气就会自然喷出,非常危险),雨水会渗入墓中,一定要排出,不然几百年后,棺材就会在水里漂着。

  走了不下一百多米,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显然是通往后殿的,两边是通往陪葬品的左右甬道,少爷想去看看,我拉住他,告诉他时间不多了,前面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还是把时间用到保命上,我们快点要去看看刘去的棺材,然后看看有没有墓志和记载文字的东西。

  往前又走了三十米,墓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排巨大的长明灯,每只都有大水箱那么大,一字排列放在甬道的中间,我们上去点了一下,竟然还能点着,长明灯的灯罐子里装的是透明的油,可以看到油里面还有一些人形东西,有可能是人的尸体。我听说有很多的长明灯都用尸体来做的,很多贵族的公事房里就养了很多的白痴,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地的乡间收来的残疾或者智力低下的孩子,把他们养肥了,等主人死了之后,用脂肪炼长明油。

  王若男看了有点恶心想吐,我让她别看了,在长明灯的尽头,有一扇大门,左右各有一座巨大的罗汉石雕,罗汉通体黝黑,不知道是用什么石料雕,表情生动,非常的骇人。

  门的后面就是后殿了,古墓的棺椁就在里面,按照王若男的想法,要是设置机关,应该就是这里,因为这里空间够大,而且很可能机关的发射口子就在两边的罗汉上。

  我爬上一做罗汉检查,果然罗汉的肚脐眼是空的,如果机关启动,里面会有毒沙射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和少爷用军用强力胶布将两个罗汉的肚脐全部都贴的严实,这胶布是用来修补坦克或者船的临时工具,非常坚韧,黏性极其大,估计这罗汉的体积,里面能存的沙子也就是两三个立方,用胶布,它就绝对出不来。

  为了预防万一,我让少爷和若男退到门口,自己站在门前,用万象钩插入门缝,如法炮制,喀嚓一下,将自来石顶开,然后用力一推,承重的石头一下子给我推开了一条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同时两边罗汉上的胶带突然一鼓,果然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不过几层胶带裹在外面了,它门只好便秘了。

  石头门太重了加上门轴几百年没动,或者是因为门轴子带动的机关太久没有动,所以门推开一点就再也推不动半分。

  我们只好侧着身体从门缝隙里钻进去,一进后室,手里的蜡烛就熄灭了,用打火机,怎么都打不起来,于是扔掉蜡烛,只用手电来照明。

  墓室非常之大,手电几乎照不清楚墓室墙壁上的壁画,四周都是陪葬的西连木镶金箱子,墓室的地面是黄色"烧土"金砖面,规格非常高,墓室的中心,又一个墓坑,棺椁就安放在里面。我们从这里只能看到棺椁的上半部分。

  少爷很想去看那些陪葬品的箱子,但是时间实在是不多了,我们直接就来到棺材边上,跳下墓坑。

  棺椁是石头的,给修成一座宫殿的样子,前后浮雕着南天门,象征着灵魂可以自由归天,关棺椁的盖子四角修了飞檐,我和少爷一抬,发现不行,可能这石头棺椁盖子里面做了什么手脚,这盖子是吸在棺椁身上的,一抬之下,纹丝不动。

  石头的东西是最麻烦,我们拿出橇杆,连缝隙都找不到。最后还是王若男眼睛尖,往底下一看,说道:"别瞎忙活了,这棺材是反棺,棺盖子要比棺材身还厚,还是上锤子吧。"

  我低头一看,果然棺材盖子的缝隙竟然是在底下,因为棺材有一小部分在坑里,所以就算撬管子能插进去,人也用不出力气。

  我不想破坏棺材,这不符合南爬子的规矩,但是这棺材盖子最起码是一吨左右,两个人根本抬不起来。

  少爷拿出锤子,一边用撬杆子当罩子,开始搞破坏。石头棺椁的材料是西域的天心石,坚硬如铁,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开裂,一旦开裂,你顺着裂缝打下去就十分轻松。

