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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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7 邛陇石影

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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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九月 15, 2010 3:16 pm


  第六章 拍卖

  我的地头是江浙,说实话,在北京城碰到熟人的机会真不大,脑子一卡愣没想起这人是谁。只是条件反射的露了个微笑。

  那人显然和我一样,停了下来,带着非常意外和迷惑的表情看着我。也笑了笑。

  胖子诧异的两边看,一路过来他都自诩自己为地头,我们都是跟他混的样子,显然都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

  然而两厢对望了淫笑了半响,谁也没认出谁来,说实话,我只是看着他眼熟,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但是仔细一回忆,仅此而已,我单纯觉得他眼熟。

  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人照片,后来在聚会的时候见到那人,我愣说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搞的她老公一脸搵色。

  两个人在那里得瑟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都有点尴尬,那老伙计就觉得好笑,老北京人滑什么世面他都见过,给我们打了个圆场:“二位小爷都是贵人多忘事?别是在咱这儿打的照面儿,那别着急想挡着电梯口,到里面温碗奶子指不定两位见到熟人一下就全想起来了。”

  说着就把对方往里请,他摇摇头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就转身走进了内厅,走了几步还看了看我。

  接着那老伙计又来请我们,把我们请向另外一个方向,这是老江湖了,目的是让我们和那家伙坐的远点。是他领的座位,什么礼貌啊忌讳啊,都说的过去。真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想起来了,发现原来是债主,也不会立即打起来。

  四九城皇城脚下,明里的暗里的,什么规矩都得做足,因为人不可貌相,谁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做得七分奉承三分原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官如此,当服务员亦是如此。

  我进了内厅,就发现这果然是个戏园改的饭店,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戏台在中间,看的出不止是唱京戏,平时多的可能是些曲艺的节目。

  如今这戏台已经被清空了,上面在布置着什么,胖子瞄了一眼,吆喝了一声:“赶的早不如赶的巧,看样子今天有拍卖会。”

  “拍卖会?拍卖什么?”我好奇道。

  “这地方还能拍什么,这里是北京城文玩清供最高端的地方!”胖子咧咧嘴。“不过这儿是大宗的东西,咱们只能闻闻味道,我估计这霍老太太今天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见咱们那是顺便,搭上的,免得耽误她其他事情。”

  我听着他讲话的腔调都变了,一嘴巴京片子,刚才进门时候还没有,自己也是,舌头总觉得不利索。心说这房子和这里的伙计气场真他妈的强,主要是这里的一进来就是老北京的味道,你不知不觉就入了戏了,被人一捧就真把自己当成当年北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这恐怕也是学问,等下拍卖一开始,被主持人京片儿一抬一捧,估计不想举手的手都忍不住举起来。

  三个人被带到临窗的位置坐下,我就下意识的望了望,那粉红衬衫直接就往楼上去了,看样子和我们档次不同,胖子就问我:“你跟他怎么回事?一见钟情?”

  我摇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娘的真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的呢?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一边的胖子点了最便宜的茶水,也要1800一壶还带10%的服务费,胖子一杯一个底朝天,说这他娘的根本不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

  闷油瓶不动声色,俨然一个非常称职的保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越感觉我们三个就像哪一大老板的马仔。

  在那边一边聊天一边等,就看着门口进来一拨又一拨的人,看着看着,我发现胖子的脸上就有点不自在了,老是走神眼睛瞟到其他地方去,我看着奇怪,问他怎么了。他道:“我靠,今个儿有意思了。”

  “有意识什么,看到美人了?”我问道。心说我只看到几个中年妇女啊。

  他说着用眼神给我扫了一下上面的包厢,和下面散桌的几位:“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

  “琉璃孙。”胖子轻声道。

  “琉璃孙是谁?”我没印象。

  “你没在北京混不知道,这是个大家,家里在海外开着投资公司呢,以前倒腾琉璃珠的,这家伙家里全是宝贝,普通的东西完全看不上,要有真的极品才会出来,在北京城,他就是一风向标,他出现在那个拍卖会,就说明哪里有好货。我靠,算起来他有两三年没出现了,怎么到这儿来了?”胖子屁股都坐不住了。 

  我给胖子说的也有点心痒痒,转头看去,但见那琉璃孙足有60开外了,箭步如飞也上了二楼。不由就对二楼有了点向往。

  胖子继续道:“你别说,刚才我一路看过来,都是这行里的大家,咱们来对了,今天估计有好戏看,说不定还是百年难遇的,不成了,你胖爷我顶不住了,我得找本拍卖手册,看看今天他妈的到底拍卖什么宝贝。”说着他又要起身。

  我刚想提醒他我们的正事不是看热闹,一边的伙计却走了过来,轻声道:“三位,霍老太来了,你们楼上请。”


  第七章 霍霍霍霍

  伙计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着身子,姿势非常恭敬但是表情非常正,看不出一丝献媚。做完后手势就不动了,请在那里,这是逼着我们没有商量思考的时间,必须立即起身过去。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心说我靠,刚才一路看着门口,没有看到什么老太太进来,看样子这老太早就在二楼了,掐着时间等我们上来,说不定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在哪儿听过,好像这是一种江湖伎俩,目的是挫我们的锐气,不由心里就不太舒服,虽然说我只是一个二世祖的小老板,但是怎么说,在家族中我是长孙,在三叔的铺子里我是小三爷,从来人家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没人敢这么对我。想着不由腰板就直了直,心中有点不服气的成份。

  胖子自然也是心中不爽,脸色立即就屌了起来,把小一号的西服抖了抖,给闷油瓶使了个眼色:“小哥,咱俩好好得瑟一下。”三个人站起来就昂着头跟着那伙计往楼梯口去了。

  比起一楼,二楼有一些西洋的装饰,这也是老北京的特色,中西结合,上面全是隔间包房,一面是对着中央的戏台,那边是吃饭和看戏的台子,另一边是对着街的,全是麻将。

  我们顺着环形的走廊走了半圈,来个一个巨大的包厢门口,那包厢是雕花的大屏风门,比这酒店的大门还大,一边是两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呢在门口,站的笔直,看着很像当兵的,门楣上是榆木的雕牌,叫做“采荷堂”。

  服务员几乎没停,说了句:“三位,就是这里,请进。”就立即离开了。

  我心说这服务员心思极其缜密,刚才请我们过去,毕恭毕敬让人不好拒绝,那是因为必须逼我们立即起身赴约,延误了或者请不来我们,他不好交代,送到了立即走,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快的速度离开,什么都不会看见听见。少了很多是非。

  这都是复杂场子混出来的人的特征,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看样子这个场子里的人成分会非常复杂。

  思索间门口的两个人已经把门打开,里面三四层珊瑚珠帘子,我们撩开进去,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藏香的味道。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水晶的吊灯,老吊扇,四周的廊柱都是雕花的铜绿色荷花。下面一张大圆桌,坐了七八个人在吃饭,能看到戏台的地方现在摆了一张屏风,暂时挡了起来。

  我们一进来,那吃饭的七八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们,我们看到两个中年的女人,三个小孩子,还有几个中年人,我的注意力自然放在那两个女人身上,但是一眼过去,我就发现她们不是霍老太,因为虽说是中年,她们也太年轻了。

  我和胖子与闷油瓶望了望,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上厕所去了,还是故意再压我们一下,那这架子摆的也太大了。

  想着对方是老太太,我也就忍了,看着他们就道:“请问,霍婆婆在吗?”

  刚问完,就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这边。”

  声音很纤细的感觉,我愣了愣,又想去看胖子,胖子就推了我一把,轻声道:“兜着点,别老看我,我现在是你跟班。”

  我一想也是,看来胖子是准备入戏了,也心中默念了几下:“我是黑社会我是黑社会。”,这是心理化妆,还真管用,脚底一热,我真的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足,就昂首迈向屏风之后。

  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但是这种紧张很在古墓中的又不同,很难说那是“紧张”还是“没底”,因为,到底我不是混这种场面的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如何表现,只能以自己心里的那种“嚣张”去应付。

  几步之后,我就看到了屏风后的人。后面的空间其实也很大,我看到一张小根雕桌子,上面是茶具,就坐的有三个人,我立即就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年女人正在喝茶。穿着紫色的唐装,脸色雪白雪白。

  这种白并不病态,如果是在少女身上,是非常惊艳的,我想起的词语就是赛雪,但是,在一个老太太身上,而且上面没有一丝的老人色斑,完全的白色,白色的皱纹,银色的头发,第一感觉就是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这老太太是玉石雕出来的。

  只有那眼珠是黑色,所以非常的突兀,她一眼看向我们,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眼睛。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禁婆。

  旁边两个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和一个中年妇女,看都没看我们,在自己轻声聊天,看不清楚样貌。两个人也非常白,但是这种白在她们身上就非常舒服,特别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侧脸过来,脸色和五官非常精致和清纯,但是又应约感觉一股媚意,很是舒服。

  我一时间被这情形弄的反应不过来了,胖子在后面又捅了我一下,我才惊回,立即笑道:“霍婆婆,我是吴邪。您好,没打扰您休息吧?”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喝了口茶漠然道:“果然和吴老狗有点相似,别人和我说我还不信,原来这只臭狗真没绝后。”

  我苦笑,心说这话里一听就冒着酸气,怎么着真的很我爷爷有过一腿?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傻笑。

  老太太继续看着我,看我不回答只知道笑,就叹气道:“笑起来就更像了,看样子也不是好东西。”说着喝了口茶,也没叫我坐下,问道:“你那份东西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想好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儿,干嘛非得见我?难不成,是你奶奶让你来会会我,看看我这个老朋友老成什么样了?”

  哎呦喂,我心说这口酸气吃的,都酸的冒泡了,爷爷没成想你看上去土不拉几的,年轻时候还真有点“往事”。

  同时我也感觉有点不妙,这好像不是茶话的语气,怎么也不让我坐下,难道想让我说完就离开?这显然没把我当客人。而且这么一问,我他娘的怎么回答啊,这完全是跨越时空的争风吃醋,而且是起码是半个世纪的陈醋了,也不知道我爷爷奶奶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情。

  挠了挠头,用力想了想,才道:“您别误会,我就是和着咱们的买卖来的,我奶奶,您还真别说,我都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爷爷去世之后,她一直在老家足不出户。”

  “那是她眼光差,嫁了个短命鬼。”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说谈买卖,那你是准备交货了?还是还想再讲价?”

  我思索了一下,应该怎么说呢,是开门见山,还是再套会儿瓷,转念一想,这老太太如果真有心刁难我一下,话多了恐怕夜长梦多,等话说臭了再想转回来就难了,不如直接切入正题,显得我干净利落。

  想着我立即道:“其实那东西对我意义不大,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出这个高的价钱买它,因为,我正在查一事情,可能和这层情况有关系,您要是告诉我,我这东西就白——”

  我没说完,胖子在背后推了我一下,嘴巴里以非常轻的声音含糊道:“有钱不赚猪头三。”

  我愣一下,一想也是,那不是比小数目,我这几波下地尽赚生产率了,啥也没捞着,这算是意外之才,拿能解决不少事情,至少我铺子的水电费能平了,立即改口道:“——白白净净得给你送过来?”

  老太太看了看胖子,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不过她没说什么,只道:“你想知道这样式雷里的房子,是什么东西?”

  我点头:“就是。”

  老太太往椅子里缩了缩,想了想:“行,我能告诉你,不过,不能得你来问,你让你奶奶来问我。”

  我愣了一下,我靠,这叫什么事,立即道:“婆婆,咱不开玩笑。”

  “开玩笑?你扫听扫听,我霍仙姑做买卖,从来不开玩笑,我和你奶奶是发小儿,几十年了,也没来看过我一眼,窝在杭州那鬼地方,我让她来看看我,就叫什么玩笑?”她正色道:“这事就这么招了,你回去,和你奶奶商量商量,你奶奶要是不肯出面,我估计你这事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你乘早歇了吧,走吧,你奶奶不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你那东西,我是喜欢,但是我老太婆也不缺这么一件。”

  我一听就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了,心中有点郁闷,但是又上不去火,只能怨我爷爷他娘的是劈腿了还是怎么的,给我惹这么一祸根子,我心里非常清楚,这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的灯,她这是早就想好的要呛我一下,甚至她答应见我,可能也是出于这么一个原因。

  这老太太的戏谑脾气就是倚老卖老,以长辈来压我,以前肯定是个辣妹,确实是我爷爷喜欢的路数。

  我想了想,完全拿这种场面没折,一老太太在你面前耍赖皮,能有什么办法,急的我直冒汗,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看胖子,胖子却是给我使了个眼色,像是不悚她这一套,轻声道:“她赖皮,你也赖皮,先坐下再说。”

  我一听也是,心一横,啥脸皮都不要了,往老太太面前的凳子上就坐了下来。

  老太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心中紧张起来但是嘴上也不服输,道:“婆婆,这事情对我很重要,您不能这么耍我,你要这么耍我,那我也赖了,我们三个待会就跪在这饭店前面。”

  说着就抬头看她的反应,一看却不对,老太的脸色忽然就有点难看,根本没理会我的说辞,立即质问我道:“谁让你坐下来的?站起来!”

  我一愣,为之语塞,没想到她会翻脸。但是既然决定要赖了,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立即摇头:“您要不答应我我就不站!”

  “阿雪,把小张小黎叫过来,把这几个臭流氓给我拉出去。”老太太一下就发火了。

  我感觉她火的莫名其妙的,但是此话一出,那中年妇女和小女孩都看向了我们,小女孩看了看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显然是想找人过来。胖子立即想起自己的职责,上前一步道:“怎么着,我家少爷坐你们个破凳子你们还有话说,这凳子有啥蹊跷,坐着放屁能是香的?老太太,咱们这是21世纪了,法律不惩罚赖皮鬼,您要是找人撵我们,这做派就差了,我少爷敬老,我可是真是臭流氓,等下拉扯起来,把这地方砸了,恐怕对您的声誉也不好。”

  那小女孩就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懂个屁,这可不是你们想坐就坐的位置,坐了有什么后果,你——”

  老太太忽然一摆手,就阻止了小女孩说下去,我看着她脸色逐渐就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她冷冷道:“让他们坐,他们想坐,就让他们坐。”

  我看她的表情,心中忽然有股不详的预感,心说难道这凳子下有个弹簧,等下会把我弹出去?心里又一想,不对,不能这样,这话还没说就走偏了,我来这儿是有正事的,能忍还是忍一会儿。想着如何把气氛缓和下来,道:“婆婆,我可真是说到做到,您行行好就别耍我了,你和我奶奶的恩恩怨怨,我哪知道啊。”

  老太太没看我,只是看了看表,对我道:“行啊,我也怕了你了,吴家少爷,不过你先别问,你现在问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坐在这儿,一直坐到4点半,如果你能坐的住,我就不难为你了。”

  “坐这儿?”

  “对,就是单坐这儿,别急,我肯定你不会无聊的。”老太太道,看了看楼下,忽然我们就听到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忽然有了一股更加不详的感觉,老太太看也不看我,而是把脸朝向楼下的台子,接着,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光影攒动,那些老旧的器具,地毯,窗帘一下子在这种光线下,变得非常昏黄华丽。

  接着下面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边上的小女孩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声,问老太太道:“开始了吗?”

  老太太点点头,“开始了,你看着,今天咱们有好戏看。”


  第八章 收藏界的盛宴

  看着下面的戏台上开始被摆上桌子和展示台,我立即知道刚才在下面的告示上看到的拍卖会应该是要开始了。忽然暗下的环境和躁动的人声让我有点心虚起来,看了那老太婆不阴不阳的表情,我就预感到自己可能干了什么蠢事,而且事情肯定和这拍卖会有关系。

  脑子里电光闪电,但是一时之间我领悟不出其中的蹊跷,只觉得屁股下的凳子开始难受起来。

  自尊心让我故作镇定,但是我相信以我的定力在这老江湖面前很难完全隐瞒,可是此时不隐瞒还不如站起来认服离开,心中很是矛盾,想了想,也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了。

  我看了看胖子壮胆,胖子也有点忐忑不安,这儿不是他的地头看样子他也心虚,不过我转念一想,刀山火海我们都闯过来了,这儿能发生什么事情?最不济被人赶出去,总不会掉脑袋。

  想到这一点我立即就放松了下来,朝老太婆一笑,心说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也算生死线上来回过好几遍了,这点场面不算什么。

  于是就端坐起来,看下面的情况。

  戏台上很快被搭了拍卖台和展示底座,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上台拿着一个话筒在调试,还有人在调试灯光,这些人都穿着服务员的制服。看样子不是拍卖公司做的,应该如传闻一般,是属于私人的内部拍卖会,行内的大家玩的场子。

  胖子刚才在等的时候和我说过,这儿的拍卖会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不认什么专家学者,讲的就是眼力和人脉,因为大部分这儿拍的东西,都没法估价,甚至根本没人见过,你出多少价不讲一个基准,你感觉这东西能卖个500来万,你就出500来万,如果对方的渠道他能找到肯出1000万的主儿,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换种说法,所以你要在这儿玩儿,首先你得知道拍的是什么东西,然后知道能值多少,才能开口,那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所以,可以说这儿是北京玩古玩的玩的最心跳的地方。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地方也能买到赝品,你得自己是个拿的起眼力活的大家,因为能混到这地方的赝品,也许已经超出了赝品的范畴了。用流行词汇来说,就是一种叫做:“原单货”的东西,这还是新近网络上的概念,就是这批货就是正品工厂生产里正品,但是没有出货,而是工厂绕过了品牌商自己出售。于是就出现了和正品完全一摸一样的质量和细节,但是却不是正品的尴尬东西。

  当然收藏界里的原单货并不是古代工厂的尾单,而是现在仿冒者用极端高超的技术完全复制出了的和真品完全一样的东西,这东西绝对是赝品,但是你通过任何鉴定都找不出它的破绽。在现今的古董界,已近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其成本也是十分惊人的,可能做1000个也只能成一个,所以必然会想办法让这一个极品能够利润最大化。所以,必然会出现了最高端的市场上。

  要分辨这种赝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直觉,一个是对卖家的直觉,这人的神态和心理细节是否有鬼,一个是对这类古玩的第六感,另外,也有少数大家能通过一些艺术性上的细节来判断,比如说是青花瓷,整个瓷器完美无缺,但是一些艺术家能从青花的笔法上看出问题,毕竟古时候的瓷器名家上青花釉的功夫,那种神韵是现在的工笔师傅模仿不出来的。但是,这方面的问题往往很难成为佐证,因为艺术品的好坏是见人见智的。

  总之,这里的拍卖会可以说是长见识的顶级盛宴,啥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啥东西都有可能出现,而这一次胖子又看到了几个收藏界的帝王人物,加上霍老太太也在这儿,显然都是苍蝇闻到腥味了,这儿肯定有啥了不得的东西。想着我不由也有点兴奋起来。

  很快,下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设备也调试了好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司仪试了试音,就对着四周说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闲杂人等请退场,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场内保持安静,服务员可以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

  楼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我看到有人陆续离场,二楼是一个环形的构造,无数和我们类似的房间围成一个环面对中央下方的戏台,我看到在我们边上对面很多屏风都被移开,很多人都从吃饭的桌上转坐到看戏的位置上。

  我仔细的看着,就看到粉红衬衫在我们对面左边一点的一个包厢内,似乎就他一个人,正在玩着手机,另一边,胖子暗指着我让我看我们对面和我们这个一样大的包厢里,他轻声说了一句:“琉璃孙。”

  那个位置就离我们有点距离了,有点看不清楚,这时候我发现,所有其他的包厢内,无论人多人少,我坐的这个位置,都是没人坐的,不由开始冒冷汗。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有人帮我们挪开了我们身后的屏风,一个服务员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上面衬着红布,托盘之中,放着一本硬皮的小册子。就是来请我们这位,他来到老太太面前,忽然就看到了我,借着我看他脸色一绿,整个人镇住了。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就问:“太太,您这个朋友坐错位置了吧?”

  老太婆看了看他:“怎么?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你也不相信还有人敢坐这儿?也是,十几年,自从老昌盛坐过这儿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敢坐这个位置了,不过今儿拍的这些东西,也算是百年一遇,出现几个不要命的也算应景,你给这位吴家少爷再上一份花名册,伺候好了,让你长长眼。”

  “得了!”那服务员满是惊惧地看了我一眼,立即转身,不久同样一份花名册到了我手里,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壶极品的碧螺春,和四盘非常精致的小吃。

  我记得这壶茶要七千多,觉得奇怪,用目光问他,他道:“老板,这是我们领班送的,您慢用,有什么吩咐立即叫我们。”说完就立即离开了。

  我看了看胖子,觉得莫名其妙,而且非常不妙,胖子给我打了个眼色,让我别怕,说着他已经翻开了花名册,亟不可待的看起来,才翻了两页,我发现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九章 回忆 上

  我立即抢过来,端正了一看,发现那漂亮的封皮里竟然只有两页纸。第一页是欢迎辞,第二页的纸上贴着一张大照片,

  照片很大,上面是一只印玺,有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底座上同体雕刻着复杂的造型,非常深的青色,没有什么光泽。看着竟然还有点眼熟悉。

  下面是手写的寥寥数行的字,都是数字,是照片上东西的尺寸,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鬼钮龙鱼玉玺,出自,湖南古文县百岩坪。

  玺上的雕刻非常的复杂,光主要造型就有好几个,我看到有几个恶鬼最突兀,其他的部分,有鳞片和不知道是鱼还是龙的造型,在照片上还一时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我吸了一口冷气,看尺寸这东西有点大小,不像是寻常人家用的玺,看“钮”的造型风格,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私玺,我之前在市面上讲过三次,都是兽钮,鬼钮的玺还从来没见过。

  战国时代的私玺虽然非常稀有,但是不算是极品,10万以内,1到2厘米的小玺都能拿下了,但是这方玺的大小有一公分,而且造型奇特,很可能是官玺,特别是我很在意它的名字,叫做龙鱼玉玺。

  这个名字肯定是卖主起的,他提到的这个龙字非常关键,因为任何玺一旦上面有龙,那就完全是两种概念,不管它是王公玺还是正规的帝玺,那都是历史上数的出来有几颗的东西,就算小国玉玺在现在这种世道也是无价之宝。

  在我国,所有出土文物都自动属于国家,而且清以前的文物不准买卖,但是可以收藏,而且,如果收藏家破坏藏品还要被判型,也就是说,在中国,清以前的古董好比一颗一颗定时炸弹,要么别人不知道,要是别人知道了就没好。

  这东西肯定是盗墓盗出来的,那不是说拍卖,首先这就是赃物,现在在这里半公开拍卖,我们全部都已经犯法,如果这东西的价值非常大,那这法犯得可能会非常离谱,我举个有点夸张的例子,如果时光再倒退20年,这种场面上,你拿把AK47对着二楼扫射都可能被称为为民除害。

  我之前干的事情也有挺出格的,但是这一次是在北京城里,天子脚下,一般人做点什么小坏事也藏着掖着,这么大的坏事还搞这么大场面,这饭店的老板是吃熊胆长大的?转念一想,我忽然想到了霍老太的背景,心说我靠,那个啥,她该不是已经报了警了,等下雷子一来,我非得跑路不可,那她就名正言顺的不用告诉我了。

  又转念一想,也不对,她当时不让我坐这个位置,好像是因为坐这个位置的人会有比较特殊的待遇。

  总之,看样子,这东西是今天唯一的拍卖品,那么所有这些人都会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想着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粉红衬衫,他的座位是西式的沙发,如今已经不在玩手机了,而是很嚣张的窝在沙发里,抱胸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

  我把册子合上递给闷油瓶,他一直非常忠实的扮演着冷面马仔的角色,可能胖子在来之前给他补过课了,不过在我和胖子的衬托下显得不伦不类,他看也不看册子,只是放到了一边。

  胖子脸色煞白,就和我耳语道:“认出来了吧,看来咱们来对地方了。”

  这玉玺虽然非常厉害,但是我不是特别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没胖子那么兴奋,只轻声耳语回去:“你他娘的别给老子分散注意力,我总觉得事情要糟,你得给我兜着点,万一不行我们得想法撤。”

  胖子一愣:“你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个?你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说着立即把那册子又拿回到我面前展开,“你仔细看看,这东西,咱们在哪儿见过?”