  我们轮流敲了好久,直打的虎口都出血了,盖子才打裂开来,我们继续顺着裂缝用力气,很快坚固的棺椁盖子给我们大块解体了。

  把石头棺盖子弄到一旁,里面出现一只木头的黑色棺椁,上面描着金丝,这木头棺椁其实也不好开,但是比起石头的要好上很多,我和少爷马上拉起撬杠子,几下便把盖子一角撬起了一条缝隙。正想把橇杆子插深一点,然后泰山压顶将盖子撬飞掉,突然若男大叫了一声。

  我们全被吓了一跳,心说什么毛病,在古墓能这么叫吗?

  少爷道:"干什么呢?看看环境,你想吓死我们啊?"

  若男轻声道:"不是,你们看,这棺材缝里有东西伸了出来。"

  我们赶紧低头一看,只见被用橇杆子撬起的那一条缝隙里,竟然伸出了三只长长的青色指甲样的东西,吓的我们马上摔了出去。

  "什……么……东西?"少爷咽了一口吐沫,紧张道。

  "好像是指甲"我轻声道,一摸脖子,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有这么长的指甲?"若男也吓的发抖。

  少爷深吸了一口,故做镇定道:"别怕,没事,很多尸体死了以后,指甲还会生长很长的时间,所以很多尸体的指甲都会很长,对吧,少爷?"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胡扯,我基本上没碰到过,听说只有圆寂的高僧才会这样,那是因为他们是涅磐而死,死的时候身体的机能是缓慢停止的,所以判定死亡的时候,他们所谓的尸体还有一部分是活的,指甲才会继续生长。"

  少爷听了咽了一口唾沫,道:"那……这棺材里的难道是个和尚?"

  我心说怎么可能,刘去是个权利欲望很重的人,这种人怎么可能去做和尚,而且就算他做了和尚,他的尸体也不会像长年吃素食的和尚一样可能坐化。

  另外奇怪的事情,就是本来以为里面还会有几只棺椁,西汉的时候,这些还是非常普遍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木头棺椁里面,应该竟然就直接装着尸体。

  算了,不管了,里面就算是只粽子,我们也得硬着头皮上了,反正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招呼少爷别慌,两个人靠了进去,先用撬杆子碰了碰那指甲,发现没动静,接着继续用撬杆,插了进去,用力一敲,咯嘣一声,足有百斤的棺材板子被启了开来,一下子滑到一边,重重地撞在砖地上。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少爷还端起弩弓,但是他连自己放竹箭头尾都弄错了,三个人发着抖,几乎是闭着眼睛,举着三个手电向棺材里面看了过去。

  少爷第一个凑过去,才一看就转过头来,脸色惨白道:"靠,这尸体怎么是绿色?"

  我一听冷汗就冒的更厉害了,当下拍了自己一下壮胆子,躲在少爷后面凑了过去。

  棺材里面是一具尸体,躺在丝绸的被子上面,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成一团一团的腐物,看不出原来穿戴时的样子。尸体全身几乎是碧绿色的,全身因为脱水而萎缩的很厉害,面容张大的嘴巴,非常的狰狞,指甲和头发都很长,显然死后还生长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手奇怪地抬着,所以指甲才会在我们开棺材的时候从缝隙里伸了出来。

  我是第一次正面看到古尸,只觉得冷汗直从背后冒出来,脚都有点发软,一边的少爷显然也是,脸惨白惨白,浑身发着抖。

  但是让我奇怪的是,丫头这样天天和古尸打交道的人,竟然也在明显地浑身不自在,人直往后缩。

  我拍了少爷一下,突然把他吓得几乎跳起来,骂道:"你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的!"

  我问道:"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干什么,棺材都开了,咱们还不快上?"

  丫头突然摇了摇头,道:"这尸体恐怕有问题,不能上!"

  我问道:"什么问题?"

  丫头用撬杆子压了压尸体的胸口,问我道:"广川王刘去,应该是个男人吧?"