  “见过?”虽然我也感觉有点熟悉,但是因为老太太的奇怪态度,一时之间没有深追究下去,胖子这么一说,我就再次去看,只是深着回忆了一下,我立即就想了起来,这只玉玺类似的东西,我确实好像看到过,而且,细想一下还不止一次。

  随着记忆的回归,我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我想起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那是在长白山底,云顶天宫的深处,拿着它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最后,在浓雾之中走入那扇巨大的青铜巨门。


  第九章 回忆 下

  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那是一样的东西,但是颜色,上面的雕刻至少是非常相似。我相信即使不一样也一定是同一类。

  我一度怀疑过,这东西就是鲁殇王地书中说的鬼玺,在青铜门前,闷油瓶拿着那东西应该不会是在凹造型,这东西应该有特殊的作用。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相似的。

  我靠,我心说,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想着我就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头低下,我对他耳语道:“快去问问,这卖主是谁?”

  胖子点头,边上的霍老太阴不阴阳不阳的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别问了,这儿的卖主如果不想让人知道,那谁也问不出来。”

  “哎,老太太你看不起了人了是吧。”胖子道:“你家胖爷我虽然不混这新月饭店,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在北京城有一亩三分脸面的人,我告诉您,不是你胖爷我吹牛,咱要打听一个人,还真没打听不到的。”

  老太太头也不回:“这儿的老板在北京城满王朝时期就显贵,几百年了,传了几代,从来没出过事,你要真能打听到,估计你们家少爷明天得去永定河捞你去。这年头,捞尸的价码贵了,我看你还是省点钱应付应付待会儿的事儿吧。”

  胖子瘟怒就想立即出去证明给老太婆看自己行,我立即拉住他,知道老太太所言不假,应该不是夸张,而且胖子这人说了狠话,这就算是跟人呛上了,他出去要是真问不到,肯定不肯回来,说不定还会抓个伙计严刑逼供非把面子争回来不可,弄不好要出事情,快开始了,我不想夜长梦多。就对他道:“给她点面子。”

  胖子其实给我面子,嘀咕了一声,不再言语,我看着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场面,心里又起了个年头,心说,见到卖主最简单的办法,可能就是把这东西买下来,可是,这有可行性吗?

  这里只有一个拍卖品,所有人目的明确而且都是大佬,斗价格我估计是斗不过的,如果拍下来违约,违约金至少也能让我倾家荡产,而且这是黑市,如果违约说不定还要砍根手指,挖只眼睛之类的,那就倒了血霉了。

  就是真拍下来也悬,这种黑市,卖主可能全程保密,就算买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一定露面,最多派个代理人和你签签合同。而且,我估计拍卖的流程规矩和正规的是不同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看一步是一步了,先确定是谁买去的,然后从长计议。我心中的不安已经变成了混乱,预感这儿肯定得出点什么花样。

  下面紧锣密鼓,不久就安排妥当,我看着台的中间放上来一直玻璃柜,里面就是画册上的东西,看不太清楚,旗袍女开始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从一边出来一伙计,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那玻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勾,一提,就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然后执着竹竿将玻璃柜顶起来,好像用衣叉晾衣服的一样,叉到半空往包厢里送。

  那伙计手艺极稳,在楼上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顺着二楼的包厢朗台外沿就一间一间的送。

  没人去接,就是这么当空看几眼,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胖子立即凑过去,我也伸起脖子看,距离非常近,看的很清楚,我一下就发现,这东西的材料,肯定是做玉甬一样的那种陨玉的石头。

  一瞬间,我真想一把抢下来,然后叫他们撒腿就跑,真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念头。

  很快那东西就被收了下去,放回到台中央,接着,还是那个伙计,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老太婆边上那小女孩接了过来,放在老太婆边上,另外包厢里那些人都拿了,我却没有。

  我想应该是参加拍卖的才有铃铛,也没在意,以为分完铃铛就要开始了,没想到,最后那伙计,单独叉上来一只东西给我。

  那是一只小灯笼,只有小西瓜大小,里面是小蜡烛,蒙布是青色的,很暗,一看就不是照明用的。

  那东西一出现,整个场面上忽然就出现了一片哗然声,我看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

  我就楞了,胖子莫名其妙的接过来,放到我的边上,刚放下,忽然整个会场上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看了看胖子,更加懵了,老太太在边上幽幽道:“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饭店,很久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掌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我看向她,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点天灯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看着我冷笑,继续道:“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我一个激灵,立即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十章 点天灯

    所谓点天灯,是老时候赌场里的一种说法,其实应该叫“点灯”,是一种赌博的技巧,意思是如果发现赌台上有人手气非常不好,就反着他押,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闲你就押庄,赌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他人的霉气,这个手气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灯”。有些人天生运气差,逢赌必输,还会专门被人请去“点灯”,小输搏大利。

  从概率论上说,其实这是不成立的,概率论不承认什么运气之说,但是,点天灯却是绝对管用的,任何赌徒都知道,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满清的时候,在江南豪客玩的圈子里,因为玩的数目巨大而且没有节制,手气背的,往往一个晚上就输个倾家荡产,所以那种场合“点灯”这个词就不够气派了,而且,那种纨绔子弟往往喜欢和人怄气,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利索,还没开赌嘴巴上都要占点便宜。一上来,“王家老二,你别得瑟,老子今天就拿你点灯。”对方总得加点料骂回去,“你拿老子点灯,老子拿你点天灯!”

  一来二去,这就直接叫做点天灯了,其实这还贴切了,点天灯就是一把火把自己都烧个精光,一如他们豪赌一晚倾家荡产。

  这后来引申了开来,行外都用上了这词儿,到了这拍卖唱卖一行,这意思也发生了变化,我记得我爷爷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他们老九门里的老大,在北京城扬名立万,追她老婆,就是靠的在唱卖的时候点了回天灯。这故事我都忘记的差不多了,老太婆这么一提示,我才想起来。

  在唱卖拍卖的时候点天灯,好像是包场子的意思,就是无论这一轮卖的什么东西,出到什么价,都由点天灯的人出钱,相当于是你看中什么,你尽管出价,我帮你买单。

  这一般是王公贵族泡妞的手法,满清的时候很常见,政治联姻都是不惜金钱的,反正掌握了政权钱是小事情,所以王公公子追郡主都喜欢到这儿来,有时候碰巧两个郡主不对眼,两边的凯子还得斗灯,这就不是看谁出的价高,而是看谁的男朋友顶的住了。好在点灯的规矩,也怕你漫天叫价,做生意的都知道,价格叫在合理的区间内事情才会成立,如果一双拖鞋一个亿,那事情就扯了,别人也不来给你玩儿,所以有个叫价的幅度,每次加价都有个顶,而拍卖会有时间限制,所以,大部分拍卖都是在凯子极端肉痛但是还花的起的时候结束的。这也是安全措施,你要敢把哪个王爷家干完了,王爷就直接发兵把店抄了。

  这一轮是点一盏灯,当年老九门的老大点了三盏就烧掉自己半年的收成,而我这次整个拍卖会只拍一件极品,我这盏灯烧起来恐怕真的倾家荡产都不够。

  霎时间我蒙过了头,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冷汗就好比下雨一样冒了出来,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一直辣到我的肺里。好长时间思绪才回来,我赶紧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压下去。心说这次玩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撤?待会儿赖皮会有多少风险,会不会被切掉小手指寄回我家要钱?胖子我闷油瓶三个人打出去的成功几率是多少,应该暂时能逃出去吧,我靠,难道在被通缉之后又要被黑道追杀?

  脑子无数的念头在混乱,没等我理出哪怕一丝线头,一伙计拿着锣绕场敲了一圈,开始了,瞬间整个场子鸦雀无声。

  那旗袍女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恍恍惚惚只听到每次叫价最低是10万,最高是100万,我脑子嗡了一声后面的就更听不清楚了。

  整个过程我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脑子里一片混乱,足足有一个小时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让我忽然就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他忽然将他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但是他的手很用力的捏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蒙了,告诉我有他在让我安心?不过给他这么一捏,可能是条件反射,我忽然真的就镇定了下来。

  现场一片安静,好像叫价停止了,我转头看胖子,胖子不知道点天灯的意思,精神气完全嵌到气氛中去了,拿着毛巾搽汗,看来是看兴奋了。

  我定了定神端起茶问他什么情况?他道:他奶奶的,快一个亿了!我顿时一口茶全喷了出去。喷了他一脸。

  他竟然丝毫不以为意,用手一搽,继续道:“现在休息时间,等下有下半场,加码提到200万一次,娘的,你胖爷爷我算长见识了。”指了指那主持的旗袍女,她正在台的中间清点刚才的记录:“这闺女神了,这儿叫价就摇铃铛,刚开始所有铃铛都响,所有人都追价,场面乱的一塌糊涂,可这闺女没一次听错,就半秒不到,哪个铃铛响,哪个铃铛先响的,她立即知道,这耳朵是神仙耳朵,她要嫁人,他老公绝对不敢给小三打电话。”又指了指粉红衬衫:“这小子也厉害,一直玩手机,连头也没抬过,就在休息前最后一下铃是他摇的,看样子志在必得,连竞价的力气都不想出。”再指了指霍老太:“老太婆一次都没出呢,看样子准备加码后玩大的。”

  我心里暗骂,知道我要点天灯,他娘的一个一个花钱都不心疼了,不过也没有意义了,反正就是10分之一我也拿不出来,10个亿和一个亿对于我是没区别的。

  那就不用想了,反正也拿不出来,赖皮是赖定了,最安全的办法,看来就是等下跑路。

  我给胖子把点天灯的意思耳语了一遍,胖子还觉得不可思议,也紧张起来道:“那怎么办?我靠,我说他们抬价那么猛呢,敢情咱们买单。”

  我轻声道:“还能怎么办,这一次这老太婆存心要我们好看,这祸闯的大了,我看什么线索不线索咱算了,保命要紧,你寻思一下,咱们找机会开溜吧。”

  “得,那我去转圈儿,看看有没有办法溜出去。”他点头,看了看那旗袍女:“要实在不行,我们跳到台下去,把那个女人和货当人质,这闺女耳朵那么好使,应该挺值钱的。”

  刚说完,台下的旗袍女忽然愣了一下,就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

  我和她对视,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会吧,这也听的见?”

  见她忽然就喝了起来,指着我们,边上的伙计立即朝我们看着就往楼梯冲上来。

  槽糕,我暗骂不好,她真听见了!没等我反应,一边的闷油瓶闪电一边从我身边掠过,从二楼的朗台直跳而下。

  我看的呆了,四处惊呼一片,看他刚落地翻起来,又一阵惊呼,转头一看,粉红衬衫单手撑着朗台的栏杆,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也翻了下来。拦到闷油瓶面前,另一边,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了一只凳子,一叫踹倒屏风就朝冲进来的酒店伙计扑过去。

  场面直接蹦乱了。


  第十一章 大闹天宫

  楼下的情况一时之间还不明朗,但是胖子那边已经大打出手了,桌子全翻了,碗碟碎了一地,先冲进来四个酒店的伙计,瞬间被胖子撂倒了三个,胖子自己也挂了彩了,另一个看胖子如此生猛,不敢再靠前,疾退出门口,大叫:“保安!保安!叫保安上来!”

  一边的老太婆被我们的举动惊的够呛,小女孩也吓的花容失色,躲在中年妇女后头,我左顾右盼,想应该去帮那边?看了看楼下,颇有点高度,我这么跳下去恐怕够呛,还是跟着胖子打保安比较稳妥。

  就在四处摸着东西想找个家伙的时候,忽然看到老太婆的两个保镖冲进来,挡在我和她们之间,老太婆才道:“你们疯了?得罪了这儿的老板,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既然已经闹开了,我也是闹起来就什么都顾及的人,之前心中憋着股怨气现在一气发了出来,就道:“如您所说,这饭店开的太久,老板当的太安稳,得有人给他点刺激了,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说着喝了口茶,把茶杯一摔,就想起身加入混战。

  可刚想离开凳子,立即就想起和老太婆的约定了,立即去看表,发现已经4点25了,忽然就心中一动。问胖子:“还能不能坚持五分钟?”

  胖子堵在门口,一个头椎把最后那个伙计直接放倒,莫名道:“啊?我靠,你还想上个厕所是干嘛?”

  我学着胖子那种语调回道:“咱们都坐了这么久了,货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前功尽弃,就五分钟,就老太太看看啥叫风骨。”

  胖子乐了:“天真,他娘的在斗里你他娘的蔫不拉吉的,遇上人颇有点气派,有你胖爷我年青时候的风韵,行,胖爷我就发发威,让你风骨一回。”说着把包厢大门一关,把那些桌子椅子全抵过去撑住。

  外面很快就有人撞门,胖子往后门一靠,就开始看表。

  我心跳的加快,心说这次真的扬名立万了,估计接下来事把我爷爷从祖坟里刨出来都摆不平了,一边看向楼下,只见下面也乱作一团。冲上来的伙计给闷油瓶撂倒了一片,那粉红衬衫护在玻璃柜前,两个人互相对持着。暂时还未交上手。

  在这种地方打架好就好在没法报警,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解决争端只能靠比谁更流氓了。不过,闷油瓶在这种地方也没法施展他的身手,如果对方是粽子下多重的手都没关系,但是对于这些活人,上去一个一个把脖子拧断总不可能,我相信他已经手下留情。我们逃出去应该问题不大。等下时间一到,我和胖子就从这里跳下去,大不了受点伤而已。

  想着也心安了下来,刚想舒一口气,忽然那老太太就对两个保镖道:“把他从凳子上给我拽起来。”

  我一愣,就见两个小年青立即就朝我扑过来。我大叫:“婆婆,你不能耍赖啊?”

  “你能砸场子?我就不能砸你?到底谁比较耍赖?”老太太手一指我:“动手!”

  我心里大骂,立即叫胖子:“护驾!护驾!”一边用屁股挤着凳子后退。

  胖子一看我这里情况有变,只得放开一边,轮起凳子冲过来,这一来就和霍家人起冲突了,外面吃饭的几个中年人一下就把胖子抱住,扭打在一起。这一边两个保镖已经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拼命挣扎开他们,立即抱住一边的围栏,他们扯我的胳臂,我就咬他们,竟然保住我的凳子不失。闹了半响,老太婆就不耐烦了,叫道:“别管他,把他的凳子抢出来。”他们又立即来掏我的裆部,我立即闭紧双腿把凳子死死夹住,他们又来掰我的大腿。

  就在我的大腿几乎被他们掰开之时,胖子赶到了,他撕掉了自己的衣服才从人堆里冲出来,一上来直接一个泰山压顶把我们所有人全部压在下面。

  这两个保镖身手应该相当好,但是给如此巨大的重压忽然压下来,很难在短时间内挣脱,我更是被挤在两个人下面,几乎窒息。

  同时,被堵住的门口终于被撞开了,几个保安操着警棍冲进来,已经是暴怒的状态,场面乱的犹如小孩子打群架。

  我实在没想到,短短的五分钟,事情竟然会发生这种变化,肠子都悔青了,几个保安直接冲到胖子面前,就是几棍打在胖子头上。胖子唉嚎了一声,回头用手护住,挡住雨点一般下来的棍子,就大叫:“她妈的!!!到点了没有?”刚说完,声音就被棍子打了回去,打的他惨叫连连。

  我伸手去看表,但是怎么也看不到,看胖子的样子,也不管到底有没有到了。大叫:“到了!!”

  “狗日的!”胖子大吼一声,冲出去讲几个保安推翻在地。我身上的重量一松,立即膝盖一顶把压在我身上的人翻出去,站起来就拉住胖子。“快走!我们下楼!”

  胖子却一把拍开我的手,我看他眼睛血红,骂道:“走个屁!”一把抄起一边的根雕桌,对那几个保安大骂:“我操你们爷爷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太鼓达人,还敲上瘾,老子他娘的和你们顶上了,今天我就从你们正门杀出去,看他娘的谁嫌命长!”


  第十二章 霍秀秀

  说完胖子轮起根雕的桌子,直接左右开摆,两个没立即反应过来立即给胖子拍了出去,滚到在地。一下就没声了。

  我想起胖子在海底墓里拍飞海猴子的情形,海猴子皮糙肉厚拍不死,人可不行,顿时担心等下别闹出人命,对胖子大叫:下手轻点!但是胖子完全听不进去了,几乎是对着那些保安冲过,那几个保安也算心里素质过硬,硬是轮起警棍迎上来,胖子根本不躲,咬牙脑袋上给敲了六七下把他们一个一个拍到地上。很快全部都放倒,根雕桌都拍的开裂了。

  喧闹过后,场面上一下安静了一下,胖子喘着粗气看了刚才包住的霍家人,所有的人都后退了几步缩在墙边上。他看了看地上碎成一片的碗筷,从里面拿出半瓶他们刚才喝的茅台,瓶子碎了,还有个底没洒出去。他喝了一口,吐掉里面的玻璃渣。然后对我摆手:“咱们走!”

  我轮起一张凳子,胖子把根雕桌上肩,我对一边的老太太点头致意:“婆婆,我走了,改天登门拜访。”说着跟着胖子踢开那些在地上呻吟的人,走出包厢往楼下走去。

  说实话,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打架有什么快感,但是一路把人全撂倒在众人惊恐的目送中扬长而去确实很刺激,顿时我就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做恶人。

  来到楼下,闷油瓶那放着玉玺的玻璃柜子已经被打破,东西已经被拿了出来,闷油瓶正仔细端详着那只玉玺,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粉红衬衫正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看样子也被秒杀了一回。

  不过,我们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却看见他一边瞌睡,一边在笑,看了我们一眼,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上到台上招呼闷油瓶东西拿了快走,刚转身,就看到粉红衬衫跟了上来,对我道:“哥们。”

  我和胖子看向他,胖子把桌子举了起来,他立即摆手:“等等等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们,指了指玉玺:“我不拦你们,给你们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要销赃,打我电话。”

  我靠,我心说,果然不是正经人家,胖子还真上去把名片拿了,粉红衬衫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急的要命,推着他们就冲了出去。

  出了饭店门口,外面站满了人,都是伙计和保安,连停车场的保安都来了,我们拿玉玺佯装要砸,他们都让开一条路,于是夺路而逃。

  本身体力就有点透支,连跑了几条街,我们累的气喘吁吁,脚都软了,但是远远都能看到有人跟着,这帮人混社会出身,都鬼精的很,胖子说肯定不止这么点,琉璃孙那批人也不好惹,刚才一直没出手,肯定是等着黑吃黑呢。

  我们在一个报亭前休息,胖子说要么分开跑吧,我说不行,我在北京又不熟悉,小哥就不用说了,等下分开,恐怕隔几天要到流浪人口救助中心去找他,而且现在他们不敢对我们下手就是因为这货在我们手上,要是分开,没货在手上的人肯定遭殃。

  “那怎么办?”胖子皱眉,他现在冷静了下来,有点犯嘀咕:“你胖爷我在北京城目标很大,多少他们都知道点我,老子的铺子算是回不去了,完了,看来这下不得不南下了。”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休整一下,看看到底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我道:“我们可以先找个酒店。”

  “我操,酒店,那不是等着别人来逮我们,有破庙就不错了,逃难最理想就是住桥洞,没差的。”胖子道。我看向闷油瓶,想问问他的想法,一想问他肯定没用,这家伙就在斗里机灵,在地面上属于生活能力九级伤残者。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一边的喇叭响,转头一看,一辆红旗车停在了路边,窗户摇了下来,里面竟然是霍老太边上的那个小女孩,她朝我们坐了个鬼脸,让我们快上车。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立即就知道有戏了,把心一横,道:“上了再说。”

  三个翻过护栏,就上了红旗车。门刚关上,车就发动了,那小女孩对司机道:“回公主坟去大院。”

  胖子挤在女孩子边上就道:“妹子,咱可在风尖浪口上,能去远点的地方不?”

  女孩子道:“放心,那地方,他们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进来。”说着看向我,笑道:“吴邪哥哥,初次介绍,我叫霍秀秀,久仰你的大名啦。”


  第十三章 样式雷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进入到了一处神秘的大院小区内,小区里停着不少红旗车,最里面竟然还有几幢四合院,我们下车就看到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喝茶。

  院子里有一口柿子树,下面一口井,一边还有一些名贵的植物,感觉以前是小康之间的宅院,我们三个大刺刺的进去,老太太就让我们坐下。

  我呵呵一笑:“这一次坐了总不会再点我的灯了吧?”

  老太太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我霍老太同一招不玩两次,而且说什么是什么,反正也用不着我来收拾你们,找你们来,是我愿赌服输,免的你们败了我的名声,趁你们脑袋还在脖子上我把我们的事了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心说娘的,这老太婆估计看我们闯了大祸了,要和我们快点撇清关系。也罢,反正各取所需,这么乖张的老太婆我也不想多来往,速战速决的好。于是单刀直入道:“您愿意告诉我们了?”

  “你们不就想知道为啥我要出那么高的价钱买你们拿张样式雷吗?”老太婆站起来,做了一个随他去的样子,然后道:“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我必不会说,不过你也是老九门的后门,不算外人,不过,其他两位请留在门外。”

  这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给胖子和闷油瓶使了个眼色,他们点头,我就跟着老太婆进到边厢,一进去,我就看到那是收藏间,满屋子的古董,什么摆设都没有,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虽看是老屋子,但是一进去就感觉脸上发刺,空气里有静电,看样子是恒温恒湿的。

  所有的收藏品都包着报纸,老太婆带我进到几只架子的最里面,我就看到靠墙有一条钢丝穿空用来挂字画,但是上面现在挂的都是样式雷的图案。

  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七张,其中两张之间空着一段距离,显然是少了一张。应该就是我的那张了。

  “这是‘雷八层’。”老太太道,“你既然懂样式雷,应该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点头,有点惊讶,只扫了一眼,我就知道,这是一座楼。

  七张纸上都是每一层的结构,都非常清楚,而且这楼不是一般意义的楼,他的最底层规模最大,然后往上逐层缩小,咋一看犹如一座塔,但是因为他每一层都是楼宇的结果,所以比塔要庞大很多,更像玛雅的太阳金字塔,一般意义上,除了塔,很少会有古建筑修的那么高,不过也可以看出,最上面的部分,其实已经是塔的结构,能成为楼的,只有底下三层。

  “这是道光二十五年的图样,设计师应该是雷思起。”霍老太道:“我这里存有七张,是楼的地下一层,两,三,四,五,六,七层,最底下一层应该在你这里。”

  “这楼有什么蹊跷吗?”我问道,咋一看过来,都是很普通的样式雷,虽然从图上大体还是可以看出,这些楼都有背光的设计。

  “对其他人可能没什么,不过对于我就有特别的意义。”老太太摆弄着这些图样,“这座楼的名字叫做张家楼,在70年代,这座楼的图样开始在国外陆续现世,被收购回国,你知道样式雷是皇家设计师,不可能为民间设计建筑,但是你看这里的图样,完全是民宅的式样,显然这个张家楼和道光皇帝或者样式雷之间,有什么故事,当时我有一个女儿,在文化局工作,他们有一个项目和这座楼有关,78年的年尾,他们在广西找到了这座楼。我记得那是1月15号,我女儿出发去广西参与考古挖掘,”

  老太太转头看着我,表情有一丝萧索:“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我听到张家楼这三个字就一个机灵,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但一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我立即全明白了。心说不会吧,难道~

  老太太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为了找她,我开始自己派人调查,但是我只一查,就发现当年这个考古项目非常的晦涩,不像是一般的考古活动,因为就是通过我的关系,都无法顺利的拿到资料,而我女儿,她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忽然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我花了无数的精力也没有任何的收获,我们不知道他们当年去广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顿了顿:“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在收集所有的关于这个项目事情,这些图纸,就是我一张一张从世面上收集而来的,到这7张,整整20多年了。我只希望有生之前,能够通过这些图纸找到这座楼,看看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她的表情,我立即就想起了三叔,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感觉到事情忽然一下就联系起来。脑子开始有点混乱起来,但是那不是糊涂的混乱,而是忽然间所有一切都联系起来的那种应接不暇。

  “说起伤心难过,其实我也习惯了,我只想在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入土之前,给我一个答案,她是死了也好,她是如何了也好,我只想知道一个结果,否则,老太婆我的眼睛肯定闭不上。”她道:“所以,这不关乎什么钱不钱的事情,小子,你懂吗?”