  我点了点头。

  她轻声到:"那就怪了,这尸体,肯定是个女人!"

  丫头突然这样说,我是一点也不能接受,因为这尸体怎么看怎么都是男人的样子,我就让她拿出证据来,丫头只是一指就道:"尸体腐烂成腊尸或者干尸,很难分辨出男女,但是凡是女尸,棺材里面的陪葬品,放在尸体左边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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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六月 02, 2010 8:43 am

丫头突然这样说,我是一点也不能接受,因为这尸体怎么看怎么都是男人的样子,我就让她拿出证据来,丫头只是一指就道:"尸体腐烂成腊尸或者干尸,很难分辨出男女,但是凡是女尸,棺材里面的陪葬品,放在尸体左边手下的,肯定是镜子,你自己来看。"

  说着用撬杆子挑开尸体左手下的腐烂丝绸被子,果然,一只铜镜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丫头说她阅历尸体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古尸男女的分别,靠这一招百分之百准确,从来没有失手过。

  我一时语涩,自然是听说过这样的方法,知道丫头说的没错。

  但是,不可能啊,我们来到这里,全部都是按照地图上的信息来做的,而且在这里的确找到了古墓,但是为什么古墓里面的,竟然不是刘去?

  难道根据地图分析出来的信息是错误的?或者那笔记小说里记录的东西是错的,这里不是广川王刘去的领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浪费时间?那难道我们的生命就快终结了?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40多个小时,我们中的一个,就要死去了。

  我重新理了一下思路,如果这里不是刘去墓的话,那这里也应该地图上标示的地方,这应该没错,假设刘去就是来了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得已解脱那罗刹鬼棺的诅咒,那我们来这里也应该可以。

  但是他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难道就是到了这里,站一会儿就行了,还是拿了什么东西,吃了什么东西,或者进行了什么仪式?我们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好呢。

  刘去是个盗墓的,他来这里,应该和我们一样,首先对棺材发生兴趣,但是这石棺我们进来时候没有损坏,这也就是说,他们当时进来的时候,没有开棺材,那么,刘去到了这里,他干什么才解除了诅咒?

  "怎么办?"王若男问我道。

  我道:"我们还有时间,先看看棺材里面有没有什么文字的东西,我们好找一些线索,如果没有,我们等一下仔细研究一下这里。"

  事实上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按照南爬子的规矩,我支起镜子,把镜子照到女尸的身上。

  南爬子人这样做是为了不让盗墓人亵渎女尸,我对着镜子里的景象,将镜子的角度移到女尸的脸上。

  如果这样一照,女尸在镜子里面的脸,镜子能看到,那就是魂魄不在,可以动手,如果镜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那说明这墓就不能盗了,你得把东西全部放回去,然后把棺材盖子原封不动地盖好。这是南爬子对于女尸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规矩,因为他们相信人的眼睛,能够唤醒尸体。

  本来我们还得背对尸体,反手入棺,但是这样难度太高了,实在是不行了,于是就正手,但是眼睛看是直接看着镜子的。

  我忐忑不安把角度对准,偷偷一看,还好,镜子里还能看到尸体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少爷早等得不耐烦了,问道:"行了没有?咱们没时间!"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马上带上手套,跨上棺材,去摸尸体的身体。

  一般墓主人为自己写的墓志,会和他一同入殓的,那所有的墓主人,肯定是会把这个东西放在他的枕头里,墓志会记录下墓主人的一些比较真实的情况。

  我们两个每人一手,托住了尸体的脖子,然后将她慢慢抬了起来,因为是湿尸,尸体还有一点弹性,所以并不是太吃力就让尸体半坐了起来。

  少爷赶紧拨开上面的断发,将下面的枕头拿了出来,那是一只内空的玉枕,里面并没有任何的东西,少爷摸了好几下,确定没有。

  他还想去找别的东西,我把他拦住,"别找了,既然枕头里面没有,那肯定其他地方也没有,一般女人是很少有墓志的。"