  我下意识的点头,她就做了一个让我出去的手势:“你可以带你的朋友走了,作为你爷爷的朋友,给你个忠告,这段时间,你最好离开国内,也请你说话算话,拖人把你的样式雷送过来。”

  我点头,却根本不想走,我忽然发现我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解答,当然,现在要勾引一下老太婆的好奇心了。于是我就问道:“婆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家的规律,女孩子都要随霍姓?”

  她有点讶异,点头:“怎么,江湖上都知道。”

  “那么,你失踪的那个女儿,该不是叫霍玲吧?”我镇定道:“王令玲。”


  第十四章 似是故人来

  看到她的表情,我立即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心中一叹,心说:峰回路转。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别的方面,霍铃这个霍姓并不普遍,霍家的老太太忽然牵涉到这件事情来,看似意外,其实是必然,只不过,霍老太可能还没有牵涉到像我如此深的地步。

  如此说来,霍玲竟然和我三叔一样,也是老九门的后人,加上解连环,那就是三个了,这一只考古队的到底是什么成份。

  随即一想,思绪就更加的发散,我发现,原来不止霍玲,陈文锦好像也和陈皮阿四同姓,陈皮阿四是姓陈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被称为陈皮?(说实在的,想起他的样子,确实有点像九制老橙皮的感觉。)但是他在几十年前应该不会那么老,陈皮阿四应该是和陈姓有关。

  陈文锦,陈皮阿四。
  霍玲,霍老太婆。
  吴三省,吴老狗。
  解连环,解九爷。

  这是不是巧合呢?

  解连环和三叔两个人是有很深的渊源,从事情开始之前他们的联系就很深,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考古队应该不算稀奇,但是,霍玲在整个事件中,我一直以为她是局外人,连她都是老九门的后人,这事情就不应该是巧合了?

  如果她是山西的南爬子或者岭南的走山客的后代,或许还可以解释,因为搞考古嘛,多少主上有点背景才能在那个年代接触到这一行。但是,同样是老九门,而且是一门的直系后代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忽然想起,闷油瓶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只队伍里莫名其妙的集合了那么多牛人,不会是巧合。

  当年的考古研究所,难道是老九门股份制的?还是因为,这批人的后代都选择了考古这一行当,然后,因为在长沙,地域的关系碰到了一起?又或者,最有可能的,因为“某个项目”,这批神通广大的地下家族,在利用考古的名义做着官方外衣下的犯罪活动?

  心如闪电,一大块拼图忽然拼上之后,下一步就无所适从,我挠了挠脑袋,不像那种恍然大悟的喜悦这么快消失,却听老太太问我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听你爷爷说过?”

  我摇头:“我爷爷不太提你们往年的事情,说起来,我怎么知道的,我还真是头大,不过,老太太,我觉得今天咱们两个碰上真是缘分,要不借一步说话,我得和你讲一件事情,和你女儿有关系。”

  老太婆眼睛忽然一闪,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你说什么?和我女儿有关系?”

  我点头,老太太脸色一寒道:“小子,你可别信口开河,老太婆其他玩笑开得,这个玩笑你要是敢开,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我没心思给她倒口了,心说又不是演古装片,道:“咱不说废话,我说完了,我估计我要走您都得拴住我。”于是拉住她,一路来到后院,不知道往哪里走,老太婆瞪了我一眼:“这边!”就把我们引入客厅。

  典型的四合院的房子,没怎么翻修过,东西都很旧,看上去有点朴素,但是懂行的人知道,这四合院子现在在北京是天价了,特别是一些有讲究的,这房子肯定是翻修过的,不然没那么皮实,但是翻修的手法是做古翻修,那代价就大了,也说明这房子是有来历背景的。胖子看的直赞叹。

  闲话少说,我没工夫献媚,落座之后,立即将我之前经历过的,一切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说了一遍。

  因为刚开始的事情和霍家没关系,所以老太婆有点不耐烦,但是一直忍着,到后来就全听进去了,我足足说了一个小时,除了霍玲变成禁婆的那一段,我全说了,而且算非常简略了。听完之后,老太婆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我能发现她的嘴唇在发抖。

  我叹了口气道:“老太太,我本来打算这些事情尽量不传播出去,因为我不知道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但是我看到你的这个样子,我一下就想起了我的三叔,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他的痛苦是真的,所以我不忍心瞒着你,你的女儿,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

  霍老太却没理会我,看着我,有点发臆症的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是说?在所有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心说你不是在担心你女儿,怎么听到了闷油瓶的英雄事迹就全忘记了,胖子犯贱,立即拍了拍闷油瓶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随身带啦,这不就是他吗?怎么,美女,想点他出台啊?”

  我立即对胖子呲牙,让他注意场合。

  没像到老太婆毫不在意,她立即抬头,看向闷油瓶,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闷油瓶面前。

  我们都莫名其妙,老太太浑身都有点颤抖对着闷油瓶,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说着抓起闷油瓶的手,只看了一眼,她就后退了几步,脸色铁青。

  我心说不好,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没想老太婆一下跪了下来,连着边上一直伺候着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跪了下来。


  第十五章 背负着一切的麒麟

  老太太脸上的那种肃穆,以及那跪下的沉重和坚决,真的不能再真。

  她是一个在北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的老太太,她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老九门,她是年仅暮年的长辈,这里家财万贯的一家之主,随便哪个身份,都在轻易的把我们压死,然而,她跪了下来,跪的如此理所应当,如此决绝。好像只有这种举动,才能体现她的虔诚。

  我的吃惊,丝毫不减于其他人,在老太太跪下的接下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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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九月 15, 2010 3:17 pm

他人,在老太太跪下的接下来几秒,好像有一只手忽然压住我的肩膀,让我的膝盖发抖。好不容易,我才忍住了跟着跪下的冲动。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奴性使然,还是因为气氛是在太诡异了。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明白了,我和闷油瓶可能是不同的,距离的非常遥远的两个人。

  好在这种感觉在胖子的搅合一下稍纵即逝,他也被吓了一条,愣了几秒,嘴巴里漏出了这么一句话:“不好,这老太太是只粽子!”

  说完他才明白不可能,看我抬了抬眉毛,我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立即道:“婆婆,你这是干什么?”冲过去,想把老太太扶起来。却见老太太神情肃穆,不愿起来,边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可能从来没见过奶奶是这样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继续陪跪。

  奇怪的是,闷油瓶也没有任何的举动,看着她犹如一遵雕像。

  这样不成体统,我也没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给胖子打了个颜色,胖子也蒙着呢,不过比我反应快,立即和我上去,强行把老太婆扶了起来。

  老太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闷油瓶过,扶她坐下,胖子就道:“老太太你是没见过这么雄壮的手指吓的腿软还是干嘛,21世纪了,咱不行旧礼了行不?”

  老太太就没理会他,只看着闷油瓶,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闷油瓶摇摇头。

  老太婆就咬了咬下唇:“也对,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你不会可能会来见我。”

  我就问道:“婆婆,难道你们认识?”

  她静了静,道:“何止是认识,他变成这样,全是我们害的。”

  “你们害的?你们是指?”我无法理解。

  “我们,我们包括很多人,包括我,你的爷爷,一切的一切人。”老太太叹了口气:“报应,吴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残,我们的儿女陆续失踪,我一直就感觉太巧合了,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听你一说,我果然没有猜错,做我们这一行,果然是逃不过天理循环。”

  我无比的好奇,感觉到事情忽然就到了一个突破口上,有点想追问,又一下子不知道问什么。只好顺着她的话先道:“婆婆,老九门这么多年传下来了,很多都子孙兴旺,要说报应我觉得不太像,有些巧合应该是意外,您不用太过宿命。”

  老太太摇头,“其实哪里还有什么老九门,解放之后我们还有幻想,然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一开始我们还想抱在一起,后来,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那几年,跟着我们混的,吃着我们这口饭的,我们打着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被我们害了,有多少反过头来害我们?旧社会的时候还有道义,还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着一条街的,那几年就什么都没了,我们从来没想过人能坏到那种程度。”她道:“等到连我们这种人也开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门的气数尽了。”

  我并不十分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能知道她说的那段时候的事情,就问道:“那和小哥有什么关系?”

  她看向闷油瓶,忽然沉默了下来。

  这种沉默于我非常的尴尬,因为是我开口问的问题,她听到就不回答了,但是也不岔开话题。

  我知道她可能是在思考,我不敢打断她,怕她烦起来起逆反情绪,就忍住没有催促。

  沉默了相当久的时间,她才缓缓开口:“小子,你对我很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代,当年我们发过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当然,现在这个誓言也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说这件事情,除非他想知道。”她道。

  我一个咯噔,心中暗骂,怎么又是这样。就看向闷油瓶。

  老太太又看向闷油瓶,眼神中的感情非常复杂:“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成老太婆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当年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情,我也许还会羡慕你。不过,我有点觉得奇怪,你难道对于自己的过去不好奇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在意我们的谈话。”

  闷油瓶和她对视,并不回答他。我对闷油瓶做了一个眼神,让他快问啊,千万别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闷油瓶的眼神中,淡然如水:“我并不相信你。”

  老太太和他对视,脸色一下就开始变化。哦了一声:“为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她,反而他转身对我道:“带我回家。”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我一下猝不及防,只得跟了出去,一路走到院子的中央,霍秀秀立即追了上来,拦在我们面前道:“等等等等。”

  我回头看了看老太太,她已经回内屋去了,霍秀秀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闷油瓶道:“现在外面全是新月饭店和琉璃孙的人,你们要是出了这里,肯定不得安宁,我奶奶说,故人一场,她会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避一风头,我们也保持联系。”

  “你奶奶该不会也对我这赃物感兴趣吧?”胖子扬了扬那只玉玺。

  霍秀秀道:“我奶奶从来说一不二。”说着顿了顿,向我们眨了眨眼睛,“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第十六章 同居生活

  霍秀秀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果没有霍老太这一保护伞,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难过。

  如此处理我们闯下的烂摊子我还没有时间细想,我们三个人只有我算是有头有脸的江湖背景,想要平息肯定最后是我出力,在我的世界观里,我相信法制社会,我们实在没钱,总有妥协的办法解决,但是略微仔细一想,我非常的心虚,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许其严重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就好像以前赌片里那些无知烂赌的小孩一样,仗着自己有几番手艺就去大人的世界闯祸,最后自己的父辈为了定包,切掉自己的手指赔罪,才明白自己闯的祸是超出自己世界观外的,到那时候发出:怎么会这样,我不想的。这种感慨是于事无补的。我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担忧,就是这祸闯的根本是超过我可以想象的。

  所以如今霍秀秀一提,我就立即动心了。

  另一方面,我觉得霍老太的态度非常微妙,事情现在进入到了很混乱,没法处理的地步,本来我只是想问问那样式雷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却只问道了一些老太婆的往事,而且后面的事情似乎还有千丝万缕,欲拒还迎的感觉,我感觉上,有可能老太太有些事情一时间想不明白,想明白了,还有后续。

  保着我们,对她是一种迂回,对于我们是一种缓兵之计。都有好处,她可以像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有时间反应一下,弄清楚我们到底闯下了多大的货。

  胖子和我想法几乎一致,他最现实,反正也回不去铺子了,先答应下来,至少有个地方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于是便答应了。

  我以为会在大院内给我们找间房子,可霍秀秀招来司机,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我们矮下头开出了大院,在大街上也没敢抬头,我记着霍秀秀有点暗示意味的话,就问他,关于闷油瓶她有啥消息。她却不答,说这可是大情报,我得拿东西和她换才行。要我别急,晚上她要和我好好叙叙旧。

  从公主坟一直开到了东四转来转去,到了一胡同里很不起眼的地方,面前就出现了一非常气派的老宅。

  “我靠,这是前清哪个王爷住的地方?”我们一下车,胖子看着老宅外面的汉白玉石墙就惊叹道:“这墙外头还有柱墩子,这墙还不是外墙,这是哪个大宅的一部分啊?”

  “这我也不清楚,我奶奶买下这儿的事情我还在长沙没过来呢。”霍秀秀帮我引进屋子,我就发现里面全荒废着,院子非常大,主结构是很典型的四合院但是又比四合院大很多,有非常多的房间。满园的杂草让我实在不相信自己是在北京城里。

  “以前好像是一机关单位的楼房,”霍秀秀的指着一处二次的房间,“你们住哪儿,干净一些。”

  好在房门的地板都经过了整修,整修的时间也有点长了,但是坚固不算问题,墙壁上满是爬山虎,长久没人住已经爬满了门窗,胖子用随身的匕首切开我们才进去,里面灰尘很后,没有任何的家具。

  “大妹子,这地方好像是用来练胆,不像是用来住人的。”胖子道。

  “我奶奶说,得罪了新月饭店的人还能有个地方睡个囫囵觉就不错了,好过你们睡大马路。”霍秀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袋东西:“这是牙膏牙杯毛巾,我从家里找出来以前奶奶劳保发的,你们先用着,铺盖等下找人给你们送来。我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儿就劳烦你们自己打扫了?”

  胖子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吃饭怎么办?在这儿总不好意思叫KFC,外送的人肯定得吓死。”

  “送铺盖的时候会送热得快,热水壶和泡面过来,厕所在一楼是个旱厕,院子里有自来水,刚开始可能有锈水,防点时间就没了,你们在这儿不能出去,窝个几天,我奶奶会帮你们想想办法。”说着她看了看那玉玺,胖子立即缩起来:“丫头,这东西可是你三位哥哥最后的底线,等于咱们的内裤,你要剥等你奶奶拿出个结果来,现在咱们还得穿着。”

  霍秀秀啧了一声:“恶心,谁要你们的内裤。”看了看四周,很大人样的叹了口气就道:“那我就去给你们准备铺盖了,晚上见,我给你们带点酒过来。”

  “哎呦,好妹妹。”胖子眼泪都要下来了:“那你早点来,哥哥我可等着你。”

  霍秀秀雀跃着离去,我和胖子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关上院门,都送了口气,瘫倒在地。刚才一直绷着什么,完全是条件反射的紧张,一下只有自己人了,才真正放松下来。

  胖子看了看四周,就道:“你说那老婆子是不是耍我们?”

  我摇头:“不至于,说起来,这地方确实比较安全,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应该是明智的,有什么不对,我们晚上商量商量,最多明天就开溜。”说着,我看向闷油瓶:“你刚才说你不信任那老太婆,为什么?我觉得她不像在骗人。”

  闷油瓶站在外面爬满爬山虎的窗前,看着外面荒凉的院子,我问他好久,他才回答道:“感觉。”

  胖子道:“其实你胖爷我也有这种感觉,老太婆看到小哥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真的,但是之后又点语无伦次,好像是在故意绕话题,想拖延时间思考什么。我一直以为小哥失忆了婚礼糊涂的,没想到还是和我一样精明,果然是物以类聚。”

  我心道失忆又不等于白痴,我当时被情形震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被他们一说,我也有点在意了。

  “老太婆是老江湖了,最后小哥要走,她一下子还是没有想出她的对策来,所以只好先冒险保我们一下,小哥这一招叫做激将法,小哥心眼还是挺毒的。”胖子对闷油瓶竖了竖大拇指。

  闷油瓶没有反应。

  胖子轻声对我道:“这家伙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叹了口气,转场道:“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老太婆最后一定会拿出一个说法来,咱们也别耽误这好机会,好好想想,说不定明天老太婆想通就赶我们出去。”

  “也对,不过在这之前,咱们也得稍微打扫一下,否则这地方真没法住人,没被人砍死得个尘肺,老太婆也不太可能赔我们,怎么,天真,你是独子,该不会啥也不会弄吧。”

  我确实家务干的不多,但是要打扫我相信智商正常的人都会,就道我来帮忙。

  于是将毛巾撕开,一人一半当抹布,去院子放水,开始擦地打扫,闷油瓶也没权力发呆,被胖子揪过来擦窗。

  我们探索了其他的房间,发现了还有一些剩余的废弃家具,就都搬到二楼,有写字台,凳子,脸盆架等等很多废料,也都一一擦干净,干完后老房子的凌乱感没有了,一股很中性的怀旧感扑面而来。

  我们满身是汗,但是看到房间变成这样,一股自豪感扑面而来,心说原来做家庭主妇也蛮有快感的。

  一边的胖子家务很麻利,真的看不出他是这么一男人,胖子道原先他处过一相好,为了讨好老丈人啥都学精了,最后被人家蹬了,从此他就成一浪子,这些家务活却没落下。说着,他就拿出我们抢来的那只玉玺,道:“得,趁现在有时间,我们来看看我们的战利品,说不定明天就摸不着了。”

  拿出来放到透过窗子照进来印到地板上的一片阳光斑里,我们都一愣,之间那玉玺上,竟然漏出了液体。


  第十七章 背负着一切的麒麟二

  胖子埋怨道:“小哥,我让你擦窗,没让人擦这个,早知道你那么勤劳刚才地板我就让给你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摸了一把,闻了闻,我发现他摸下来的水是绿色的。

  “褪色了?不会吧。”胖子吸了口冷气:“我靠,你奶奶的,该不是是刷漆的假货?”

  我心中咯噔一声,那他娘的就倒血霉了,刚才那些服务员对于我们谨慎的态度看来这东西肯定是真的,如果这玩意是假的,那就是本身拍卖方有诈骗行为,他如果一口咬定拍卖会上的东西是真的,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

  正想仔细去看,闷油瓶却道不是,并让我们不要碰:“有毒。”说着让我们看他的手,他触碰过液体的地方起了一大片两层的红斑,并且还在向手掌蔓延。

  我吓了一跳,胖子击掌道:“啊,我知道了,听说过,美国人为了防盗有时候用一种化学物质抹在古董上,人碰到之后会过敏然后人事不省。咦,那我刚才怎么没事?”

  “你用衣服包着,可能隔住了,这东西吸收水分就溶解了。”

  闷油瓶手上的红疹子没有继续蔓延,也没有要晕倒的迹象,他好像不是很在意,胖子用毛巾包起来玉玺就和他一起去下面冲洗。

  洗完之后,这玉玺变的非常玲珑剔透,我们在院子里充足的眼光下看,很多刚才看不清楚的细节顿时就显现了出来,我发现玉玺的雕工之精细,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玩意就算不是古董,在艺术史上也肯定是杰作。

  整个玉玺的玉玺扭,现在终于可以仔细的观察,我发现是一只麒麟踏鬼的造型,一只麒麟昂首挺胸,踏着一只三头的小鬼,小鬼的爪子抓在麒麟的爪子上,但是,再仔细一看,你会发现,麒麟也是很多的小鬼聚成的,雕刻巧妙之极。整个造型,倒不像是麒麟踏鬼,而是鬼在组合成麒麟。而这些鬼,身上都有鳞片,看似好像蛇缠绕起来似的。

  鬼钮龙鱼玉玺。

  鬼钮是名副其实的,可是龙鱼在哪儿呢,只看到蛇一样的纹路。再将玉玺换一个角度看,我们立即就发现,麒麟的造型变成了无数条龙鱼的形状,那些小鬼横着看,纠结的形状中都能看出龙鱼的意思。

  牛B。

  作为对于中国传统工艺有一定研究的人,我立即就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极其霸道,在古董市场上,品相,创意,做工,背景都很重要,往往四个要素里一个很好,价值就不菲,然而,这件东西,这个方面几乎都达到了极限,刚才拍出的价格,说实话真不算高,要我们不捣乱,最后的成交价估计会高到天文数字。

  想着我出冷汗了,我要是卖主,这东西被人抢了,我也绝对饶不了那人,同时又感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们怎么这么久如此轻易的逃出来了,好像他们的保全也过于儿戏了。

  麒麟的整个形态,感觉和闷油瓶身上的纹身很相似,不过,我能知道并不是相同。话说来,麒麟其实都差不多是那个样子。

  胖子看的留口水,道:“得数数几条鱼几只鬼,要是鱼和鬼的数目很特别,那更了不得。”说着就开始数,才数了几下,他就哎了一声,说道:“不好,这玩意品相有问题。”

  “怎么?”我问。

  “这只鬼少了个脑袋。”他指给我看,我一看,果然非常精细的雕刻纹路上,很突兀的断掉了,因为整个雕刻太复杂了,所以不一只一只去数,根本看不出这个细节。

  整个看了一遍,不止一处,有三个地方的纹路都有问题。但是奇怪的是,断掉的地方非常平滑,像是故意这样的。胖子比划了一下,发现那三个地方,就是使用玉玺时候三个手指抓的,指腹所在的地方。

  “听说过老北京的对花衫吗?”胖子就忽然问。

  我摇头,胖子道:“马褂和坎肩上的花都是连一起的,穿着坎肩的时候,马褂的两个袖子是云彩,坎肩上是一轮弯月,坎肩一脱,马褂袖子上还是云彩,但是马褂胸前是一轮圆月。这叫阴晴圆缺。”

  我喝道:“什么什么,你直说不就得了?”

  胖子道:“你胖爷我的意思是,这三只鬼脑袋,其实是三只戒指,带着三只戒指的人抓这玉玺,这戒指的位置正好在断口上,这抓上,这玉玺才成型。巧妙,真他妈巧妙。”

  我抓了一下,心说巧妙虽然巧妙,好似和我心目中的鬼玺很相似,但是怎么证明是不是呢?或者有联系呢,问闷油瓶:“你——”一想,他肯定全忘了,问了也白问。

  一边忽然外面响了几声喇叭,吓了我们一跳,胖子立即把东西又包起来,道:“得,小丫头回来了,别琢磨了,咱们保着这东西,迟早有人告诉我们。还是先收起来。”

  说着带回楼内,胖子很机灵,爬到梁上塞到梁上砖缝里,一边果然是霍秀秀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放到楼上,都是睡袋和她说的那些东西。胖子反应很快,立即好像刚才根本没看那玉玺一样,就问酒呢酒呢。

  霍秀秀拿出两瓶没标签的酒:“最好的二锅头,保管你没喝过。”

  “吹牛吧,二锅头还有最好的?”胖子道,却见那些跟来的人和小丫头打了招呼就走了,小丫头却没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大盒速食盒:“油炸花生米。”

  我看着那些人离开,就奇怪道:“你不回去?”

  “我回去了你们多惨啊,古宅,三个老男人,二锅头,就差条麻绳,你们喝完了三人一起上吊。”她道。

  “加你一个女鬼,我们不上吊也不行啊。”胖子道。

  我问道:“你奶奶知道你在这儿嘛?别等下找你。”

  “吴邪哥哥,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我的性格你难道不记得了?”小丫头眨眨眼睛:“我奶奶是不知道,但她也不会找我,我这次来这里,可是和你来交换秘密的。”

  她我真的是毫无印象,听着又奇怪,这丫头古灵精怪的离奇,也不肯示弱显得自己很呆,问道:“真换,怎么换法?我怎么相信?”

  她看向我:“我小时候,在很偶然的机会,看到过一盘录像带,录像带看完之后我非常疑惑,问我奶奶,她什么也不说,还骂了我一顿,然后我就开始自己查这件事情,听了你对我奶奶说的事情时候之后,我发现我们调查的事情好像有关系,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应该相信了我吧。”然后她悠悠的念了一句:“鱼在我这里~”


  第十八章 鱼在我这里

  “鱼在我这里。”

  这是我在永兴岛上上网搜索考古队的名字时候,在一个寻人网站上发现的文字。

  刚才我和老太婆讲述我经历的事情的时候也提过这一句,霍秀秀悠悠念出来,有一丝戏谑,又有一丝得意,我听她的说话,已经有点惊讶,心中感觉到她真的可能知道些什么,否则,说不出那么关键的词。但是,她最后这一句话的意思,我并没有马上明白。

  对着这小丫头,我的心中倒出奇的镇定,很奇怪没有什么好奇或者疑惑,大概是因为她年纪比较小,我感觉自己的江湖经验胜过她的原因,看着她小得意的眼神,我还失笑,心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是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她的笑并不仅仅是小孩子的得意,我看着她,一个念头瞬间浓烈了起来,心说不会吧。

  “大姐。”我脱口而出:“那个寻人启事,难道是你发的?这句话是你写的?”

  “恩,真乖。”霍秀秀得意道:“你没看到?你刚才说到那一段的时候,我差点笑出来嘛。”

  “你——”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我靠,我一直以为那东西的发布者至少应该是个年长的和三叔一样的,当年考古队的某个长辈兄弟之类,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说实话,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真的让我想上来亲你,你知道,一个人查来查去,越查发现这东西越来越混乱,那种感觉一个人真的要疯了,听到你的说法,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几个傻帽和我一样,那个欣慰啊。”小丫头一副大人样:“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喝一杯?”

  “你也查?你查来干什么?”胖子倒是旁观者清,好像还没怎么相信:“就为弄清楚那录像带?”

  霍秀秀点头道:“对于一个花季少女,看到那种录像带,世界观都颠覆了。”

  胖子就扬起眉角看了看我:“得,这么一说,这带子肯定得给我们看看。”

  霍秀秀拍了他一下:“就知道胖子都好色,会乱想,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这么说,弥勒佛会很不开心的。”胖子道。

  我打断他们两个贫嘴,正色问她道:“说真的,你真的查过他们的事情?就为了这一录像带?”

  她点头:“而且还真有一些收获,虽然我查到的东西比你浅的多,也没像你那样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的事情,但是,我有你不存在的优势,第一,我奶奶没死,第二,我能进出很多普通人不能进的地方,我认识很多能拿到老档案的人。所以,我不敢说查到的比你多,但是,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你不知道的。”

  我来了兴趣,“哦,所以,你就和我交换情报?”

  “对于我是无所谓,对于你,我听你的说法,就很重要了,所以,我觉得你没理由拒绝。”她很狡猾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要是你告诉我的情报对我来说很关键,我还附送一个香吻给你。”说着就笑盈盈的撑在地上看着我,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媚的惊人。

  我看着她,感觉这丫头虽然疯疯癫癫的,感觉古灵精怪,但是说话的条理思路清晰的不得了,心中暗叹这霍家的小妞儿看来都很厉害,难怪爷爷最后选了奶奶。一边觉得有点儿哪里不舒服,一边又感觉,小丫头白白净净,却有一股成熟女人的性感魅力,一股很特别的气质让我就顺着她的思路走。

  喝了一口二锅头,才醍醐灌顶了一下,心说小心,没正面答应她,而是问道:“我还不是特别相信,录像带中的东西,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赶兴趣。你得先告诉我,里面拍的是什么。”我想试试她的动机是不是真的。

  她丝毫不以为意,直接就回答道:“是我的姑姑,就是你说的,霍玲。”

  “他查他叔叔,你查你姑姑?你们老九门怎么都这样啊,没家庭隐私了吗?”胖子怒道。

  我心中一激灵,摆手让胖子别插嘴,“难道,是你姑姑在梳头?”

  她摇头:“不是,那录像带已经被我奶奶没收了,不过,里面的内容打死我都不会忘,而且,一说来出,你们立即就知道那是真的。怎么样,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少,我可不能免费给太多,吴邪哥哥,你换不换?”

  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点头,对小丫头道:“再给个提示,丫头,给到点子上了,你胖爷我送个香吻给你,那录像带里是什么内容?”

  霍秀秀眨了眨媚眼,“我的姑姑,还有其他几个人,他们在地上爬。”


  第十九章 背负着一切的麒麟三

  气氛一下变得很诡异,我看着霍秀秀,简直感觉面前的是一只小狐狸。

  确实,她一说,我立即就知道,她说的一幅怎么样的情形,也明白了,她不是在虚张声势。甚至,我相信她可能确实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在她的眼神下,我却有一种幻觉,觉得此时的主题却不是这些。

  霍玲和其他几个人在地上爬,应该和我看到的那盘带子里的情况是一样的,看来,霍老太手里,竟然也有来自格尔木的录像带,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僵持了一下,我忽然觉得有点丢脸,我们三个人大男人,老宅,二锅头,一个小丫头跑来和我们交换消息,竟然还要想来想去的,人家是什么胆量气魄,相比之下,我们三个倒显得下作放不开了。此时要不就拒绝装酷,要不就爽快点答应,想来想去实在丢脸。

  于是叹了口气,就点头道:“行,我信你,不过,其实大部分的东西我都和你奶奶说了,剩下的都是些细节。也许你会失望。”

  霍秀秀耶了一声道:“不怕,其实说白了,这件事情咱们有情报可以交换就不错了,对不?”

  我点头,她就道:“来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了,整件事情非常复杂,本来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对一下,但是,你我之间的信息是交叉的,所以,也许我们可以从某件事情开始。”她看了看闷油瓶:“不如先从他开始,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你告诉我,关于你说的那个雪山上古墓的事情。”

  我和胖子交换了眼色,胖子咳嗽了一声,道:“我同意,那么,你先说?”

  她看着我,“你们是不是男人啊,老是想占我的便宜。”

  胖子想扯皮,我就拦住他,心说说了也无所谓,就道,那我先说。于是,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把云顶天宫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我说的极其仔细,因为之前在老太婆那边已经粗略的说过了,再说的简略就是浪费时间。一只说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说完。期间,她完全没有插话,听的出神,可能是因为有个美女听众,我说的简直出神入化,胖子都给我翘大拇指,说我有说评书的天赋。

  说完很久她还定神不动,好像在沉思什么,胖子叫了两声她才缓过来,呼了口气,看着闷油瓶:“这位哥哥这么厉害,难怪我奶奶都得下跪,我本来还以为今天跪亏了,现在感觉应当的。”

  “怎么,有什么启发?”胖子问她。她摇头:“脑子有点乱,我想到一些东西,一时半会还串不起来。等下说不定有结论。”

  胖子看着我就笑:“这话说的和你真像,女版的天真无邪。”

  “该你了。”我提醒她道。

  她定了定神,吸了口气,“好,我想想怎么说。”她想了想:“那得从一个梦魇说起。”

  “梦魇?”胖子歪起嘴巴。

  她道:“其实,应该说是我奶奶的梦。”接着,她就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刚开始因为她的聚精会神而洋洋得意,但是她开始讲她的故事之后,我几乎是一样的反应,我非常惊讶,因为她那边经历的事情,同样非常的复杂,简直不在我之下,而且,她以她女性特有的切入点进行的思考,我觉得甚至比我更加要接近现实。

  确实,一切都是源于一个梦,但是,起源和梦的内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梦,她只所以感兴趣,是因为她奶奶在做这个噩梦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梦话。

  大概在6到7年前,霍秀秀还是一个小小姑娘,用她自己的话说,穿着超短裙都还没人回头看,她是霍老太最宠爱的孩子,在每个夏天,她都会从长沙那个火炉到北京来避暑,那时候,霍老太都会带她买很多东西,去后海和颐和园玩,或者开出城去宛平古城吃小吃。

  但是,无论玩的多么亲密,霍老太却有一个习惯,就是晚上只能一个人睡,无论在什么地方留宿,小丫头都不能和奶奶睡。

  当时老太婆住的地方也是四合院,卧房非常大,睡二十个人都缺,小丫头逐渐懂事之后,好奇心很重,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敢问。晚上她就和保姆睡在同一间房里。

  有一天晚上,她半夜醒来,发现保姆阿姨不在身边,在那种古老的房子里,外面一片漆黑,房间非常大,月色朦胧,一切的影子都让人毛骨悚然,小孩子正是想象力最丰富的时候,立即吓的脸色苍白。

  她叫了几声,保姆没有答应,她的立即就开始发起抖来,当时想到的是奶奶,于是跑下床,立即跑到奶奶的房间里,想躲在奶奶怀里去。

  然而,她撩开那种老式床的帷幔的时候,却发现床上没人。她愣了一下,忽然就起了白毛汗,她通过眼角的余光,竟然看到床的上方的加上,挂着一只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她看了毕生最恐怖的一幕,她的奶奶用一个诡异的姿势挂在床上方的床架上,两眼翻白,披头散发,俨然在熟睡之中。

  她吓的尿了裤子,坐在地上几乎没死过去,也不知道多了多少时间,她忽然就听到了她奶奶说话了。

  她一开始以为在叫她,仔细一听,才发现不是,那是她奶奶的梦呓。

  “没有时间了。”霍秀秀对我们道:“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听的背脊发凉,手都抖了起来,半响才道:“你奶奶,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有什么奇怪的病?”

  “后来我被阿姨找到,原来她上厕所去了,之后我一直怕我奶奶,到我懂事后,奶奶才告诉我,这是霍家女人练软功夫的方法,必须挂着睡骨头才能达到最大的柔韧度,她从19岁做姑娘的时候开始一直就是这么睡,现在完全睡不了床,很多地方都是骨刺,只有挂着才不疼。”

  “我靠,那你爷爷洞房前肯定练了好一阵子。”胖子道。

  霍秀秀不理他,继续道:“因为这让我记忆太深刻了,所以我对于她最后的那句话,非常的在意。”


  第二十章 信的故事

  从霍秀秀自己的叙述和我对她的观察来看,她是一个很早就有着自己世界观,并且思维独立,善于思考的女孩子,所以她对于奶奶当时的睡姿以及那几句梦呓,耿耿于怀,当然这种耿耿于怀并不是一触而就,她之所以感觉这句梦呓有一些不寻常的意义,是她在之后,又听到了相当多次相同的梦话。

  随着她的逐渐长大,她开始铸件相信,她看似坚强的犹如磐石的奶奶心中,有一个巨大的心结。

  这个心结十分的隐秘,她的奶奶也许到死也不会说出来,但是,霍秀秀可以确定的是,心结,一定和那一句话有关系。

  “没有时间了。”

  是什么事情没有时间了呢?

  很难说是好奇心,还是和我心中那一样的命犯太极,又或者是她自己所说的,希望为自己最爱的奶奶解开的那个心结,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刺探起这件事情,很让我吃惊的是,在刺探这件工作上,这个小女孩表现出惊人的行动力。其思维的清晰和对于事情的把握和她的年纪不成正比。

  “我们霍家的女孩子往往都又美又精明,男孩子也都很帅但是往往比较愚笨。”她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女孩子都是从小给奶奶带起来的原因。我哥哥就整体只知道搞对象,大不正经。”

  “我觉得没事查自己奶奶姑姑也不是正经人干的事情。”胖子戳了一句。

  她想了想,大概感觉也对,叹了口气:“总之,查着查着,我奶奶的心结就变成我的心结了。”

  她真正开始去查这件事情可能是4年前她15岁,所有的事情完全没有线索,只有那一句没有时间了,如果在我,可能完全无法入手,但是对于她,竟然有我想象不到的切入点。

  最开始她是想寻找她奶奶的日记,但是很遗憾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奶奶以前的文字资料非常少,不像我家这些人,我奶奶是大家闺秀(注意是我奶奶)教育出来的儿子孙子,都或多或少有些书卷的成份,就连三叔不说话的时候也能冒充白面书生。霍家的风格比较功利和江湖,女人又要打,又要盗墓还要相夫教子,不会有时间去练练书法写写文章什么的,所以霍老太太当年的气质,绝对不会是林黛玉那种。所以,必然不会有太多的文字留下来。

  但是,霍秀秀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找到,她发现了很多的信件,往来信件都有留档,她怀着偷窥,或者能找到奶奶情书的那种小鬼头想法,将几箱子的老书信都看完了。可惜,所有的书信基本都是业务往来,完全没有她想知道的任何内容。

  要是我就放弃寻找其他思路了,但是霍秀秀却有自己的想法,她竟然花了几个月,模仿了她奶奶的笔迹,给这些信上所有的地址都写了一封信。

  那封信大体是这么写的:

  各位:

  吾近日又梦到了那件事情,多少年来,这个梦魇挥之不去,不知吾辈是否安好,人到暮年,半只脚踏进棺材,望能于各位再见,尚有一事我在当年未曾说出,现在想来,也许是关键,希望能当面再叙,只当老友叙旧。

  这些信的年代横跨了将近半个世纪,最新的一封也离现在年代久远,这些地址,大体上应该都是寄不到的,但是霍秀秀说,她感觉,那些业务往来的地方都是农村而小县城,农村和小县城是变化最小的地方,特别是农村,即使地址变化,也能把信送到收信人手里。

  信寄出之后,她主动负责家里的信箱,让别人都以为她恋爱了,在等男朋友的信,其实是为了过滤信件而已,前2个月没有任何的回音,到了第三个月开始,陆续有零星的回信,基本都是表示不解的。

  小丫头一直坚持,每天早上5点看信箱,从不间断。

  第五个月,那封信终于来了。

  只有一行字:

  旧事务重提。

  她立即就知道有门了,这人肯定知道情况,看地址,信来自北京本地,琉璃厂一个小铺子。于是立即收拾包袱,来到了那个铺子。

  那个铺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头,带着金牙,名字叫做金万堂。

  说到这里,霍秀秀就看着我,似笑非笑,问道:“想起来了吧?”

  我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第二十一章 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

  金万堂的名字,我也许听说过,但是印象不深,但是金牙老头这个形象,我的记忆非常深刻,因为将我拉进这一切的那个人,也是一个金牙老头。

  她一说这个,又这么问我,就让我心里一个激灵,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显然她的意思是,她见到的这个叫金万堂的金牙老头,就是到我铺子里来找拓本的那个。她和我的经历中,出现了第一个交集。

  原来那老鬼叫金万堂,好像听隔壁的店的老板也提过,我的心中有点异样。我一直没有去关注过这个老头,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想去查过,但是这些人都行踪不定,我当时又没有任何的经验和人脉,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和这老头毫无关系,等我有了人脉和能力,我连那老头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也没有任何细节能刺激我想起他,所以我一直认为他的出现是偶然。

  当然,他来这里找我爷爷,只说是老痒介绍,那帛书也说是朋友挖出来的。光这些说辞,以及给我带来的无数困扰,现在看来不太可能是偶然,但是,非常奇怪的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这是个阴谋,未免太不正常了。

  不够,虽然他的出现,我说不出那是偶然还是必然,是设计好的还是因为命运轮转,但是,在那一天他走进我的铺子已经成为事实,我再也无法倒转回去。

  我对她点了点头,就问道:“难道,他知道什么?”

  霍秀秀摇头:“他是白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信确实是他回的,他和奶奶只是有业务上的关系而已,后来又一次,他动了贪念在账目上做了一点点手脚,被我奶奶立即就发现了,就没和他继续合作下去。”

  当时霍秀秀很奇怪,只是这么一个问题,何以看到了那份信后,金万堂会有这种反应,金万堂是只老狐狸,深知道霍家的势力,也不知道霍秀秀前来所为何事,是来算账还是来刺探什么,所以什么不肯定说,但霍秀秀很有耐心,几乎天天都往他店里跑,几乎没把金万堂烦死。

  那年的年末,也亏的金万堂倒霉,一票货里夹了一只不起眼的汉八刀,竟然是翡翠做的,给查在海关了,本来算是小案,但是翡翠汉八刀一估价,价值太高,顿时就变成大案了,眼看他老瓢把子一辈子的积蓄,甚至脑袋都可以一次被抄走。

  这时候,霍秀秀抓住了契机,就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以她家里的关系,帮她搭通了一条线,保下了他的铺子,金万堂这时候,就不得不说了。

  他在很长时间的犹豫下,在一个晚上,在电话里和霍秀秀讲述了一切。

  原来,当年他动了歪脑筋的那笔买卖,不是普通的买卖,而是一个,从现在看,可能是中国盗墓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盗墓活动。

  以当年霍家的手段,要是敢动霍家的便宜,必然会被报复的体无完肤,金万堂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这次活动之后,霍家,甚至其他几方人马,全部元气大伤,根本就没有力量和心情来追究什么。

  那一比买卖,带给这些人的回忆,实在是太可怕了。

  胖子听到这里,两眼放光,不由坐正了身体,问道:“吹牛吧,最大的盗墓活动,那得属咱们的塔里木盆地之行吧。”

  霍秀秀摇头:“那不是你概念中的倒斗儿淘沙,那比买卖,已经超出了普通所谓的盗墓的概念。”

  胖子哦了一声,就不再出声,因为超出了概念,那么这个所谓的大,应该不在规模上。

  我问道:“超出了概念,难道他们盗的不是地面上的墓,是在天下飞的?”

  霍秀秀道:“当然不可能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现实的基础。”

  “快说吧,娘的,到底是有什么概念不同,使得这笔买卖那么特别呢?”胖子问。

  霍秀秀刚想说话,闷油瓶却在一边说话了:“他们要倒的那个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另外一个还活着的人。”


  第二十二章 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2

  霍秀秀颇有些诧异: “你知道这件事情?”

  闷油瓶摇头,靠在墙角望着窗外爬山虎的影子,月光斑驳的照在他脸上,非常的苍白。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为了钱?”秀秀问。

  闷油瓶淡淡道:“历史的必然。”

  霍秀秀看了看我,大概是不习惯闷油瓶的这种态度,我其实想说他能和你说话就算给你面子了,他刚才靠在那里,我都以为他完全没有在听。

  不过我明白闷油瓶意思,钱到了一定数目,再增加与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如果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盗墓活动,动机还是为了钱,那也算是我们这一行的悲哀了,世界上比钱更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以前不是传说有两个大老板为了抢江山互相炮轰对方的祖坟吗?

  历史的必然,世界上最大的阴谋,最大的战争,最大的一切一切,背后总有些“必然” 在。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发感慨。也许这个话题触动了他一些什么。

  我稍微解释了一下,霍秀秀想了想算是理解:“你们男人对这种东西就是比我们女人敏感一些,我们女孩子对于什么历史的必然就没什么感觉。”

  我让她继续说下去,别磨蹭时间。她喝了口烧救,就继续讲了下去。

  金万堂参与的这笔“史上最大买卖”,缘于他的眼力,在当年那个时代,北京城里的杂学界,他算是出了名的眼毒和百事通,从哈德门的烟盒到女人的肚兜,没有他不内行的,据说他爹是六岁进的当铺,十七岁出的大朝奉,解放后在工厂当裱画工人,一直穷到死没给老金留下任何东西,但是在日常生活中,通过无数的生活点滴,从小到大,他老爹刻意将鉴赏书画玉石铜绣木瓷八大品的各种技巧不知不觉的传授给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用了前半辈子所有的时间,达到了一种和古玩的天人一体。

  所以,60年代初,他被人拉进琉璃厂游玩的那一刻,他竟然发现,这个萧条门可罗雀的老胡同,竟然都是宝贝。

  于是靠一双火眼硬是从两块钱起家,金万堂从几本旧书开始,两块变三块,三块赚到五块,两年内,没有人想到,他竟然能够再如此萧条的收藏市场,靠一本一本的旧书,翻到万元的身家,他在古籍古书这门类中的技艺,也进入了化境。

  当然他赚钱了,“打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也出现了,好在金万堂继承了他老爹极度谨小慎微的性格,适时收手,这万元的身家始终没有被发现。

  然而,生意不能做了,但是口碑留存民间,很快就名声在外,外国友人也找来了,也开始有大机构大家族大学研究所,请他去做评估和鉴定,一时间风光无限。那比大买卖,就是在他这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到来的。

  牵头的是霍家,当时霍家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了,他并未想到有任何的异样,欣然答应。

  根据之后的回忆,他告诉霍秀秀,他估计当时整个“买卖”牵扯到的人数,超过两百个人,配上那些牵扯进来但是没有实际下地的,比如说收集资料的,买装备的,那估计得上千,那个年代,弄一些好点的苏联装备都得无数层关系。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突出这笔买卖的特殊性,让金万堂认为这笔买卖肯定非常特殊的原因,是因为这比买卖的领头人,很不寻常,这不是独门的买卖,参与的人数很多,据说,一共是九个人。

  这九个人,在解放前江湖上还有一个诨号,叫做九门提督。

  霍秀秀顿了顿,道:“我听到这里非常吃惊,江湖上可能没有任何人有机会知道,赫赫有名但纷争不断的长沙九门提督,竟然会有这么一次空前绝后的连手。那这笔买卖要困难到什么程度,需要九派人马同时加入,而那个夹喇嘛的人要德高望重到什么程度,才能够使得这一批当地的霸王能够甘心成为被夹的喇嘛,乖乖的全部坐到一起合作?。”

  我背后全是冷汗,但是依然猜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九门提督全体出动,60年代的世道,那应该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但是,老九门中,其中有一个人,在60年代,应该已经有了借用那种号召力的资格。那就是九门的老大:张大佛爷。

  我不知道张大佛爷当时还在不在世,因为他和下面的人差着几个辈分,如果不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张大佛爷的后人。

  我出冷汗的原因是,爷爷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同样他的笔记上,也没有记录任何一点这种东西。看来,这件事情,他完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忆。

  霍秀秀接着道:“老九门因为辈分的差别,和解放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新生代成名早的,如你爷爷,我奶奶都还在壮年,因为解放的冲击,所有人的境遇各不相同,这些人聚拢过来,不知道花了多少的精力,当时的黑背老六都已经是要饭的,有些人已经非常年迈,不适宜长途跋涉,便由下一代代替,所以这只队伍,资历经验体力都参差不齐,在刚开始,已经种下了灾难的隐患。”

  那是1962年和1963年的交汇,一只庞大的马队悄悄的开入了四川山区,金万堂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北京,也在马队之中,马队中有老有少,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老九门分帮结派,界限分明,统领这整批人的,是一个安静的青年,他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镜,淡的好像他的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第二十三章 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3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秀秀的眼睛是看着闷油瓶的,闷油瓶这时候也转过头看来,显然是在听她继续说下去,这种注视是一种鼓励。可就在这个时候,霍秀秀耸了耸肩,不再说下去了。

  “怎么了?”我问道。她叹了口气道:“没了,接下来的内容,非常无趣。”

  金万堂是文化人,没胆色也没体力下地干活,进到山里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也不可能逼他再进一步干嘛,所以他只能呆在地面上的宿营地里,其他人四处开始搜索,隔山岔五的就把东西带回来,大部分都是帛书和竹简,请他辨认和归类。所以那个古墓到底是何背景,他并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只能从让他辨认的东西中,推测出一些事情来。

  他能确定的是,第一,这里的古墓好像并不是只有一个,因为让他辨认的一批一批的帛书和竹简,保存的情况差别十分大,而且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有书信,有古籍,还有娟文,书信的很多收信人名称都不同,他感觉这里肯定有一个巨大古墓群,这批人在挖掘的是一大片古墓。

  第二,整只队伍只有他一个搞分类和鉴定的,而所有盗窃上来的东西给他看的基本都是文书古籍,看样子,他们最终的目的可能是在这片古墓群中的古籍。

  第三,队伍的人数经常减少,宿营地里经常有人争斗,听吵架的内容来,经常有人出意外。

  古籍的恢复和辨认非常消耗时间,,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买卖,整整持续了三年时间。三年时间,他一直在不停的分别那些难懂的古文,推测朝代,用途,尝试翻译出里面的意思,整个队伍的人好像处在一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所有人都沉默的拼命做事情,他在极端的焦虑,牙开始掉落,体重从150斤变成了70斤,如果那一天不来临,他可能会死在那个地方。

  一直到第三年的端午节,这种巨大的压抑和闭塞的生活忽然被打破,忽然就没有古籍送到他手里了,他终于不用每天蹲在帐篷里进行那些极端枯燥的工作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解放一开始让他不适应,但是两天后,他的焦虑开始缓缓的舒缓了下来,他有时间走出帐篷,在营地里闲逛,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这么美的一个地方。

  他们身处的是一处山区少有的平地,这里如果是在村庄附近这里这一片平坦的区域可能会被开垦成农田,但是现在这里全是参天大树,说明他们远离人烟,或者这里交通非常不便,眺望远山,能看到天尽有巨大的四座相连的巍峨雪山,云山雾遶,圣洁无暇,雪山之前横亘着碧翠繁茂的崇山峻岭,那种绿,不是江南的龙井浅草之绿,也不是北京的华丽琉璃之翠,而是深的好比绿墨一般的深绿,整个区域所有的色彩无一不显示着植物极度蓬勃的生命力。

  山中空气极度的清新,他忽然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似乎是一种顿悟,他三年来的阴暗一扫而空。

  之后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开始敢于对周围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他开始恢复很多正常的感官想法,他发现,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被开掘的痕迹,他推测中的古墓群,好像并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是在这片平地上。但是,四周的大山非常陡峭,这种如虎劈刀削般的山势,出现大规模古墓群的几率是很小的。

  因为没事情干,又因为好奇,他有一天偷偷就远远的跟着一队人进到山里,爬上一座山腰后,往上的山势忽然变成了连绵了一大片的裸岩峭壁,山腰以上的部分山体好像都被人用刀垂直劈过一样,把所有的弧度都劈掉了,只剩下了几乎完全垂直的凹凸不平的岩面,上面的石缝中怪树林立,一道小小瀑布从峭壁的顶上倾斜下来,打在下方的巨木树冠,溅的到处都是。

  这种峭壁往往出现在河边,长江边那些有名的摩崖石刻就是刻在这种峭壁上,这里的峭壁很可能因为这里以前是某条大河的河道,现在大河改道旱掉了。往前看去果然如此,这里的峭壁最起码连绵了十几公里,完全看不到头。

  在这些峭壁上,他就看到了无数的绳索和拉索装置,好像传说那些盛产燕窝的峭壁一样,爬满了人,同时他也发现,很多绳索正在被拆卸下来,显然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他立即就明白,所谓的古墓和那些古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蜀人多修道,特别四川一带各种宗教繁盛,据传这里就有很多寻仙之人,感应天召,到了一定的时候,会不带任何的食物,只带着水爬上悬崖,寻找一个山洞或者裂隙,爬进去切断绳子,断绝自己的后路,在其中做最后的修炼,不成功就活活饿死在里面。

  很多人都用这样决绝的手段来表达自己羽化成仙的决心,特别是一些当地有传说的仙山,更是吃香,这些大多会带一些方士的古籍随身,一代一代下来,这些洞里,往往累积了很多朝代的骸骨,那些古籍,很可能就是这些人爬到这些山崖上,一个窟窿一个窟窿找出来的。

  如今一些绳索被撤销,显然他们已经找到了要的东西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还不打算走的样子,他们还要干什么呢?