  少爷一下子就丧气了,我们把枕头放到原处,又将女尸的头再缓缓放了下去。

  刚才抬起女尸头的时候,女尸的头已经离开了镜子的范围,我因为紧张也没有怎么注意,这个时候头一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下意识就看了一看。还好,镜子还是没黑,还是能看到女尸的脸。

  等等,我突然觉得不对,那女尸的脸,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再一眼一看,猛的我头皮一麻,浑身打了个一个寒颤。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女尸的眼睛已经睁了开来,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竟然正盯着我们。


第二十六章 混乱

  我大叫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把头转过去,去看那女尸的脸。就看到女尸体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眼窝一下子萎缩了下去,颧骨突了出来,神情更加的骇人。

  尸变了!

  我当时脑子就这一个念头。三个人连滚带爬地就退开好几步远。少爷发抖道:"这娘们就是善变,刚才开棺材的时候不是没变吗?怎么说变就变啊!"

  我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我们有某一个关节弄错了,我所谓南爬子盗墓的那些知识,都是一段一段听来的,中间有没有遗漏,我还真不能肯定。

  我用手电照了照棺材,那女尸竟然已经坐了起来。给手电一照,脑袋马上就转了过来。我忙把手电转到其他地方去,对另二人道:"别呼吸,这样老粽子就找不到你!"

  他们干脆捏住自己的鼻子,我指了指一边的角落,示意我们到那里去躲一下!

  我们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后面棺材那里发出东西落下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那尸体下来,忙转回去照一下,这一照却没有照到任何东西,棺材里果然没有。

  再往地上一照,我一下蒙了,只见那女尸,竟然像壁虎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情,你不是说我们不呼吸她找不到我们吗?怎么她知道我们的位置?"

  我发抖道:"我靠,我不知道,难道我们附近还有第四个人没闭住呼吸?"

  "不可能啊!"少爷道,的确是不可能啊,我们胡乱拿手电一照,四周哪里还有人啊。

  少爷翻出弩弓,大叫着:"他娘的,反正咱们也死定了,妈的就会会这娘们,老许你给我照着,老子今天就和他卯上了。"

  话刚说完,忽然脚下一软,脚底下的青砖陷了下去,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忽然脚下不稳,摔了下去。

  这一下摔的我七晕八素,四处一照,这下面竟然也是一条甬道?

  奇怪,怎么会有甬道在这个上面,难道这个古墓是双层的?

  我纳闷地看着四周,少爷已经把我们拉了起来,大叫:"别看了,快跑。"

  我赶紧爬起来快跑,一下子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好,两边都是黑幽幽一片,一看少爷拉着丫头没头没脑地就往一边的黑暗里狂跑而去,一咬牙也就跟着上去。

  狂奔跑之间也看看到这条甬道的两边都是色彩鲜艳的壁画,听到后面铁链条的急速拖拽声,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自己去看。

  跑了不久就听到少爷大叫:"这里有扇门?"

  我用手电一扫,只见一座巨大的墓门立在甬道的尽头,比我们刚才从外面下来看到的墓门还要大出一倍多,这木门是用汗白玉所雕,上面左右两条璃龙趴在门上,乍一看,竟然像活的一样。

  后面的铁链拖拽声音看就到了,我们不做停留,少爷一甩弩弓就让我去开这道墓门,自己要和后面的女尸搏上一搏,拖延时间。

  我此时候已经吓的手软脚软,万象钩都拿不住,闹了半天,连门的缝隙都插不进去。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巨大的墓门的门缝隙实在是太窄了,而且里面灌了铜水,万象钩根本塞不进去。

  一看心里就直叫糟糕,难道我们三条小命,就此断送在这里了吗?

  正在慌乱之际,丫头忽然来拉我,道:"快看脚下!"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们脚下甬道的砖面,到了这里已经变成大形的青石板,而且我们脚下的这一块青石板子,一踩之下竟然还有点松动,似乎是空心的。

  我猛的想起那几个老南爬子和我说的故事,这叫做鸽子翻,下面有一条非常复杂的秘道,可以通到墓室里面,这道墓门其实是个摆设,压根就没有让人进出的意思,这墓门里面还有六七层石头封石头叠在一起,你就是用炸药去炸,他娘的把上头的甬道炸塌了,这墓门也炸不开。

  我在书本上也看到过这种机关,没想到今日还有缘分的见真面目,这种机关在西汉墓穴里非常常见,我脑子一个突兀──难道这里的,才是刘去的?那上面的南宋风格这么明显的古墓,是谁的?

  一桥通六桥皆通,我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了,这他娘的是个墓中墓啊。当年老教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还是在"文革"之前,有一天他们接到举报,说是哪里发现了盗洞,他马上带着人到了现场,下去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盗掘光了,四处一片狼藉,老教授痛心之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原来棺材给人从棺床上挪到了一边。

  老教授就奇怪了,让人把棺材搬开一看,我靠,那棺材底下,也就是明墓穴的墓底的砖头给人挖了大洞,下面黑幽幽是一个盗洞。老教授马上就纳闷了,怎么回事情,马上再派人下去一看,知道了怎么回事情,这明墓的正下面,竟然还有一个南朝时候的小墓,这真是一个墓穴套着一个墓穴。

  那盗墓贼就到下面的南朝小墓里,但窒息死了,老教授说可能是他的同伙让他下去后,把棺材推了过来,把他封死在里面了,但是那棺材有两吨重,他同伙怎么推得动,就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大脑里刹那间闪过大量的片段,一边的少爷已经翻开了下面的青石板子,这时候那股腥臭的味已经离我非常近了,我再也顾及不了什么东西,一个翻身就跳下了鸽子番下的密道。

  下面的密道极其狭窄,人蹲着才能勉强立直了,少爷赶紧把上面的青石板子盖住,就听到嘣的一声,上面就猛地一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到了青石板子上面。

  僵尸是不会开门的吧,我心里祈祷。

  那一震动之后,一下子四周就安静了起来,我们得意地喘息一口,四处一看发现这密道有大概四人宽,这样的道路基本上不是给人走,而是称呼为先路,也就是说,让里面死人升天的时候走的路,所有人根本就很难走,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在墓门的上面,叫做开先门,也有走地上,这刘去喜欢刨地,大概这样选在了地上。

  少爷催出我向里面走去,为了防盗,先到里面有时候也会设下流沙之类的机关,这里行动不便,一旦中招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几个人半匍匐着就往秘道的另一边爬去,爬了大概有一支烟的时间,那一边到了头了,秘道的尽头雕刻着一个兽头,两边有一些浮雕,是百官出送的情形,意思是你的魂魄从这里出来,百官在送你上天成仙。

  兽头的上方有一块石头,大概五六百斤重,我们两个用肩膀往上抬,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这块板子撬出一条缝隙。

  我探出半个头,用手电照了照,然后陆续爬了出来,四处一看,四个人已经被这墓室的气势所折服。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足足有半个足球场这么大,我看到四周十二根巨大的柱子立在墓室的两边,撑起了冥殿顶部(冥殿是修建在墓室里面的楼阁,一般是参照墓主人生前生活的样子修建。)每根柱子的中间是一盏长明灯,现在已经熄灭了,墓室的中间,有一座金字塔一样的高台,高台的四面都是四二阶台阶,高台上面四个角落各有一顶宝藏,将高台上的东西掩盖得洋洋洒洒。

  高台的四周,竟然有一圈类似于护城河一样的凹陷,我们跑去一看,深不见底,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

  这条"护棺河"大概有六人宽,就算是装张弹簧估计也跳不过去,我们一合计,丫头指了指头顶道:"只有一个办法了,从上面的横梁过去。"