  他看着没有被拆卸,反而被加固的一部分绳索,感觉除了古籍之外,这事情还有后话。

  可惜的是,金万堂到了这里就没法继续好奇下去,以他的身手他不可能爬上山崖去看看,又没有胆量去问具体的细节,之后的日子,他渡过的很惬意,就是在这段日子里,他和一些在改革开放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的人一样,开始打起自己的小九九,他忽然非常后悔,那些残破的古籍,自己为什么不私藏个几分,即使品相不好,也是价值连城,这里唯独他有鉴赏古籍的眼光,藏一两份极品轻而易举。

  他知道得罪老九门后果严重,但是,惬意的生活让他的贪欲犹如附骨之蛆,他后悔的一塌糊涂。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事后想着当时应该这样当时应该那样,其实真的让他回到当时,他也许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不过上帝这一次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第三年的六一儿童节,先是出了大事,忽然就起了喧哗声,一大群人在中午就从山里出来,急急忙忙的抬着十几句担架,上面的人满身是血,一时间营地里乱成一团。

  随后傍晚,一大卷子几乎被鲜血浸满的帛书,就送到了金万堂的手里。三年后,他第一次见到了霍老太和其他一干九门,都面色凝重,一群人几乎是看着他开始了最后的鉴定工作。

  那一大卷子,他只看了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战国时期的鲁黄帛书。


  第二十四章 世界最大奇怪事

  表层的帛书都被鲜血浸透,如此多的血,要不就是有人头颅被砍断,鲜血四溅,要不就是有很多人受伤遭殃。后来证明,这些东西是被六个人抱在怀里送出来,六个人此时有四个已经死了,还有两个还躺在外面的某个帐篷里,不知道结局如何。

  鲁黄帛有一种极难解码,世间留存极少,金万堂一看就知道送来的这批就是属于这种,连夜解出来根本不可能,他只能复原出大概的文字并写成现代汉字,置于密码中的意义就算再有十年都不一定能解开。

  气氛之压抑让他窒息,但是长时间的休息让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放松,所以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之后十天他保质保量的复原所有可以复原的帛书。

  因为头脑极度清晰,之前那种没有“顺手牵羊”后悔,在他工作的时候是不是的在他心里揪一下,特别是在完成前夕,有一种焦虑在他心里产生。

  鲁黄帛价值连成,就算是拓本,如果拓印清晰也是一比不小的财富,顺手牵这个绝对没错,但是,看老九门这么紧张,而且是有人用命换来的,拿了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大祸,于心也有很多道义上的谴责,但是如果不拿,自己是上了贼船,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自己的酬劳能不能拿的到,就算拿的到,三年的时间这点钱也早就不是对等的买卖。不拿恐怕再没有下次机会了。

  他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是他的身体给他做的决定,他从里面偷偷将一张鲁黄帛塞入自己的袖子,完全是在他的犹豫之中,手不自觉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这么做了,幸运的是,没有人发现。

  既然做了,就没有理由还回去,这他才下定了决心,晚上,他在被窝里(因为三人一个帐篷)将这份帛书小心翼翼缝到了自己的布鞋底里。思前想后一番,觉得不可能有问题,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缺损,少了一份,又没人数过,没有任何可能被发现的理由。于是慢慢安心下来。

  然而轻松之后,和某些寓言故事一样,他忽然又一个念头产生了:偷了一份是偷,不如再偷一份。

  于是第二天他故技重施,可惜,这一次,却出事了。因为他没想到,这第二天就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他完成了最后的整理工作,袖子里藏着那份帛书正准备回帐篷继续藏好,忽然就有人来告诉他,他被安排当晚就直接出山,可以回北京了。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原以为至少还有几个月好呆,但是,一听到可以出山,无疑也是让人高兴的,一下子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应允。

  没有人来送他,霍老太在北京对他是相当客气的,但是在这里他也不强求了,想必老太婆现在根本没心情来管这些事情,他于是回帐篷收拾包袱,没想到,在那里等待他的是,是一次全身彻底的搜身。

  那是解九爷的理念,我不来防范你的小偷小摸,但是最后,你偷来的东西,你绝对带不走。

  金万堂还记得当晚他的窘态,听到要搜身之后,他瞬间的冷汗就湿透了衣衫,一瞬间想了无数的办法,但是无奈时间太紧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

  一开始搜身的伙计相当的客气,这给了金万堂唯一的一点缓冲,他首先把自己的鞋子和隔壁那人的鞋子脱的特别近,然后一点一点的打开自己的东西让他们查。同时想着借口,可惜借口来不及,他打开东西,一个伙计上去查,另一个伙计就请他到另一个帐篷搜身,他装出非常无所谓的样子,故意穿上了隔壁那人的鞋,跟他出去,一边想着把袖子里的帛书在路上扔掉,可惜,当场就被发现了。

  之后,伙计就不那么友好了,在帐篷里,他的被褥,衣服全部被撕开,帐篷的角落四周全部都查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剥光,鞋子也被撬开,好在他事先换了鞋,鞋子里的那份就没被发现。

  之后他被扭送到九门那边,见到了那个老九门那个年轻的领头人。

  说起来,这个年轻人简直深居简出,包括整个老九门都很少在营地里露面,三年来金万堂看到他们的机会少之又少。在路上的时候只能远看,如今如此近的看到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他才看清楚这年轻人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年纪不足三十岁,眉宇间说不出的安宁,当时正在和另外的人商量什么事情,今万堂谎称自己是初犯,这是鬼使神差的第一次,目的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对帛书有兴趣,想解开云云。

  那个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睛,就走了过来,用两个手指按住了他的头维穴,忽然用力,他几乎听到自己的头骨发出了即将爆裂的声音,疼的几乎抓狂,而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手指还是不断的用力。

  接着,年轻人开始问他问题,金万堂还想说谎,却发现在这种剧痛之下自己根本没法思考,谎言漏洞百出,在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中,他万念俱灰,把鞋子的事情也供了出来。

  头维穴的剧痛是神经衰弱和大脑极度疲劳的症状,挤压头维穴可能造成大脑的短暂思维困难和疲劳假象,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会为了寻求解脱而放弃说谎抵抗,以求得安宁,美国CIA的研究也表明对于肉体的折磨的效果不如对大脑折磨的效果,所以,现在疲劳逼供已经成为了很多地方的主要逼供手段,在电视里我经常看到审讯室用灯照脸轮番轰炸。而在中国,使用穴位逼供也是古来有之的行为。

  他说完后以为必死,还好霍老太感觉他昔日可靠,而且留着以后可能也有用,最后替他求情,也是因为老九门似乎在酝酿什么巨大的事情,对于他的事情并不太在意,所以,那个领头的安静的年轻人让霍老太处理这件事情。最后,他只是被免了所有酬金,然后就裸身被赶了出来。

  他回帐篷穿着被撕烂的衣服和鞋,大致的修补了一下,就有人过来催促,他灰溜溜的出了山了,并被告知什么都不能说出去。

  到了北京之后他仍然不安生了好几年,但是之后老九门越混越差,后来就没声了,他才逐渐放下心来,之后他陆续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他走了之后,悬崖上又出了大事,老九门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所以霍老太的那份信寄到,他吓了个半死,以为旧事重提了。

  霍秀秀说完,道:“那个逼供他的年轻人,据说,有两只奇长的手指。”说着便看向了闷油瓶,“看上去很安静。你们觉得,这对你们有提示吗?”

  我闷声不语,胖子却也看向闷油瓶,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了起来,屋里几乎全黑了起来。

  “那么,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胖子沉吟了一下问道:“金万堂有没有推测?”

  霍秀秀道:“他觉得,很可能是老九门之首,张家大佛爷的人,因为只有张大佛爷的人,能号令群雄,而张大佛爷年纪已经很大,甚至可能已经去世了,所以,这人也许是张大佛爷的后人。”

  我看了眼胖子,胖子就摇头:“非也,老九门只是江湖排位,不是等级之分,就算是张大佛爷本人,要指挥这批人也需要一个很大的由头,好比造反要有理由一样,如果长大佛爷的后人,他娘的,小辈指挥长辈更是不可能。”

  我点头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其实这也不冲突:“小辈指挥长辈是不可能,但是张家大佛爷当时的身份非常特殊,他的子女,也不会是平头老百姓,虽然在老九门是晚辈,但是他在社会阶层里,也许地位非常显赫,让他能指挥这些刺头,可能不是他的能力和辈分,而是他的当时身份和身份所代表的那一方的利益。”

  胖子点起一根烟,就看向霍秀秀:“你没有更进一步的了?金万堂哪儿,肯定还有后话吧?”

  霍秀秀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一边院子里的大门,咯吱一声,开了。接着,两三只手电光扫了过来。

  胖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透过爬山虎往外看去,霍秀秀和我也凑了过去,我们还未看出端倪,霍秀秀就吸了口冷气:“不好,我奶奶来了!”

  说着立即看四周,我问你干嘛,她道:“不能让我奶奶知道我在查她,你们可千万什么都别说,我得躲起来。”一边忽然翻身跳上桌子,身形好比杂技一样悄然无声的就上了梁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就看到身子几个奇怪的扭动法,小女孩身材娇好,腰肢揉软,动作非常好看。

  可她一上去,胖子就道不好,急了,我心中奇怪,却见小丫头一边就拿过胖子藏在上面的玉玺,轻声道:“原来在这儿呢,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看样子是不想要了,我拿走了哦?”

  胖子大急,“别别,姑奶奶,你黑吃黑啊。”

  秀秀嘻嘻一笑,听脚步声逼近,把玉玺就甩了下来,胖子一个猛虎扑食接住,之后,她同样奇怪的杂技动作到了天窗口,然后探身就出去了,回头道:“姑奶奶对这东西没兴趣,明儿见。”一下就不见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一边已经听到了上楼声,他就坐下,爱惜的把玉玺放到一边,道:“霍家这些妖女真他娘的,刚伺候完妖孙女,又得伺候妖老太太,咱们都快赶上情感陪护了。”

  我嘘了一声,小丫头那边我们相当有用,还是不能把她暴露,于是就看着门口,不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我和胖子看着,忽然一愣,就见霍秀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拎着几套被褥和酒,看着我们,很惊讶道:“咦,你们自己去买了被褥了?不是让你们别出去吗?”

  胖子看我,我看胖子,连闷油瓶都一下坐直了,我们的脸色瞬时白了。


  第二十五章 逆反心理

  三个人面面相觑,同时又去看头顶的天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皱起眉头琢磨到底怎么回事,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又没明白。骂了一声:“我操,邪门了?”

  看着霍秀秀,真真切切,绝对不是幻觉,就知道大事不妙,闷油瓶一下站起来,跳上桌子整个人一弹翻上梁去,也打开天窗出去查看。

  我和胖子也站了起来,自知道不可能和他一样,只得在下面眼巴巴的看着。霍秀秀就凑过来,问:“有老鼠?”

  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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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九月 15, 2010 3:18 pm

秀就凑过来,问:“有老鼠?”

  不知道为什么,她过来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她惊讶的看着我们,有点莫名其妙,那几个跟他进来的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边好玩的看着天窗,一边把东西放下。

  房顶上传来闷油瓶走动的声音,不久他就从天窗再度下来,翻到屋内,我问他怎么样,他摇头:“人不见了。”

  胖子一下就炸了,抓着头发:“我靠,他娘的不会吧。这算什么事,上帝倒带了?”

  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看向霍秀秀,道:“小丫头,你玩我们吧?不带那么戏弄人的。”

  “说什么呢?”霍秀秀皱起眉头。“好心给你们送被褥来,你们演什么戏给我看?”

  “你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了嘛?然后忽然说什么你奶奶来了,上了天窗,之后立即下到楼下,和你这几个外应汇合再装做刚来的样子,这不是耍我们是什么?”我道。

  霍秀秀张大嘴巴:“我来过?”

  我心说肯定是这样,这丫头装的还真像,刚想呵斥,闷油瓶却拉住我,轻声道:“不是她。”

  “什么?”我转头,他就道:“从天窗上不可能这么快翻到地面上,又立即上楼,连气也不喘。”说着把手伸到霍秀秀耳朵后摸了一下:“体温也没有升高。”

  闷油瓶的判断一般没错,我松下来,心说那这事情怎么解释,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反应。霍秀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就把刚才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说完霍秀秀完全不信,胖子再三和她强调,并且让他看之前的“霍秀秀”带来的东西,她才逐渐相信。

  屋里的气氛顿时十分的诡异,因为怕被人发现我们没点灯,如今月亮又看不见了,真的十分的阴森,我之前从来没感觉到,即使是在北京城中,在这样的老宅内还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跟来的一个年轻人就有点嘀咕道:“该不会是狐狸精吧?这老房子里大多有些古怪。”

  “狐狸精?”胖子看了看霍秀秀,露出个好玩的表情。

  “我老家就有过一个故事,说是一家结婚,进山去接新娘,开了很长的山路总算把新娘接了出来,新娘下了车刚没走几步,忽然别人都惊叫起来,新郎回头一看,从车上又下来一个新娘,两个新娘一模一样,连婚纱都完全相同。所有人都楞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后来报了警,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有个老人说,其中一个肯定不是人,要区分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电棍电,电棍点人人肯定倒,但是如果不是人就没事。那警察就用电棍,刚拿起来,其中一个新娘就飞也似的跑了,快的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后来一问那新娘子,就说半路上在一座山里废弃老房子后面小了个便,老人后来说,那种荒废的房子很可能被狐狸精占了,假新娘可能是狐狸精。”

  我听着有点起鸡皮疙瘩,心说怎么可能,这家伙说的还真是生动,胖子看着霍秀秀就问我们道:“那谁有电棍?”

  “你敢!”霍秀秀怒目看向胖子。

  我摇头,那肯定是无稽之谈,让他们别扯淡了,定了定才道:“不说刚才的气氛,就是刚才那‘人’的谈吐,肯定就不是妖精,我觉得妖精不会这么无聊,这家伙一定是个人,他娘的咱们是被算计了。”

  看着现在的霍秀秀,我就开始感觉到,刚才那女孩虽然和霍秀秀十分的相似,但是在某些神态上还是不同,“那家伙一定是易容的,来套我们的话。”

  “我靠,能易容的那么像吗?”胖子不相信。

  “如果是熟悉的人肯定不行,那种尽善尽美的易容是小说的虚构,但是,我们和秀秀不熟悉,一路过来又是那种紧张,我们的注意力不在秀秀上,所以,这人只要大概相似就能混过去了。”我道,这是三叔告诉我的易容的缺陷。

  闷油瓶点头,表示同意,胖子大量了一下秀秀,“也是,我发现刚才那位的胸部比这位要丰满一些。那丫头是谁呢?她干嘛要这么干?”说着看了秀秀一眼: “我们在这儿只有霍家人知道?”

  胖子一直是怀疑论者,这话一出秀秀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小姑娘表现出难得的修养,立即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请示奶奶,电话才说了几句,她就问我们道:“你们从新月出来的那段时间,有没有拿别人什么东西?”

  胖子刚想摇头,头才刚动就僵住了,立即摸口袋,掏出了一张名片,那是粉红衬衫递给他的。他看了看,就被霍秀秀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接了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皱起了眉头:“可能就是这个。”

  霍秀秀接过来闻了闻:“你们真是太懈怠了,那种场合下别人的东西也敢随便拿,这上面有种特殊的气味,有训练好的狗的话,你跑到哪儿都逃不掉。我们的车一出来,他肯定知道你们坐在上面,一路跟到我们这儿来。”

  “是那家伙?”我想起粉红衬衫,感觉哪里不太对,走了几圈,心说那女孩难道是他派来的?这人怎么会对我们的过去感兴趣?难道,他也是局内人?不过那女孩子的举动很难解释,她说来的事情头头是道,如果她只是套我们的话,这些举动都显的非常多余。

  不对,这事情不对,要么就是背后有非常复杂的原因,但是我们才刚大闹天宫没多少时间,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算计我们。

  又或者难道是霍家和其他北京豪门之间本身就有非常复杂的争斗,我们只是走进了这种争斗,被人摸了底,但是刚才和那小女孩的对话全是关于老九门,我们的内容,如果是他们的内斗,何必提这些?

  我百思不得其解其解,啧了几声,霍秀秀道:“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立即换个地方。你们带上东西跟我们来。”

  我叹了一声,心说同居的生活这么不安定,这是何苦呢,刚想跟着走,胖子和闷油瓶却一动不动,我愣了一下,也立即不动。

  秀秀问又怎么了?

  胖子道:“别装了,你胖爷我认脸认不出来,女人的身材是过目不忘,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六章 进入正题

  我花了一秒钟才理解,几乎是同时,就看到那秀秀的脸色一下变色,冷目看着胖子。我因为她会狡辩一下,没想到忽然她就叫大叫了声:“抢!”声音竟是男人的。

  我没空惊讶,说时迟那时快,此时那三个人已经猛的扑了过来。不是扑向我们,而是冲向一边我们放铺盖的地方。

  我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目的,那地方放着那只玉玺,立即大叫,那边的闷油瓶早就反应了过来,一脚踢出把玉玺从他们几个人中间踢出来,我一下就接住,那三个人立即反身就扑向我,房间太小距离太近是在没法躲,我瞬间给他们冲倒,好在最后关头我把玉玺朝胖子哪儿又甩了过去。

  胖子早有准备一下接着,亏的那几个人动作极端敏捷,我还没完全到地他们已经从我身上跨过去了朝胖子冲去,我抱了一下腿竟然一条都没抱住,看胖子背后就是墙壁无路可退,我立即对胖子道:“快扔给我!”

  胖子骂了一声,“扔个屁”,抡起那玉玺就是一砸,离他最近那人直接给砸翻在地。另两人一下扑上去想把他扑翻,胖子顿时和他们滚在一起,三个人撞到墙上,胖子这才把玉玺扔出来,闷油瓶接在手里。

  那三人发现这样不行,两个人死命拽住胖子,那个“秀秀”一个人起来再次冲向闷油瓶,我爬起来从后面一下抱住他,就感觉这人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直接一松就从我怀里脱了出去,回手一拳打在我鼻梁上,我立即就挂彩了,但是我到底的一刹那还是用一个铲球动作将他铲到。

  他一个踉跄,没有倒地,同时我忽然看到他的袖子里翻出一把奇怪的匕首来,似乎是古董,反手握着就迅速朝闷油瓶的方向冲去,我立即大叫当心,却看到闷油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同时闪电一般一个影子从半空中压了下来,瞬间用膝盖将那小子整个顶翻了出去。

  胖子那边被制的死死的,两边互殴他竟然还没吃亏,我知道真正的狠角色是这小子,也不去帮忙,和闷油瓶两个围上去,想制服那小子再说。

  那“秀秀”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忽然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舒展了开来,整个人的身形顿时变大,肩膀变宽,身高也高了起来。同时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我一看,立即认了出来,竟然就是那个粉红衬衫,他喘气在笑:“缩着被打疼好几倍,原来不是骗人的。”

  我看着他的奇怪状况背上直出冷汗,这样的情形我以前见过,这是缩骨啊。以前闷油瓶假扮秃子的时候也这样来过一回。与此同时,我们就听到了楼梯上出现了大量的脚步声。立即回头。

  “妈的,外面还有接应!”我心叫不好。胖子在一边立即大叫:“你们先走!别全被他们窝里憋了。”

  我恶狠狠看向粉红仔一边迅速往后退,一遍想着怎么撤退,难道要爬天窗,却见他把匕首插了回去,对另外两个人晃了晃手,那两个抓住胖子的人也松开了手,三个人满嘴鼻血互相退攘的爬起来,

  门被推开。我们转头防范去看,霍老太和霍秀秀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脸色一点惊讶也没有,臭丫头还在朝我们吐舌头。

  那粉红衬衫揉着自己的关节,微笑的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对霍老太点头:“够格,你眼光不错。”说着指着闷油瓶:“这家伙归我。”


  第二十七章 夹喇嘛

  房间内挂起了一盏煤油灯,光线调的很暗,霍秀秀帮我和胖子止了鼻血,一行人各自站在原地,闷油瓶就回到原来的地方站着,胖子两只手把玉玺严严实实抱在怀里,气氛尴尬。老太太腰骨很好,这么大的年纪上了楼梯,脸不红气不喘的,没理会粉红衬衫的话,只是打量我们。

  反倒是粉红衬衫完全放松了下来,也找了一个地方靠墙倚着。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打手比较可怜,捂着受伤的地方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着这诡异的场面,逐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样子,这粉红死人妖应该是和这老太婆是一伙的。听他说的那话,感觉这他娘的可能是一次测试?

  不由就有点瘟怒,我被人戏弄了那么长时间,最讨厌这种被人套在套利的感觉,就直接问她道:婆婆,你这玩的是那一出?

  老太太没回答我,看着我只是似笑非笑,我又问了一遍,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却也不是回答,只道:“你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有一点很像,无论在什么境地下,你总是先想着好处,再想到坏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站在原地,不会选择先做一些事情让自己获得优势。”

  我看着老太婆的眼神就有点不太舒服,心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接着又道:“如果是我,不管是谁从门外进来,我都会先冲到外面,或者制服一个人再说,在那种状态下,我才会和对方交谈,看对方是什么目的。”

  我心中稍微明白了点她的意思,心说干嘛,难道是给我处理危机公关的意见?胖子就在我身后道:“婆婆,你错了,你以为你们人多就是你们的优势了?他娘的就是你们人再多一倍,这儿占优势的还是我们仨,你懂不?所以咱仨根本不需要忌讳啥。”

  老太婆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像感觉和我们说这个有点可笑,继续道:“好了,我到这里来不是来谈这个的,你们放松点,刚才我只是试试你们。”

  “你试的时候可够狠的啊。”胖子指了指自己领子上的鼻血。“要是不小心把我们试死了怎么办?”

  老太太走到窗口,看着外面道:“这老宅子,本来是我们霍家在北京的一个盘口,专门负责处置犯了规矩的伙计,不过旧社会的人信鬼神有畏惧,这么多年,这下面院子的草下埋的人并不多,你们要是死了,有的是地方。不过,你们放心,我对弄死你们没有任何兴趣。”她顿了顿,看向一边的粉红衬衫:“我试你们,是让他看看,我的眼光不会错。”

  一边的粉红衬衫就对我们笑了笑。胖子就有点恼怒:“什么眼光?你想让我们三个也做人妖?”