  我往上一看,上面的梁子呈现放射性结构,两根柱子都有一条楞横支撑,六条在中间交叉形成一把雨伞的形状,上面雕镶画中,都是十分精美的彩绘。

  少爷拿出绳子,叫了一声:"看我的'飞火流星勾'。"套上铁钩子往里一甩,绳子飞上半空,可是还没有到达横梁就开始下降,然后一下子掉进了"护棺河"里。

  看样子扔这个东西还真没有电影放的这么容易,我帮着少爷把绳子扯了上来,没想到拉了两下,竟然好像卡住了,拉不上来。

  我们扯着绳子到了护棺河边往下一看,只见绳子给拉得笔直,下面好像钩住了什么东西。

  没有绳子我们就过不了这棺河,我和少爷用力一拉,那东西竟然给我们拉上来了一点,于是两个卯足了劲,用力去扯。一个黑色的东西,竟然给我们从"护棺河"的下面拉了上来。

  我们把这黑色东西拉到岸上,立马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腐臭味道,是一具尸体,而且还不是古尸,我看到尸体身上的蓝色工作服装。

  我们把尸体翻了过来,只见他的身上全是沙子,带着一股我好像哪里闻过的黄沙臭,我拿出水壶,把里面的水往尸体的脸上一冲,忽然丫头就惊叫了起来:"教授!"

  我一看那尸体的脸,顿时也是脸色惨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尸体,竟然就是在四天前死在东华镇的王老教授,可是,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教授的尸体上还带着背包,我们翻开他的背包,发现里面全是盗墓用的工具,顿时明白了一切。

  难道教授的追悼会没有遗体告别仪式,大家没去瞻仰遗容?教授那个时候根本没死?那他带这么多的工具死在这古墓里面,难道也是和我们的想法一样,想来盗墓?

  我又想起在外面潭壁上缝隙里的尸体,顿时明白了一切,肯定是教授发现了古棺的诅咒是真的之后,用假死来赢得时间,尔后带着一些人过来寻找刘去的墓穴,但这个秘密给老卞发现了,老卞在临死前给我们写下的条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可是教授怎么会死在这里的呢?我看着教授已经给腐烂的脸,也判断不出他是死于诅咒,还是失足掉入"护棺河"而死。或许教授已经把镇河印拿到手了?

  少爷这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糟糕,忙扯下教授身上的钩子,甩上房梁,然后招呼我们爬上去!

  我不知道他突然这么紧张干什么,马上跟着也爬了上去,几个人爬到房梁上,再往下一看,乖乖,护棺河里已经爬满了我们在沙镇下见到的那种奇怪的触手,在下面缠绕成一团一团的,同时触手的中间,依稀长着一张巨大的人脸。

  我一看到这情景,一下子就认出了下面是什么东西,心里直叫哎呀,这不是我们在黄河里看到的那种奇怪的章鱼一样的东西吗。

  高台的中间是一白玉的棺材床。令我们觉得奇怪的是,棺床上面,竟然不是棺椁,而似乎是躺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尸体。

  少爷见得多了,这时候也吃了一惊,问我道:"我靠,怎么回事情,尸体怎么跑出来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葬法,一下子也不敢下什么结论。

  我心里想,这座放在地宫里的高台,很可能是一个墓中风,刘去的棺椁可能是在这高台的里面,而上面的盔甲尸,可能只是一个噱头,说不定是个假人。

  招呼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小心点,三个人往高台上走去。

  一路走得几乎每一脚就要抖三抖,小心翼翼提防着这里设置的机关,但是少爷告诉我们,在墓室的里面一般就很少有机关,因为墓室的所有布局讲究一种祥和平静,在这里设置机关,有违天人合一的基本准则。

  我们来到玉台之上,不由屏住了呼吸,想看看上面的尸体。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

  尸体带着一具六眼面具,面具的眼空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似乎盔甲里面肉体已经全部都腐烂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盔甲壳。

  我们拿掉他的面具,一看果然里面的尸体已经没了,可是在他大脑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圆环,看上去和青铜古棺材上图案挺像。

  难道这就是镇河印?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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