  粉红衬衫一下就笑了出来,道:“得了吧,你答应我也不答应。”

  “我操,”胖子怒道,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

  粉红衬衫就走到我面前,道:“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解语花,是现在九门解家的当家。我们两个互为外家,算的上是远方的亲戚。小时候拜年的时候我记得我们几个小鬼经常在一起玩儿,不过吴邪你不那么合群,性格又内向,又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可能并不熟络,所以记不得我了。”

  “是啊,连我都忘了。”霍秀秀在一边道。“连谁真谁假都分不出来,还不如这头胖子,真是另人心寒,亏人家小时候还想着嫁给你。”

  我看着霍秀秀,又看看那个粉红衬衫,我心里忽然啊了一声。

  之前就觉得粉红衬衫十分的面熟,但是怎么搜索都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原来是搜索的区域错了,他不是我做过生意的客户,也不是什么日常的朋友或者酒肉之交,而是小时候六七岁的时候的小朋友啊。

  我靠,这个我就是有心记我都记不住啊,多少年了,当时又还没到记事的时候。不过,我竟然还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感觉,说明这家伙的脸竟然还有某些区域没变,真是难得。

  解语花,这名字真怪,当时的年纪我连脸也记不住,不要说记住一年只见一两次面的小鬼的名字,不过,我确实记得那时候有个家伙,他们都叫她小花。

  可是,那个小花在我的记忆里和这个人完全对不上号。不仅是外貌,眼前的人和当事的那个小花,根本是两回事情。

  我于是问他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小花?”

  他看了看我,很暧昧的笑了笑。霍秀秀在一边笑道:“就是,没想到吧。”

  我又愣了愣,觉得有点崩溃:“可是,那个小花我记得是个女孩子,难道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那个时候,我确实是个‘女孩子’” 粉红衬衫道:“我小时候长的嫩,又在跟着二爷学戏,唱花旦和青衣,很多人都分不出来,以为我是女的。”

  我皱着眉头,实在没法想象脑子里那个清爽可爱的犹如从招贴画里走出来的小女孩竟然是个大老爷们,现在喉结都老大了,忽然就觉得发晕,真是世事无常。他拍拍我,对老太太道:“好了,别浪费时间,我也不想提之前那些尴尬事情,我们说正题。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老太太点头,给霍秀秀打了个眼色,霍秀秀就从包里开始拿出一卷卷东西,我一看,全是样式雷的图样,就是我在老太太家里看到的那些。

  我有点奇怪,但是没发问,一直到所有的图样全部展开。老太太才说话。

  “我和解子最近会夹一次喇嘛。”老太太拍了拍图样道:“我需要你们帮忙,如果你们答应,我保你们这次没事。”


  第二十八章 草稿
接下来两天,因为和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长话短说。



我从一个完全的攀岩菜鸟,慢慢开始能够靠着那些绳索独立的在悬崖上爬行,我们从上往下,一个洞一个洞的往下寻找。具体的过程其实十分的有趣,不过没法形容出来。这些洞大体都不深,很多都是正宗的山体裂缝,看着是个洞其实最后一臂深,能容身的并不多,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在不少洞内都发现了残缺的骸骨,有些发髻还清晰可见,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散落着,显然被啄食过。



想起他们砍掉绳子的决绝,当时觉得信念让人佩服,如今看到那些骸骨,空洞的骷髅却让我觉得十分可笑。



在第二天的上午,我们就找了那个他们发现帛书的洞穴,之所以肯定是这一个,是因为洞穴的四周有明显的人工加固的痕迹,洞只有半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到底部,里面有一具盘坐着的骸骨。



说起骸骨也许并不合适,因为那尸体有完整的人形,但是也不是干尸,尸骨能维持人形,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铁衣。这东西是一种民间修道之人的加持,据说古蜀一代有这种习俗,用来克制自己的各种欲望,我不是民俗专家,也不了了解详细,只感觉真难为他背着这身破铁爬的那么高。



铁衣很像链子甲,但是用的是老铁,整个铁衣锈成了一个整体,里面的骸骨早就散架了,只有外壳保持着死前的姿态。骸骨的四周的洞壁有很多的砸出来的凹陷,看来以前的帛书都放在这里。现在已经完全被洗劫一空。



此人不知道是谁,看骷髅上干枯的发髻几乎没有白发,应该不是个老人。它来自哪里?有过哪些故事?临死前又在想些什么?每当看到一具尸体,我总会想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我们两个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洞口所有的光线,小花打起了手电,秀秀和我们透露过,在当年的发掘过程后期,发生过巨大的事故,但是这里一切都不像发生过巨大事故的样子,而且,当年的工程浩大,那么多人,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洞?



虽然当时他们需要找遍这里所有的峭壁,但是也不至于要老九门全部出动,这种前所未有的阵仗,肯定是由一个人牵头,那这个人一定是判断出形势需要这样。能够纠集所有的老九门的人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我们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种假象。



果然,这具古尸的身后我们发现石壁上沾有很多诡异的干裂泥痕,挂掉泥痕,赫然见到了水泥。



后面的石壁是用这里的山石扳着水泥砌起来的,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水泥,让我感觉无法接受,显然他们当年撤走之前,完全封死了这里。



这让我有些担心,这种封法会不会以为着里面有着某种必须被关注的巨大危险?但是老太婆没和我们说,如果她是想做成一件事情应该不至于玩这种花招。



小花拿着一边的石头砸了两下水泥混合石壁,纹丝不动,但是表面很多的水泥都被砸掉了,我们就发现里面水泥的颜色发生了变化,呈现一种暗红色。
 
说是红色,其实是一种偏向深棕的黄,很像是铁锈水。我捡起一块碎片闻了闻,没有任何的异味。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立即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血。老太婆和我们说过,当年探索这里的时候,发生过巨大的变故,这里有血迹,证明我们来对了。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痕迹,在屠宰场的屠案上,那年我和三叔去置办年货,这种陈旧的血迹,其实比鲜血更让人压抑。



但是,随着小花的继续砸下去,碎裂的水泥越来越多,我就发现有点不对,里面整块整块的水泥都是这种颜色的,越往里颜色越深,越接近真正的红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开始闻到了血腥味。



小花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又砸了几下,翻出几块石头就停了手,骂了声:“啧。”



我看着被砸出的凹坑,里面所有的水泥全是红色,简直好像,这水泥是用血浆搅拌出来的一样。



如果是有人受伤,或者死亡,不可能会留这么多的血,而且,这些血浸透了水泥,哪有渗透的那么深的道理。



“会不会是当年他们为了避邪之类的原因,在水泥里混了狗血?”我问小花。



小花翻动地上的水泥块,道:“越挖血迹越深,水泥浸血浸的越厉害,而表面却不多,说明,血是从里面向外渗出来的。”他摸了摸那些发黑的水泥:“里面接触不到氧气,血里的铁元素没被氧化,所以颜色没有褪去。”



“从里面渗出来?”我心说那是什么原因。一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我忽然想到了血尸墓。



小花用石头继续砸了几下,浸了血的水泥虽然并不是很坚硬,但是表面蓬松的部分砸光之后,里面的碎石头越来越多,没法再砸进去。于是我们从下面吊上来石工锤等装备,开始,一点一点把石头砸开。



这种水泥和石头混合的物质相当于现在得路基混凝土,抗压性能极佳,我们只能从石头和石头的缝隙处砸掉水泥,把石头敲下来,进度缓慢。在局促的空间内很快两个人就汗流浃背,因为协作失误,都被对方的锤子敲到了手指和脑袋,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了,忽然我砸开了一块石头,一下就发现,从水泥中就露出了一段骨头。



我和小花对视了一眼,立即加快凿进,拨开附近的石头,一具奇怪的骨骸,就从石头中露了出来。



那是一具完全腐烂,但是却没有分解的尸体,我们只挖出了一点点,刚能看到头盖骨和一只臂骨,其他的还在混凝土里,骨骼发黄,几乎碎成渣子。能确定是具人的尸体,但是,却又有点不一样,因为这些骨头上,辅佐着一层奇怪的“毛”。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上面粘满了一种红色的小虫子残骸。



我凑近仔细的看,就立即把小花推远让他不要碰,我认得这种虫子,竟然是很多非常细小的鳖王。我一看到那熟悉的形态,所有的戒备一下就打了开来,自己也退后了几步。



这些鳖王比我在塔木陀看到的要小一些,不知道是发育不良还是品种不用,看着那些长满倒刺的脚,我腿都抖了起来。所幸所有的虫子都死了,被当时腐烂的尸液粘在了骨头上,数量非常多。



我有了一个想法,带上了手套,拿起锤子,就开始敲那个嵌在混凝土里的头盖骨,两下就敲碎了天灵盖,用锤子起钉子的那头挖出头骨的碎片,用手电往里一照,就看到颅腔里是已经挤满了灰色的蜂巢一样的组织。



我立即明白了当年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损失惨重


  第二十九章 草稿

之前一直也觉得有点奇怪,如此强大的队伍,就算是遇到非常机巧的机关陷阱,也不会造成“巨大的变故”,老九门不是散盗,就算死一两个人,以那批人的身手和经验,也会立即找出逃脱的方法。唯独遇到这东西,是你手艺再好也没用的。



如此说来,这个洞一定也和整件事情有关系。事事牵扯,总感觉有一种阴魂不散的相似感,从鲁王宫开始,这种虫子就一直不断的在我面前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如果这里有尸鳖王的存在,那打开这个洞口,会不会有危险,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后面肯定还有尸体。要是敲着敲着爬出一只活的,,就够我们受的。另外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尸体还有没有毒。



我和小花说了我的顾虑,想来想去,只好批上衣服,带上两三层的手套,然后带上护目镜,用绷带把自然的脸全部绕起来,搞的好像深度烧伤一样。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一块肉露在外面了,我们才继续挖掘。



这下连汗流浃背都没了,所有的汗都捂在里面,不到十分钟我所有的私密部位都开始向我抗议,我只好一边挠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尸体边上开挖,好像考古一样小心。



不出我们所料,第二具骨骸几乎是立即被发现,几乎和第一具骨骸是抱在一起的,接着,立即就是第三具骨骸,和第二具在同一个位置,同样抱着第一具骨骸。和第一具骸骨一样,这些骨头上全部沾满了那种小虫的甲壳。



继续挖下去,到了后面就全是石头垒起来,水泥没有完全灌入这里,悬崖上没有灌注水泥的大型设备,用手工浇灌,水泥就没法压到洞的深处。就非常方便,更多的骨骸接着第二具和第三具被挖了出来,让人纳闷的是,所有的骨骸都是抱在一起的,一具抱在一起,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在打斗,但是挖着挖着我就意识到,他们是在把前面的人往前推,好像是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



我忽然能再现当年的场面,外面的人在往里浇灌水泥,里面的人被乱石压住,他们大叫着不要,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但是无数红色的鳖王顺着石头的缝隙喷涌而出,将他们吞没。他们哀嚎着,挤压的乱石让他们根本无法前进,痛苦的他们绝望的扭动着,水泥被那种攻城战锥一样的推子,从外面打入,压力挤压碎石,将他们挤碎,他们的血汇集在一起,流向涌动过来的泥浆。



这已经不是死亡可以形容的场面了,那些昔日的老伙计最后竟然这么死去,难怪老太婆他们会产生那么大的恐惧。连谈也不愿谈起。



我们相对无言,这些都是我们的前辈,如果还活着都是叫一声阿公的人,如今骨骼扭曲碎裂,都分不清形状的烂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花本来还会和我闲聊几句,但是被包成这个德行,他也没兴趣说话。



一直挖到了半夜,我其实已经体力透支了,困的要命,但是小花没提出来休息,我感觉也不好意思提。正在浑浑噩噩,忽然“哗啦”一声,前面的石头忽然跨了,面前石头墙的上半部分一下坍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手里还拿着那块最后的“Key Stone”发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挖通了,小花和我对视一眼,就举起手电,往洞里照去。就见这石墙之后,是这个山洞的延伸,但是竟然完全看不到底,而20米外,在管道的地上,出现了一只又一只陶罐,一直延伸到管道的尽头。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每一只陶罐上,竟然都长着一个香瓜大小的球形的东西,用手电照,就发现,上面竟然长着头发——这些球形的东西,好像一个个小小的人头,从陶罐里长了出来。密密麻麻整个山洞都是。



看着,我的鸡皮疙瘩无法抑制的全部立了起来。


  第三十章 四川和分别

  如果我们暂且把当年逼迫他们进行“史上最大规模”的盗墓活动的幕后势力称为“它”,这个它得到了无数的鲁黄帛之后,可能早于裘德考破解出了帛书的秘密,而进行了一系列的活动,这些活动可能都以失败告终了,而作为活动成功的回报,老九门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些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当时非常重要的东西——背景,于是在红色风暴中,这些本来会被批斗死的人虽然也过得相当低调,但是家底,关系都保留了下来。

  他们的子女被作为人才的储备,大多进入了文物系统,很难说这种倾向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因为有某种潜规则存在。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这个“它”必然在其中作用甚大。

  我甚至怀疑,当年的裘德考解开帛书的方法,是由某个或某群和“它”有关的人带出的,秘密透露给他的。

  胖子说,那个年代民进国退,社会风气开始放开,很多的以前了不得的东西,比如说公会,居委会的作用越来越退化,胆子大的人开始做小生意,联产承包责任制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搞起来的,同时外国人也开始进入到中国人的视野里。而同时很多势力因为政府换届和当时特殊的“斗争”背景下,老的势力被打倒消亡,新的势力全面替代的老的势力。这个“它”所在的体系,可能在那次斗争中瓦解了。

  和现在的企业一样,虽然组织瓦解了,但是项目还在,有实力的人会把项目带着,继续去找下一个投资商。

  也许,在它势力中,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因为某种关系,和裘德考进行了合作。进行还未完成的“项目”。

  “张家楼”考古活动,和“西沙”考古活动,应该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两次活动规模比当年老九门的活动小的多,甚至需要“三叔”自己来准备装备,同时也很难说是有意还是无意,潜伏在文化系统的老九门的后代被集结了起来。

  时过境迁,又过了近20年,经济开始可以抗衡政治,老九门在势力上分崩离析,但是因为旧时候的底子,在很多地方都形成了自己的坚实的盘子,霍家解家在北京和官宦联姻,我们吴家靠“三叔”的努力在老长沙站稳了脚跟,其他各家要么就完全洗白做官,要么干脆就完全消失在社会中。

  这个时候,很难说这个“它”是否还真的存在,从文锦的表现来看,这个“它”可能还是存在着,但是,和这个社会其他的东西一样,变的更为隐秘和低调。

  我非常的犹豫,是否要把霍玲的事情告诉老太太,霍老太的这种执着,我似曾相识,同时又能感同身受,我以前的想法是:我没有权利会任何人来决定什么,我应该把一切告诉别人,让她自己去抉择,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却感觉到,有些真像真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喝不知道,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但是你的生活就可能就此改变,而且不知道,也未必是件倒霉的事情。

  可惜,有些路,走上去就不能回头,决绝的人可以砍掉自己的脚,但是心还是会继续往前。

  答应之后,我们又交流了一些细节,要和闷油瓶和胖子分开下地,我觉得有点不安又有点刺激,但是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又是闷油瓶自己答应的,立场上我有什么异议根本没用,要么就是退出,这是不可能的。而胖子急着回去见云彩,根本就没理会我的感受。

  另一方面,我实在是身心俱疲,走闷油瓶那条线说起来万分的凶险,我想起来就觉得焦虑,对于他们两个,我有些担心,但是想起在那个石洞里的情形。当时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回想以往的所有所有,几乎在所有的环境中,我都是一种累赘,所以也没什么脾气。好在,老太婆估计,他们那边最多一周就能回来。

  老太婆,胖子和闷油瓶确定是在三天后出发回巴乃,我和解语花比他们晚两天出发去四川,因为我们这边虽然安全,但是设备十分特殊,需要从国外定来,这让我有点不详的预感。

  之后的几天很惬意,因为不能出去,只能吃吃老酒晒晒太阳,我时不时总是会焦虑,仔细一想又会释然,但是如果不去用理性考虑,只是想到这件事情,总会感觉哪里有些我没有察觉的问题,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心里作用。

  胖子让秀秀给我们买了扑克牌,后几天就整天锄大D,小丫头对我们特别感兴趣,天天来我们这儿陪我们玩,胖子只要她一来就把那玉玺踹到兜里,两个人互相臭来臭去,弄的我都烦了。

  三天后他们就整装出发,一下整个宅子就剩下我一个,老宅空空荡荡,就算在白天都阴森了起来,这时候才感觉到秀秀的可贵。我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我完全记不起的场景都开始历历在目起来,当年的见面其实也只有一两次,几个小孩从陌生到熟悉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忽然就很感慨,在我们什么都不懂老鹰捉小鸡的时候,在房间里的那些大人们,竟然陷入在如此复杂的漩涡中。

  有时候总觉得,人的成长,是一个失去幸福的过程,而非相反。

  晚上的宅子更恐怖,我熬了两夜几乎没睡,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喘气,自己把自己吓的够呛,好不容易装备到了,我几乎是跳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老宅。

  在机场又耽搁了四个小时,粉红衬衫才办完货运手续,我发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解雨臣。就奇怪他怎么又两个名字,他道,解语花是艺名。古时候的规矩,出来混,不能用真名,因为戏子是个很低贱的行业,免得连累父母名声,另外,别人不会接受唱花旦的人真名其实叫狗蛋之类的,解语花是他学唱戏的时候师傅给他的名字,可惜,这名子很霸道,现在他的本名就快被人忘了。

  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忽然想到,闷油瓶算不算也是艺名。他要是也唱戏,估计能演个夜叉之类的。

  在飞机上我睡死了过去。到了那儿都有地接,我少有的没关心,期间胖子给我发了条彩信,我发现是云彩和他的合照,看样子他们已经到了阿贵家里,胖子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了。之后,我们去机场提货,第一次看到了那些所谓的特殊装备。

  那都是一些钢筋结构的类似于“肋骨”的东西,好像是铁做的动物骨骼的胸腔部分,有半人多高,可以拆卸。“这是什么玩意?”我问粉红衬衫。他道:“这是我们的巢。”


  第三十一章 流水

  我不知道“巢”是什么意思,感觉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是“槽”或者是其他字,不过这时候下起了雨,在提货处人来人往,我们也不想久呆,所以没细问,把东西翻上小货车,在毛毛细雨中驶入成都市区。

  小货车比我的金杯还小,轮子只有脸盆大,开起来直发飘,小花道让我忍着点,在城里就走这小车了,后段山里的泥路换黄沙车,因为那边的路不太好走。我心说果然干这行的,别管在盘口多光鲜,到了地头上还得和贼似的。这一行好像是在嚣杂和卑微中玩一种跷跷板,难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开。

  成都是个一个特别棒的城市,我大学时候有同学来自这里,讲起四川的美女和小吃,让我们直流口水,最能形容这儿的一个词,就是“安逸”,不过这一次我恐怕是无暇去享受了。

  货车带我们进了南城里的一条小巷子,过一条大街就能看到四川大学的正面,里面全是发黄的黄水泥老房,外表似乎经历过旧城改造,在几个地方点缀了一下使得这种古老像是可以使然,但是先天不足仔细看老房还是老房,在巷子的尽头那里,开了一间小小的招待所,招待所都没招牌,只有一块简陋的塑料灯箱写了“住宿”两个红字,简单的摆在门口。

  我们把车停下,进去绕过简陋的前台(如果那玩意一定要叫前台的话),忽然就发现豁然开朗,走廊里面出现了非常考究的欧式装修,地板全部是实木的,走廊两边挂满了油画。小花告诉我,这就是他们在成都的盘口,这招待所不对外经营,你要来问所有时候都没房间,招牌只是个幌子,里面都是南来北往的伙计。

  我们各自进了房间,洗了澡放松了一下,当地的一个四川堂口的伙计就带我们去吃韩包子,又逛了几条老街,晚上夜宵吃的是一家牛油火锅,我靠我第一次知道夜宵也吃火锅,几乎没晕过去。

  这算是典型的走马观花式的体验,以最快的时间领略当地的特色,说起来我是客人,小花是主人所以习惯性的带我草草走了一圈,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成都,上了高速公路。一路无话,这段时间,我早就喜欢了这种长途跋涉,小花也没有故意找我聊天什么的,但是不知道,我没有觉得什么陌生和尴尬,也许是因为我的背景是在太相似了,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就这样,我们各自凝望着窗外,或者闭目而眠,看着那些山,那些云,那些天。景色慢慢变化,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难窄,每次醒来,都会发现四周的越来越山野。当天晚上,我们下来换上越野性能更好的黄沙车,正式进入山道之中。在黑夜中又开了一夜。

  终于,第二天的清晨,等我从颠簸中醒来下车透气,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传说中的那四座连绵的雪山。

  “四姑娘山。”开车的司机道:“东方的阿尔卑斯。”

  我站在环山公路的边缘,再迈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前面的视野极其好,我看着前方一片翠绿的山峰,以及之后,那纯白巍峨的巨大雪山,深绿和雪白从来没有如此融洽,也许也只有大自然能调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云雾缭绕,美的让人颤抖.

  然而这种美却没有一种霸气之感,反而觉得十分的柔美神秘,四姑娘山,你们孤独的矗立在那里,在想什么呢?

  我不禁为自己忽然而来的抒情感觉到奇怪,以前和胖子去过不少美好的地方,但是在我刚有感触的时候,总会被胖子的妙语干倒,难得这次和他分开,感觉竟然是这么的不同。

  最后一段路要靠摩托才行,我们叫了几个当地人开摩托,谈了钱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搬下车,来到了离公路最近的一个村里,在村子里找寻有没有没有出去打工的剩余劳力,雇了三四个人,冒充是摄影记者,让他们帮忙做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又包了几辆摩托,把所有人都往山里的另一个村子运去。

  在当年霍仙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真正是深山老林,现在比当时要好的多了,虽然也经历了很多的麻烦,但是总算是在到达四川的第三天,进到了他们之前说的那块悬崖附近,这里离最近的乡只有半天的路程。此时胖子和闷油瓶应该还在往山里的路上。

  这种感觉和在巴乃非常相似,让我稍微心定了一些,我们用骡子把所有的装备全部贴身带着前进,沿着悬崖的根本走,很快,就发现了悬崖上开始出现山洞,一个接一个,有些地方密集的要命。“有些洞都被那些树遮了,其实上面的洞还要多。”当地人就告诉我们,这种满是洞的山壁,四周的山上到处都是。

  我问小花怎么样?知道哪个是当年他们找到帛书的洞穴吗?小花就摇头,“老太太当年也不是自己上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留有记号恐怕也全部都没了,只知道应该是在中段,而且位置非常高,我们得找找。” 说着小花就开始让其他人解开装备,然后开始描绘整个崖壁,为所有能看到的洞穴编号,

  “找找?”我抬头看悬崖就觉得有点晕,心说这怎么找,这整天爬上爬下的怎么吃的消。而且,我忽然就觉得,这些洞好熟悉啊,那么多,怎么看上去,那么像西王母的那块满是孔洞的陨石?


  第三十二章 巢

  西王母最后的经历我很抗拒再去想起,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所以我一把眼前的场景和之前联系,就陡然觉得这座岩壁变得丑恶起来,青黑色的石头加上上面的孔洞使得整座山看山去像是一句腐烂穿孔的巨兽尸体。绿色的青苔好比尸体上的脓液和真菌。之前更本就没有这种感觉。

  好在那只是一刹那,小花的四川伙计打断了我的歪念,几个当地人把骡子上的绳子全部都卸了下来,在四川伙计的指导下把绳子系上攀岩固定器,那是一种可以插入岩石的缝隙瞬间卡死的小装备。

  小花脱掉了外衣,,拖上绳子挂在腰上,只穿着背心开始徒手攀爬,他非常的瘦也没有非常明显的肌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爬起悬崖来好比杂技表演,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比如说单手挂在突出的峭壁岩石上,用腰部的力量把脚送到极远的一棵树上,用脚背挂住树然后松手整个人倒挂着荡过去,或者是,因为够不到往上的岩石突起,他会极快在悬崖上翻身,头下脚上的用脚背挂住然后瞬间用力翻上去。他做起来除去利落,甚至还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最让人惊叹的是他的速度,我真的是意识到了什么叫飞檐走壁,除了遇到难以攀登的地方之外,他所有的攀爬都是在极其快速,甚至比走路还快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即使这样,他爬到了悬崖的顶部也用了近四个小时,最后他到高处的时候,我都几乎看不清楚他的位置,一直到他甩下了绳子,他们才确定他到了顶部。

  下面的人都由衷的鼓掌,我也没法不表示佩服,心说这家伙学戏的时候肯定也学了西游记了。

  利用那根他带上去的绳子,我们把所有的装备通过一只滑轮全部吊了上去,有七条绳子从上面被甩了下来,做成了七条辅助攀岩的“梯子”,我并不知道这些绳子到底怎么用的,但是想到小花的身手,我忽然意识到这些绳子可能是给我准备的。

  我并不感觉到什么惭愧,我只是感觉到恐惧。如果只是让我爬上去,呆着,也许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要在这些绳子之间不停的穿梭,我靠,我实在不敢保证我可以坚持那么久不摔死。

  之后,四川的几个伙计搭起了了那只所谓的“巢”,那是用钢筋做成的,像是爪子一样的东西,爪子里可以容纳一只睡袋,睡袋和爪子上的很多固定环使用六个金属环连在一起,爪子手心朝内被吊起来在悬崖上。

  我就明白了巢的定义,这东西是给我们在悬崖上睡觉的地方,果然,只能称呼为巢。

  小花的伙计就告诉我,这是芬兰人发明的,鸟类摄影师用来拍摄一种悬崖上的鹰的器械,这种鹰生活在悬崖上,十分难以观察。他们做了这种爪子,用这个睡袋就可以在悬崖上不落地的生活几个月。峭壁上的洞太多了,我们要全部找一遍,最起码需要一两个星期,而这个悬崖实在太高了,普通人上去可能需要一整天,所以只能呆在上面。

  巢会安置在悬崖顶部,哪里光照多,青苔少不潮湿,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我吊上去。

  我有攀岩的经验,这一次倒也没有太过丢脸,只是到了峭壁中部的时候,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绿色的树冠,就感觉有点恍惚,想起了蛇沼边缘的断层,脑子里闪回了好多的东西。不禁开始惊讶自己的改变,如果是以前,到了这么地方肯定是腿软,现在静安可以这么的镇定。

  到了峭壁的顶部已经是夕阳西下,那是真正的绝顶,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上面长着一些低矮的树和灌木,夕阳昏黄的光下,远处四周巍峨但是柔美的雪山变得神秘莫测,而四周的绝壁山谷绕起了一股飘渺的白雾,昏黄之下,山中背光的阴影处已经是一片黑暗,远处山村的炊烟和这一切,形成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意境。

  小花坐在一块石头上,双脚荡在悬空,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他看着雪山,眼中是万分肃穆的神彩。

  我和小花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也许是因为背景实在太相似了,或者是,本身解家和吴家之间就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纽带,所以,这种感觉让我没有任何意思尴尬或者冷场的感觉。反而,我很能理解他现在的感觉,所以也静静的坐了下来。

  夕阳下的风已经带有一丝凉意,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你只有坐在这里才能理解,你没有任何路下去,也没有任何路可以通到其他地方,你所有的只有四周的几块岩石,而两边都是万丈深渊,雾霭在你脚下缓慢凝聚,我坐着,在这百米高的孤峰之上眺望四周,远处相似的孤峰一座接着一座,忽然就起了奇妙的错觉,好像我是一个仙人,只要垫脚一起,就能从这悬崖的顶端飞起来,脚踏云海,踩过千峰上的孤石,往雪山之上飞去。

  顿时就很理解那些修仙之人,在那个年代,他们爬到这个山岩之上,看到眼前的景色,在这种极端仙境一般的魅惑下,确实有可能砍掉那条唯一的绳子,把自己困死在这峭壁之上。

  当夜无话,时间紧急只订购到两套装备,同时也不想我们干的时候太过张扬,小花说就暂时靠我们两个就够了,我们有两天时间做初期的寻找,等到另一边老太婆他们到达巴乃的湖边,准备好一切,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霍老婆子坚信张家楼的另一半深埋在湖底,楼底埋着历代张家先祖的遗骸,为了掩饰身份,这些人入殓之前都会砍去右手,然后铁水封棺,张家如此神秘,百年来传承不息又几乎没有任何的流传,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在这尘世间做着什么呢?为何他们死后必须以铁水封棺?难道真的和霍老婆子说的,他们根本就是妖怪,死后尸体会有极端异常和危险的变化?

  谁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样式雷为他们修建这座完全避光的张家古楼存放遗骨的起因是什么,他们是怎么和当时的皇帝达成某种共识?

  我想起那张样式雷图样中,古楼最后一层中心,那只孤零零的巨大棺架,那一层应该就是张家最早先祖的位置。70年代末期,考古队的第一次任务的目的地就是那里,闷油瓶他们会在那里看到什么呢?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被强烈的好奇心湮灭掉,但是我现在感觉,那里的东西,一定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当夜我挂在峭壁的爪子“巢”里,用保险绳紧紧的扣在我的腰中躺入睡袋,小型的汽灯挂在我的上方,照出一块扇子形状的光明区域,小花真的是疏远,早早就睡了,身下几百米的悬空能看到下方几个人的火光,声音传到上空被横风吹的犹如鬼叫,又听不清楚。这种睡眠让我感觉到梦幻,之前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到这种局面,然而,我没有挣扎多久就睡着了。

  坦然的让我自己感觉到可怕。我在临睡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


  第三十三章 双线

  接下来两天,因为和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长话短说。

  我从一个完全的攀岩菜鸟,慢慢开始能够靠着那些绳索独立的在悬崖上爬行,我们从上往下,一个洞一个洞的往下寻找。具体的过程其实十分的有趣,不过没法形容出来。这些洞大体都不深,很多都是正宗的山体裂缝,看着是个洞其实最后一臂深,能容身的并不多,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在不少洞内都发现了残缺的骸骨,有些发髻还清晰可见,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散落着,显然被啄食过。

  想起他们砍掉绳子的决绝,当时觉得信念让人佩服,如今看到那些骸骨,空洞的骷髅却让我觉得十分可笑。

  在第二天的上午,我们就找了那个他们发现帛书的洞穴,之所以肯定是这一个,是因为洞穴的四周有明显的人工加固的痕迹,洞只有半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到底部,里面有一具盘坐着的骸骨。

  说起骸骨也许并不合适,因为那尸体有完整的人形,但是也不是干尸,尸骨能维持人形,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铁衣。这东西是一种民间修道之人的加持,据说古蜀一代有这种习俗,用来克制自己的各种欲望,我不是民俗专家,也不了了解详细,只感觉真难为他背着这身破铁爬的那么高。

  铁衣很像链子甲,但是用的是老铁,整个铁衣锈成了一个整体,里面的骸骨早就散架了,只有外壳保持着死前的姿态。骸骨的四周的洞壁有很多的砸出来的凹陷,看来以前的帛书都放在这里。现在已经完全被洗劫一空。

  此人不知道是谁,看骷髅上干枯的发髻几乎没有白发,应该不是个老人。它来自哪里?有过哪些故事?临死前又在想些什么?每当看到一具尸体,我总会想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我们两个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洞口所有的光线,小花打起了手电,秀秀和我们透露过,在当年的发掘过程后期,发生过巨大的事故,但是这里一切都不像发生过巨大事故的样子,而且,当年的工程浩大,那么多人,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洞?

  虽然当时他们需要找遍这里所有的峭壁,但是也不至于要老九门全部出动,这种前所未有的阵仗,肯定是由一个人牵头,那这个人一定是判断出形势需要这样。能够纠集所有的老九门的人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我们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种假象。

  果然,这具古尸的身后我们发现石壁上沾有很多诡异的干裂泥痕,挂掉泥痕,赫然见到了水泥。

  后面的石壁是用这里的山石扳着水泥砌起来的,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水泥,让我感觉无法接受,显然他们当年撤走之前,完全封死了这里。

  这让我有些担心,这种封法会不会以为着里面有着某种必须被关注的巨大危险?但是老太婆没和我们说,如果她是想做成一件事情应该不至于玩这种花招。

  小花拿着一边的石头砸了两下水泥混合石壁,纹丝不动,但是表面很多的水泥都被砸掉了,我们就发现里面水泥的颜色发生了变化,呈现一种暗红色。

  说是红色,其实是一种偏向深棕的黄,很像是铁锈水。我捡起一块碎片闻了闻,没有任何的异味。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立即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血。老太婆和我们说过,当年探索这里的时候,发生过巨大的变故,这里有血迹,证明我们来对了。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痕迹,在屠宰场的屠案上,那年我和三叔去置办年货,这种陈旧的血迹,其实比鲜血更让人压抑。

  但是,随着小花的继续砸下去,碎裂的水泥越来越多,我就发现有点不对,里面整块整块的水泥都是这种颜色的,越往里颜色越深,越接近真正的红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开始闻到了血腥味。

  小花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又砸了几下,翻出几块石头就停了手,骂了声:“啧。”

  我看着被砸出的凹坑,里面所有的水泥全是红色,简直好像,这水泥是用血浆搅拌出来的一样。

  如果是有人受伤,或者死亡,不可能会留这么多的血,而且,这些血浸透了水泥,哪有渗透的那么深的道理。

  “会不会是当年他们为了避邪之类的原因,在水泥里混了狗血?”我问小花。

  小花翻动地上的水泥块,道:“越挖血迹越深,水泥浸血浸的越厉害,而表面却不多,说明,血是从里面向外渗出来的。”他摸了摸那些发黑的水泥:“里面接触不到氧气,血里的铁元素没被氧化,所以颜色没有褪去。”

  “从里面渗出来?”我心说那是什么原因。一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我忽然想到了血尸墓。

  小花用石头继续砸了几下,浸了血的水泥虽然并不是很坚硬,但是表面蓬松的部分砸光之后,里面的碎石头越来越多,没法再砸进去。于是我们从下面吊上来石工锤等装备,开始,一点一点把石头砸开。

  这种水泥和石头混合的物质相当于现在得路基混凝土,抗压性能极佳,我们只能从石头和石头的缝隙处砸掉水泥,把石头敲下来,进度缓慢。在局促的空间内很快两个人就汗流浃背,因为协作失误,都被对方的锤子敲到了手指和脑袋,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了,忽然我砸开了一块石头,一下就发现,从水泥中就露出了一段骨头。

  我和小花对视了一眼,立即加快凿进,拨开附近的石头,一具奇怪的骨骸,就从石头中露了出来。

  那是一具完全腐烂,但是却没有分解的尸体,我们只挖出了一点点,刚能看到头盖骨和一只臂骨,其他的还在混凝土里,骨骼发黄,几乎碎成渣子。能确定是具人的尸体,但是,却又有点不一样,因为这些骨头上,辅佐着一层奇怪的“毛”。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上面粘满了一种红色的小虫子残骸。

  我凑近仔细的看,就立即把小花推远让他不要碰,我认得这种虫子,竟然是很多非常细小的鳖王。我一看到那熟悉的形态,所有的戒备一下就打了开来,自己也退后了几步。

  这些鳖王比我在塔木陀看到的要小一些,不知道是发育不良还是品种不用,看着那些长满倒刺的脚,我腿都抖了起来。所幸所有的虫子都死了,被当时腐烂的尸液粘在了骨头上,数量非常多。

  我有了一个想法,带上了手套,拿起锤子,就开始敲那个嵌在混凝土里的头盖骨,两下就敲碎了天灵盖,用锤子起钉子的那头挖出头骨的碎片,用手电往里一照,就看到颅腔里是已经挤满了灰色的蜂巢一样的组织。

  我立即明白了当年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损失惨重。


  第三十四章 草稿

  之前一直也觉得有点奇怪,如此强大的队伍,就算是遇到非常机巧的机关陷阱,也不会造成“巨大的变故”,老九门不是散盗,就算死一两个人,以那批人的身手和经验,也会立即找出逃脱的方法。唯独遇到这东西,是你手艺再好也没用的。

  如此说来,这个洞一定也和整件事情有关系。事事牵扯,总感觉有一种阴魂不散的相似感,从鲁王宫开始,这种虫子就一直不断的在我面前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如果这里有尸鳖王的存在,那打开这个洞口,会不会有危险,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后面肯定还有尸体。要是敲着敲着爬出一只活的,,就够我们受的。另外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尸体还有没有毒。

  我和小花说了我的顾虑,想来想去,只好批上衣服,带上两三层的手套,然后带上护目镜,用绷带把自然的脸全部绕起来,搞的好像深度烧伤一样。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一块肉露在外面了,我们才继续挖掘。

  这下连汗流浃背都没了,所有的汗都捂在里面,不到十分钟我所有的私密部位都开始向我抗议,我只好一边挠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尸体边上开挖,好像考古一样小心。

  不出我们所料,第二具骨骸几乎是立即被发现,几乎和第一具骨骸是抱在一起的,接着,立即就是第三具骨骸,和第二具在同一个位置,同样抱着第一具骨骸。和第一具骸骨一样,这些骨头上全部沾满了那种小虫的甲壳。

  继续挖下去,到了后面就全是石头垒起来,水泥没有完全灌入这里,悬崖上没有灌注水泥的大型设备,用手工浇灌,水泥就没法压到洞的深处。就非常方便,更多的骨骸接着第二具和第三具被挖了出来,让人纳闷的是,所有的骨骸都是抱在一起的,一具抱在一起,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在打斗,但是挖着挖着我就意识到,他们是在把前面的人往前推,好像是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

  我忽然能再现当年的场面,外面的人在往里浇灌水泥,里面的人被乱石压住,他们大叫着不要,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但是无数红色的鳖王顺着石头的缝隙喷涌而出,将他们吞没。他们哀嚎着,挤压的乱石让他们根本无法前进,痛苦的他们绝望的扭动着,水泥被那种攻城战锥一样的推子,从外面打入,压力挤压碎石,将他们挤碎,他们的血汇集在一起,流向涌动过来的泥浆。

  这已经不是死亡可以形容的场面了,那些昔日的老伙计最后竟然这么死去,难怪老太婆他们会产生那么大的恐惧。连谈也不愿谈起。

  我们相对无言,这些都是我们的前辈,如果还活着都是叫一声阿公的人,如今骨骼扭曲碎裂,都分不清形状的烂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花本来还会和我闲聊几句,但是被包成这个德行,他也没兴趣说话。

  一直挖到了半夜,我其实已经体力透支了,困的要命,但是小花没提出来休息,我感觉也不好意思提。正在浑浑噩噩,忽然“哗啦”一声,前面的石头忽然跨了,面前石头墙的上半部分一下坍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手里还拿着那块最后的“Key Stone”发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挖通了,小花和我对视一眼,就举起手电,往洞里照去。就见这石墙之后,是这个山洞的延伸,但是竟然完全看不到底,而20米外,在管道的地上,出现了一只又一只陶罐,一直延伸到管道的尽头。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每一只陶罐上,竟然都长着一个香瓜大小的球形的东西,用手电照,就发现,上面竟然长着头发——这些球形的东西,好像一个个小小的人头,从陶罐里长了出来。密密麻麻整个山洞都是。

  看着,我的鸡皮疙瘩无法抑制的全部立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草稿

  小花点起一把火折子,甩了进去,一下把我们面前整片地域照亮,我们就看到满地的虫尸,甲壳的碎片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甚至墙壁上,整个洞凉气逼人,我们静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变凉让我们的毛孔立即收缩,都起了鸡皮疙瘩。

  同时又看到,所有的墙壁上都被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凹坑,凹坑里放满了东西,能辨认出其中大部分是竹简,有些空了,显然被人拿走了,我想金万堂翻译的最关键的那几份帛书肯定就是来自于这里。

  竹简的数量非常多,也是顺着山洞的“管道”一路往内,两边的墙壁上都有,看上去,这里像是个秘密的藏书走廊。

  最深处手电光照不到,估计了一下距离,起码有300多米,幽深的吓人。

  里面和外面一样的局促,得爬着才能进入,小花尝试着往前爬进去,但是忌讳着地上的虫尸,终究没有进去。

  这种场面让我想起了我在龙泉的时候见过一种龙窑,但是没有那么长,两个人在洞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花看了看身后那具铁衣古尸就道:“看样子,那件铁衣服不是用来修道的铁衣道袍,而是一件防护服,用来防这些虫子的,可能是当时设置这里的工匠摆放这些陶罐的时候穿的。”

  我点头道:“当年这里肯定有非常非常多的虫子,但是入口被堵住了,这些虫子被困死在了这里,这些罐子可能就是孵化这种虫子的容器,我在塔木托见过,只是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所有的虫子都已经孵化出来了,如果还有没有孵化出来的,我们进去就是找死,还有,这些罐子里长了出来是什么鬼东西?”

  小花把手电照向一只罐子,长满了头发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发悚,我很难说服自己那不是头发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你说当年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我问道:“总不会踩着那些罐子,那不恶心死了。”而且那些罐子摆放的十分整齐,不想很多人脚踏过。

  小花用手电照墙壁和天花板,朝我笑笑,就道:“对于他们来说,要进去太容易。”

  我看他笑的有点小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见他从包裹堆里抽出两根手臂上的棍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接了起来,然后脱掉手套,露出已经完全被汗湿的手,做了一个柔韧性非常好的准备动作:把两只手掌插在一起转了一个圈。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一时间没想到去阻止,他拿起竿子,忽然就往前方地上一撑,在狭窄的空间内犹如杂技一样翻了出去,接着凌空一转,脚已经踩到了一遍的洞壁上。

  我还反应过来,他撑在地上杆子一下松开撤回,在空中舞出一片影花,在自己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杆子撑到他脚踩的洞壁上,把他再次弹起,用一个牛B到妖孽一样的动作顶到了洞的那一边。

  我看着下巴都掉了下来,就见他如此重复,一根杆子犹如魔术棒一样,极端的时间内,他犹如一个精灵在洞壁上极快的翻转跳跃,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一点吃力,几秒内他就离我远去了。

  “专业。”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词语,比起爷爷,陈皮阿四之流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在机关重重上摸过去,这种神乎其神的伎俩绝对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在倒斗的过程中,这觉得最效率和安全的方法。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一声呼啸,手电的光芒从里面射了出来。看样子,里面的距离比我想的要浅。

  “怎么样?”我问道,在洞里激起一阵回音。

  “没我想的难,很轻松就能过来!”他叫道。“里面有个洞室。”

  “轻松你个屁,我怎么办?”我大怒,我连第一个动作都做不到。

  “等一下我来想办法,你先别动。”小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三十六章 草稿

  他的声音在洞穴管道里回声不断,因为被绷带蒙着脸,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是什么?”我立即问道。
  
  静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幽幽道:“不知道,说不出来,好像是铁做的。”说着,我听到了里面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
  
  “你形容一下。”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来,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画面。
  
  “呃~”他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找怎么形容。”
  
  “这有什么难形容的?”我不耐烦的朝里面吼道:“圆的方的?长的扁的,多大?”
  
  “是一只巨大的铁盘子,像一只钹。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纹路。”小花道,听声音,注意力已经完全这这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大。”小花的声音轻了下来,好像有点不敢相信:“这东西在转动,自己在转。”
  
  自己在转?我一下就想不出那东西该是个什么样子,怒火攻心,恨不得能立即过去看看,立即叫道:“快想办法让我进去。”
  
  “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对。”他忽然叫了一声。一下,声音就静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别卖关子。”我骂道。
  
  小花这一次却没有说话了,空有我的叫声在石洞里盘旋。
  
  要不是前面的情形实在太可怕,我肯定就不顾一切的跑过去了,比起之前,这种人为的卖关子的行为让我更难受。我等了几下,又叫了一声,但是小花还是没回答我,只听到里面忽然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
  
  我忍不住就想骂人,但是想到是传说中的发小又不是太熟,也不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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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墨色错落 周三 九月 15, 2010 3:19 pm

不是太熟,也不好直接发飙,就用榔头锤击一边的石头表示我的不耐烦,一边继续叫唤。
  
  这么叫了几声,里面敲击金属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简直是在破坏什么东西。
  
  “你在搞什么?”我紧张起来。
  
  还是不回答,回答我的只是尖锐的“当当声”,好像他是在用什么用力的敲击那只“铁盘”,声音在山洞里回声不断,这些声音说想不想但是特别的刺痛神经,让人烦躁。
  
  我忽然就意识到不对,他没有理由不回答我,都是成年人在这种场合不会耍小孩子脾气,敲击那只铁盘,难道他忽然不能说话,用这个来求救。就在刚才那一两分钟,悄无声息下,他那边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但是铁盘敲击的非常用力,听那种响声的蜂鸣就能知道那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砸,杂乱但是不急促,不像是求救,那听起来,就像是想把那东西砸掉。
  
  我最后用力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音,立即就返身往洞口爬去,一边就那起对讲机,呼叫下面的伙计。那些伙计都睡了,迷迷糊糊的,我把情况一说,那四川哥们就说立即上来,放下对讲机我就意识到不对,这爬上来得四个多小时啊,要是真有事情,十几回都死了,要是我上去拉他上来也最起码得两个小时,事情不是那么干的。
  
  于是又爬回去,里面的声音吵的我心烦意乱,我继续大吼,在这种扩音器般的环境中,我的声音也非常洪亮,他不可能听不见。但是他就是不回答,我心急如焚,想到了三叔和解连环。
  
  我靠!我心说该不会重蹈他们的负责,这实在是太悲惨了,狗日的这都是什么事情。
  
  我想着如果小花挂掉或者出事了,我怎么面对解家的人,我们吴家会不会被批上解家收割机之类的外号。
  
  妈的!妈的!妈的!我看着面前的那些虫子的尸骸,脑子一片混乱,简直无法思考。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了一边墙壁上那些挖掘出来的放古籍的凹坑。
  
  我看了看四周的手套和自己的登山鞋,比划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通过的方法,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办法绝对是一个馊主意,很可能把我自己也搭进去。
  
  刺耳的敲击声打乱了我的判断,那个直觉立即淹没到了无边的焦虑中,我深吸了几口气,尽力把那种燥热压下去,小心翼翼的从石头堆的塌口中跨了出去。
  
  一脚踩下,尸鳖的那些碎壳在我脚下碎裂的感觉让我吸了一口冷气,面前那些长满头发的小球,好像感应到了我的进入,在手电的照耀下,顿时显得更加的妖异。


  第三十七章 草稿

  我的办法其实非常难看,洞壁上都是放置着古籍的凹陷,我不想碰到下面那些恶心的头发球,就得扒在洞壁上,脚踩住那些凹陷前进。
  
  看起来其实不难,但是问题是我没有退路,我不可能爬到一半就停止,在这么局促的环境里,躬身扒在洞壁上,就靠手指的力量抓住那些凹陷固定身体,对于体力的考验极大。如果洞穴的高度高点能让我站直,那就轻松很多。
  
  那刺耳的金属敲击声让人崩溃,我比划了一下,先上去试了一下,发现没我想象的那么困难,特别反身抓住的时候,好像阑尾炎的耶稣基督被钉在墙上,但是小心一点能保持平衡,那就是说我有机会能短暂的休息。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就上墙,先凭着第一口气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一下就爬进去十几米。速度竟然还算快只是不知道动作是否华丽。
  
  十几米后立即手指就力竭了,不得不休息一下继续往前,手电咬在嘴巴里,就看到自己身下的那些长满头发的东西。
  
  这个距离近的多了,那是一个一个小球,这里面的部分似乎比外面的部分更大,我一直想尝试说服上面的那些毛是一种新品种的蘑菇,但是这个距离看起来,那真真切切就是头发,头发非常直,还泛着光泽。
  
  什么东西会长出这个来?我觉得恶心和悚然,如果你在野外的任何地方,看到那么多头发铺成那么一片,恐怕连去看的勇气都没有。何况对于头发这种东西,我比其他人有更深的梦魇。
  
  恶心之下我却有一种很焦虑的冲动,想去拨开那些头发,看看下面那只脑袋的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这个距离,只要手往下一撩就能撩起来。
  
  看着实在有点受不了,吸气反身继续往前,一股气泄了,下面就快不了了,只得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脚下半尺就是那些不明公用的头发,往前挪一点都得用手指借力,有些崖壁的凹陷太小踩不实,脚只能踩进去一个脚指尖,很快就开始有点抽筋的迹象。
  
  好在,这么一来我的精神高度紧张,那些刺耳的金属声几乎就被我排斥在外,我所有的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也不知道挪了多久,回头就看不到来时候的地方,手电照不到了,估计怎么说也过了一半了,那敲击声还是存在。
  
  我稍微有点放松下来,心说这样的话,他的危险应该不是非常致命的,我浑身是汗,想找个地方再休息,手电一转,却忽然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
  
  刚才那个动作,我无数次的用叼着的手电环顾过,每次看到的都是头发,两边漆黑的洞壁,但是这一次,一瞬间有东西挡着了我的手电光。
  
  我转回去,忽然就看到黑暗中离我十几米的远处,本来的漆黑一片中,出现了我一个和之前这里的不同的东西。
  
  那东西有一个人多高,但是绝对不是人,我无法理解我看到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我只能说,我看到巨大的一团头发,站在哪儿。


  第三十八章 草稿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禁婆,但是立即知道不可能,因为我没有闻到那种香味。但这个“头发”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因为整团头发站在那里的样子,一看就感觉里面有活物。
  
  不过那东西并没有移动,就是站在哪儿,那些头发在手电光下散发出一种非常妖异的光泽,看的人浑身发颤。
  
  瞬间,我脑子里有两个判断,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刚才没注意,如果这东西本来就在这里,那这也许只是我身下那些小球长大后的样子?如果不是,那这东西就是活的,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金属的敲击声格外的清晰,我看着四周,心说,这该不是求救而是警告?心如电转就想先给自己选好退路,却发现真的无路可退,如果小花出现变故就是因为这东西,我在这种状态下,实在是更惨,他还能狂敲东西表示郁闷,我只能用头撞墙。
  
  不过,虽然非常慌乱,但是我的脑子却十分的清晰,罕见的而没有发懵,我没有等那玩意来告诉我它是什么,而是随手从一个凹陷中扯出了一卷竹简。
  
  好家伙,足有五六斤重,玩惯了拓本那种宣纸片,沉甸甸的竹简让我心生敬畏,我轮起来,就朝那头发砸了过去。
  
  竹简本身是系在一起,经过那么多年的丝线早就腐烂成泥,我抓起来的时候还能保持形状,一甩出去,整个竹简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摔到了那团头发上。
  
  能非常的清楚的感觉到,头发中有很实体的东西,竹简掉落一地。
  
  我警惕的看着,想着如果那东西动起来,自己就一下跳下去,不管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先狂奔出去再说。
  
  然而那东西纹丝不动。那种不动是真正的不动,犹如死物。
  
  我警惕了一会儿,心中十分的抗拒,我希望能动起来,这样我可以撒丫头逃走,但是它不动他就有可能是无害的。也许只是当时在这里设立的一个桩子,上面爬满了头发。这就意味着,我必须通过去。
  
  听着那刺耳的声音,我定了定神,没有再过多的犹豫,就咬牙往前。几步之下,我就越来越靠近那东西。
  
  试想一下,黑暗中,一大团诡异头发站在那里,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货,在晃动中,手电在黑暗里划来划去,时不时的照到一下,那种诡异的感觉很不舒服。最后,我只得干脆不去看,只是趴着想要尽快挪过去。
  
  整个过程我的后脑都是麻的,感觉头发就在我的后脑刺痛我的后脖子,我就咬牙,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能过的了这一关,才算是真的麻木了。
  
  然而,爬着爬着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就停了下来,镇定了一下。
  
  后脖子真的有点痒,动了一下,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痒了。
  
  我通体冰凉,忽然意识到,那不是我的错觉。
  
  我操,那玩意现在在我身后!我浑身立即剧烈的发抖,所有的感觉全部集中的到了后脖子,我几乎能想象出后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一回头,我的脑袋立即会埋进一大团头发里。
  
  瞬间,不知道是什么为我做的决定,我猛的把头往后一撞,想把那东西撞开然后立即就跑,就听一声闷响,我后脑一阵剧痛加蜂鸣,后面那东西硬的像铁一样。


  第三十九章 草稿

  实打实的撞上去,不留任何的力气,那已经不是痛可以形容,我撞得七荤八素,一下就晕了,手中一软,等我立即反应过来,已经滚在了头发堆里。
  
  挣扎着起来,满手都是头发,脚下的陶罐被我踩得搁置作响,拉扯中我的手电从嘴巴里掉了出来,一下滚到头发堆里,我也没敢去找。只觉得手按到那些小脑袋上,头发缠在指甲里,手感好像按着很多团城一团的抹布,很多液体在我的挤压下从头发里捏出来。
  
  也没时间觉得恶心,混乱中我立即撒腿就跑,前面一片漆黑只有尽头有小花的手电光,脚下一脚深一脚浅,但是我也不管了。很快就有罐子被我踩碎,我的脚踝切了好几下,我知道肯定破了,但是感觉不到痛。
  
  一直冲到手电之处,一下前面没有了罐子,我翻滚出去,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内,刺耳的金属声就在耳边激荡。
  
  这种场面简直就是地狱,我叫了几声:“大花!”才发现自己叫错了,这里还是站不直,我爬起来弓着背环视,就看到小花的手电架在一边的凹陷处,但是没有看到他的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同时,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确实是一只铁盘子,有一张圆桌那么大,摆在石室的中心,一看就是极端古老的东西,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正如小花说的,它竟然在旋转。在那不规则的金属声,就是从铁盘内部发出来,好比一只巨大的电铃。
  
  我同时也看到,铁盘的地步是和岩石连在一起的,底下还有沉闷的铰链声。显然铁盘子的动力就来自于这岩石内部。
  
  但是小花呢?这里这么局促,能躲到哪儿去?
  
  我拿起他的手电,一边才感觉到脚上的剧痛,咬牙回手看来处,也看不清楚那玩意是不是在过来,又听着那不规则的敲击声,心说,难道小花在这是盘子里面?
  
  铁盘子非常大,但是上面没洞啊。
  
  为了验证,我拿出我的锤子,一边看着洞口,一边对铁盘敲击,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随着我的敲击,立即下面敲击的声音也变了,似乎是在回应我。
  
  “干!”我大怒,心说也太顽皮了,你是怎么下去的!立即转圈找洞,但是,整个铁盘完全严丝合缝。
  
  黑暗中,从通道里传来了陶罐碎裂的声音,我吸了口冷气,似乎就看到那东西来了,瘸着想找什么东西堵住洞口也无果。心急如焚下,我只能一边继续找,一边在那里大吼,“快告诉我怎么打开!”
  
  没叫几声,我忽然就发现,在盘子的底部,和岩石连接的部分是活动的,好像可以扛着盘子的边缘把里面的轴拔出来。
  
  我立即趴下去抗住,因为盘子在转动,所以一下我盘子的边缘卡着我的肩膀就立即跟着被往前逼走,我大吼一声往前跟着盘子走,一边用力往上抬。
  
  刚开始的一瞬间极其重,但是等到抬起来一个手掌的宽度,一下就松了,整个盘子抬了起来,拔出了下面的铁轴。铁盘立即停止了转动,我喘了口气,就看到黑铁的轮轴是空心的,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洞,通到下面,好比一根管子一样。
  
  敲击声还在继续,我都能感觉到震动顺着轮轴传递到我肩膀上,显然小花就在下面,我不甘心想再叫了几声,结果却让我吃了一惊。
  
  我这里叫出的声音,非常的含糊不清,根本不是我想叫出的声音。
  
  我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设么时候起,就觉得喉咙不舒服,再叫就发现喉咙口的肌肉没法用力,声音非常古怪。而且叫不响。
  
  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说糟糕。


  第四十章 草稿

  那种感觉不是喉咙被堵住了,而是感觉鼻腔里的肌肉和声带麻痹了,虽然能从肺里吸气,但是没法发出很响的声音。

  我用力憋着,又嘶哑的叫了几声,就意识到出了问题。这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来不是小花不想说话,而是这儿的环境有问题,有什么东西似乎能麻痹人的声带?

  难道是因为刚才碰到的那些头发?想着就真的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毛毛的,一阵恶心,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小花没有碰到头发也似乎不能说话了,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让我中招,也许是这里的空气之类的。

  难怪他要一直敲,但是现在怎么办?我扛着这铁盘其实不用太大的力气,显然铁盘下有借力的装置,只要能抬起来一点,借力装置就会启动。但我一放手,按照惯例,铁盘有可能会卡住,也有可能会缓慢的压下去,小花有可能就是因为判断失误被困住的。

  虽然,我觉得用盲肠想一想就能知道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冒这种险,为什么小花会犯这种错误我无法理解,但是现在也没时间来考虑这些了,即使我能立即钻入洞里,铁盘压下来,我很可能也会和小花一样被困住。现在只能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用力把铁盘往上抬,一直抬到几乎到顶,先松了一下,果然,那铁盘没有立即落下,而是咯噔一声卡了一下,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缩去,和我预料的一样。

  我揉了揉肩膀,看着通道内似乎还没什么情况,就立即挨过去,把头用手电伸入轴部的孔内,往下照去。

  立即我就看到了下面复杂的机关,最多的是黑色的铁链,上面粘着很多无言形容的棉絮一般的东西,交错在一起,还在不停的抖动,奇怪的是,感觉上,我觉得很难从这里下去,因为下面的零件之间非常的局促,如果是小花那种身材,加上缩骨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但是我没有看到小花。

  我站起来,再次把铁盘顶到顶上,此时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得把手探入轴管内敲击。

  敲的里面的铁壁火光四溅,小花却还是没有露头,从管壁传导上来的敲击声甚至没有任何变化,我急火攻心,骂又骂出来心说难道他不仅哑,而且聋了瞎了。

  最后我把心一横,从一边的墙壁上掏下一包竹简来,也不管价值连城不价值连城了,直接甩了下去。这一下管用了,几乎是立即,敲击声就停了,我用手电狂照下面,希望能看到小花,哪怕是任何一部分。

  果然,在那些铁链和零件的阴影下,出现了一个影子,同时,我听到了一声闷响,那却不是人叫出来的声音,而是一种非常沉重的石头互相摩擦的声音。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妙,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时候,刚才那种金属的敲击声又响了出来,却不是从这铁盘下面,而是从另一边的通道里。

  我莫名其妙,转头去听,一下就看到那团头发已经出现在了手电能照到的视野里。那奇怪的敲击声就是从它身上传出来的。


  第四十一章 草稿

  如果是遇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我现在有信心能够冷静的处理,但是遇到一件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来面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刚刚声音还是从这下面传来的,我不可能听错,但是怎么一下就转到那儿去了,而且,这里面没有逻辑关系,一下把我之前的判断搞的非常混乱。难道我弄错了,小花在下面敲那些零件,不是在求救?

  我看着那团头发,也不知道声音是怎么发出来,此时也管不了其他,放下了铁盘让他缓缓落下,重新开始转动,就举起我的锤子,擦了擦冷汗,准备大干一场。

  没有闷油瓶和胖子在身边,我毕竟是心虚,脚都发软,想着自己的结局如何,如果这次挂了,胖子和闷油瓶会不会在上坟的时候感慨,这B缺了我们就是不行。此时非常后悔当时轻易的就和他们分开了。

  不过,看这团头发的行走速度,看样子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那刺耳的敲击声其实和下面的并不相同,大约是因为敲击的东西不同了,稍事不那么刺耳,我看着那东西缓慢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移动,心如焦炭,还冒出了要不要主动攻击的念头。

  但一静下来,我就发现那声音有点问题,仔细一听,我就呆了,我发现我听到了一种奇迹般的声音。

  那边传来的金属敲击声,仔细一听,竟然是有节奏的,而且,听着那竟然是花鼓戏的鼓点的节奏。

  我在长沙听过不少,一下就懵了。听了好几分钟,才确定就是这样。

  瞬间我就明白过来,心说我靠,难道,这才是小花。小花困在这团头发里了?

  想想就肯定是这样,如果这儿有一只什么会唱花鼓戏的怪物,那么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但是,那,刚才在这铁盘下的敲的是什么玩意?而小花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中招了,这些头发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还是如何?

  我看了看铁盘,看了看那团头发,决定先不去管了,先凝神静气的等着,那东西似乎是看到了放下了铁锤,也不再锤了。

  这一静下来,整个空穴的阴冷就透骨而来,冷清之感顿现,有点像从D厅里走出来那一刹那的感觉,我瞬间感觉有点好笑,只得咬牙沉住气。一直等到那团头发慢悠悠的走到这间石室的口子停住。

  大团大团的头发堵在洞口,看着我鸡皮疙瘩直竖,我咽了一口吐沫,接着,我看到从头发中,伸出了一根棍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指了指一边。

  我认出那是小花用来飞檐走壁的那一根,就顺着棍子看去,就见他指着一边的岩壁的一个凹陷。

  那个凹陷很大,比其他的都大,边上还有好几个差不多大小的。我走过去,就看到里面放着一陀奇怪的东西,一看就是铁做的。我看了那团头发一眼,就见他晃了晃棍子,示意我快点。

  我把那团铁从凹陷里挖出来,就发现及其的重,抖开一看,竟然是一件铁衣。

  所有的部分都是用铁板和鱼皮连接起来的,上面有一层已经干瘪的油,可以直接和蜕皮的香港脚一样撕下来。我把这些皮撕掉,就发现里面的东西保存的相当好。

  我再回头看了看那东西,他又挥了挥棍子,似乎是让我穿上他。

  好吧,我心说,事情一下就从恐怖变的十分搞笑。

  研究那铁衣花了我不少时间,还好并不是特别复杂,于是九牛二虎之力套上。里面的腐蚀程度比外面厉害多了,一脸的绣渣,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而且,这东西竟然似乎是全封闭的,连眼洞都没有。

  眼前一片漆黑,正不知道怎么办,就感觉一根杆子在铁衣外挫了我一下,我用力举起手抓住,他就把我拉着开始走动。几乎是同时,我又听到了,一边的铁盘下,发出了一声金属交击的奇怪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草稿

  摸黑,好像盲人一样被一根棍子引着往一个方向走,很快我就知道自己走回了通道里,然后走到了那些头发上。

  铁衣服出乎意料的重,不用尽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我理解道那种缓慢的速度其实是迫不得已,好在这种重量代表着铁衣的厚度。中国人就喜欢这种瓷实的感觉。

  进入通道,走上那些头发上之后,脚底的感觉就很不舒服,不过,因为穿了坚实的铁靴,所以踩下去格外的有信心。

  走走停停,节奏始终由前面的棍子控制,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感觉脚下头发的感觉消失了。重新踩上了石头。接着我感觉到碎石开始出现,我们回到了入口。

  棍子还是不满意,继续把我往前引,一直到我爬着出去,开始听到外面的鸟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洞的入口。

  空气中的味道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是岩石,丛林和雾霭的味道,棍子不在往前,我吸了口气,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把铁衣服脱下来,此时就听到了几声非常难听的声音:“你是傻还是缺心眼,害我走过来又走回去。”

  那声音犹如一天抽一条雪茄的那种人发出来的,我润了润喉咙,发现似乎也可以发声了。但是也许是肺活量的问题,回了一句连自己都没听懂。

  一边就听到他继续道:“把头盔摘下来。”

  我往洞壁靠了靠,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头盔摘了下来,一下清醒的感觉扑面而来。

  果然是到了洞口,洞外的夜空中是一轮皎月,在崖壁和外面横生出的树木上撒下一片冰凉的银光。那成都的伙计还没上来呢,但是看到一边一条绳子绷紧的在抖动,显然在努力中。

  那团头发就在我的对面,躺在地上,看着像发了霉的冬瓜,倒有点好玩起来,我清了清喉咙,吐了口痰,说话才清楚起来,问道:“你是怎么回事情,怎么一下子就搞到这幅德行?”

  他道:“先别问,帮我把这些头发弄掉,用火把烧。”

  上来的时候又带登山用的专用小火把,可以用来取暖和发信号,其实就是只大型的打火机,我拿出来摇了摇,就打了起来,往他身上弄去。

  不知道是因为高温还是如何,那些头发一靠近打火机全部都缩了一下,接着发出“吱”的一声,立即卷曲一吹就成灰了。我只花了几分钟就把他的胸口的头发全部都烧掉了。接着就烧起来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恶趣味,烧了几下我就感觉很好玩,那么多头发烧起来很过瘾,难怪以前三叔说,人类有玩火的天性,特别是看到火能烧毁污秽,再脏的东西也能烧成炭和灰之后。

  一直把头发团一样的他烧成一只光鸡,我才道搞定,就看他一下脱掉头盔,满头都是汗。接着就好比从茧里脱出来一样,从领口钻出了铁衣,我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见他铁衣服里面的部分,竟然都被血染红了。

  “真是不容易,为了把你弄回来,我扛着这破东西来回走。”他的声音逐渐就恢复了:“大哥,以后你能不能激灵点儿?”

  我心说我这不是为了救你连命也不要了,这事情不能怪我啊。

  他扯出包里的绷带,脱掉衣服,我就看到他的肋骨的地方,有一道吓人的伤口。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怎么会伤成这样,刚才就一刹那啊。”

  小花用水壶浇了一下伤口,牙咬就道:“那铁盘下有个棘手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草稿

  小花的体力透支的十分厉害,脸色苍白,本身人就瘦,那道伤口就更显得狰狞。

  我帮他用一种云南白药混合了其他东西的粉末先止血,他就忍着和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过程比我想的要有戏剧性,听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傻。他看到了那只铁盘之后,他立即发现了铁盘下的蹊跷,随即尝试着抬起了铁盘,这时候,就从铁盘下开始传来了金属交击的声音。那声音不规律,让他觉得非常蹊跷,感觉是活物在下面。

  这时候我就开始叫唤,他觉得喉咙不是很舒服,同时也觉得我有点烦(他竟然就直接说出来了),就没理我,想探到下面,看看是怎么一个情形。他用棍子就撑住了铁盘,脚背勾住洞口,身子像蛇一样扭进了那个洞里,结果发现下面的结构竟然复杂到无法理解,整个下面的石洞里都是各种铁链和齿轮。

  而使得这些齿轮转动的,好像石头内部的水流,但是主轴在哪里传动,当时还看不到。

  在下面那金属的敲击声简直是震耳欲聋,他打起小火把去照四周的时候,忽然那声音就停止了,接着,他只觉得劲风一闪,肋骨处就一阵剧痛。立即一个翻身从洞里蜕了出来,一看之下,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此时他才想起我,想向我求救,但是一发声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情急之下,他想立即用同样的办法先回来。可是,等到他走到通道里,就发现靠近他那边的那些头发,竟然全部都刺了起来,好像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

  他又不能说话,又没法出来,身上的伤口又在不停的留血,只得再退回去,想找些东西点火,用火光来通知我。没想到让他发现了那种铁衣,于是就穿上,想往回走,结果才走到一边,那些头发竟然全部都盘了上来。好在铁衣十分的坚固。

  没有眼洞,他看不见我,只是在路途中感觉到我的存在,想来摸一下,结果把我吓了个半死。而更让他崩溃的是,几乎是筋疲力尽的时候,就听到我竟然冲进了那个铁盘的房间。

  他知道我很可能也会重蹈覆辙,所以只得再回来。结果体力透支不说,还让他浪费了那么多的血。

  我听完后觉得非常不爽,这确实没我什么责任,如果要说一定有我判断失误的地方,就是我对他的能力判断不够,如果是闷油瓶,我可能就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边。

  说起来,这人的性格和我真的有点类似,话不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他说那些头发是因为他的血而产生反应,为什么我的手脚都划了血口子。但是那些头发对我没有反应。

  难道是因为我比较爷们儿,它们不好这一口?

  想着,我就去看我自己的伤口,一看之下,我就打了一个激灵,我看到我的手上竟然还有稀稀落落的几根头发。

  于是立即去拍,就发现我朝黏住了拍不下来,就去抠,一抠忽然钻心的疼,仔细一看,就发现那头发竟然是从我的伤口里长出来的。

  我扯了一下,伤口就翻开来一点,里面的肉和头发纠结在一起,几乎让我崩溃了,我立即就去看我的脚,脱掉袜子,那些被瓦片割伤的地方,都是黑色的毛刺。


  第四十四章 草稿

  我不知道这些头发是粘到我的伤口里的,还是真的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但是,不管是怎么进去的,都让我心理非常的难受,有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把这些头发扯出来的欲望。但是,只要拉动头发,整块伤口都会疼,这种痛感非常深显然在伤口的深处都有头发。

  如果是摔倒之后,陶片划破我的伤口的同时把这些头发带进去,倒也可能形成这种状态,可是,我咬牙想用力把头发扯出来,连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头发却扯不出来。而且扯完之后,伤口的深处就会立即发痒,好像是头发在里面生长一样。

  小花看到我的伤口也觉得毛骨悚然,我想着他说的,头发感觉到他的血腥味爬到他身上来,就意识到很可能这些头发真的是有生命的,如果它们真的在我的伤口里生长,想象他们顺着我的血管和神经爬满我的身体的情形,我就想立即把手剁下来。

  如果我死了,有人打开我的颅腔发现大脑里盘满了头发,那是多么诡异的场景,都可以去拍恐怖片了。

  小花让我镇定,一边就拔出他的匕首,用小火把先消了毒,然后让我躺下,他一下坐在我的肩膀上,踩住我的手腕。就问我:“你觉得秀秀怎么样?”

  这是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愣一下,但是我第一时间立即知道他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反而立即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手掌上,几乎是同时我就感觉到手掌一阵剧痛,滚烫的匕首尖部刺进我伤口的剧痛,我一点不漏的全部灌入记忆。

  小花的动作非常快,我能肯定,无论我的伤口内部有多糟糕,他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剧痛只持续了30多秒他就放开了我的手。

  鲜血从我的伤口里流出来,但是头发不见了,小花就给我看他的匕首尖,上面是一小片指甲大小的陶片薄片,上面还沾着类似我肉的东西,头发陶片和肉几乎是缠绕在一起。

  放到火光下,我就清晰地看到,那些头发从陶片上长出,竟然是穿过了那些肌肉组织。

  “应该是从陶片上长了出来,不过,生长好像停止了。”他道。

  “停止了,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他让我看那片陶片,“虽然这些肌肉被头发残绕住了,但是头发丝全部都长出了你的体外,并没有在你的体内生长。”

  我看着,果然,这就和植发一样,插入你头皮里的东西没有根部,只是一个固定点而已。但是,因为这些头发非常明显的穿过了我的肌肉,所以肯定是在陶片嵌入我的伤口之后长出来的。

  “那会不会有毒什么的,你还是帮我先全部弄出来。”

  他不语,却露出奇怪的神色。把那块陶片放到被他的血染红的铁衣内侧,放下来,没隔多少时间,那些头发忽然就轻微的扭动了起来,往血污最重的方向缓缓刺去。然后开始打卷。

  我操我心说,这是什么头发,这简直是细丝一样的蚂蝗。

  他看着,又看了看我的伤口,就道奇怪。

  “这东西对血非常敏感,如果刚才没有这件铁衣服,我的伤口里肯定钻满了头。但是,这些头发如果是嗜血的,那么进入你伤口之后,应该顺着你的血管疯长,它们应该是往里钻入才对。但是你看你伤口里的这些头发都是往外长,显然它们是想逃离你的身体。”

  “逃离?”我奇怪。

  就看他拿住我的手,往铁衣上方一拉,然后一挤我的伤口,几滴血就从伤口里滴下去,滴到了头发上,一下就看到那几根头发就扭曲着迅速退了开去。

  我看着,心中有点迷茫,咦,这是怎么回事情。就听他道:“现在我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要让我带着你了。”


  第四十五章 草稿

  小花的表情很是感慨。我奇怪那是什么意思。

  他就道:“你的名字果然不是随便取取的,你有麒麟血。”

  “麒麟血?”我想起了当年凉师爷和我说的话:“你是说我吃过麒麟血竭?”

  “具体我不清楚,麒麟血竭只是一种可能性,这种血到底如何产生的,还是一个谜。”他道:“没想到你会有这种体质,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

  我心说应该是后来的吧,不过我在七星鲁王之前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我的血的问题,学校里的检查体检什么的,我一直都正常。

  他用火烤烫匕首,继续为我处理其他的伤口,一边同时道:“老太太肯定知道,看来她都算计好了,但是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在当时的叙述过程中,也讲到过这个细节,不过我不知道那老太婆是否真的知道这个细节,我自己也不敢肯定,因为我这血,时灵时不灵的,和段誉的六脉神剑差不多,实在是不能依靠。

  “麒麟血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起闷油瓶的血,就问他。刚问完,匕首尖就挑入我的脚里,疼的我几乎缩起来。

  一会儿他就挑出了一片东西给我看。一边道:“我不清楚,我只是听到过很多的传说,据说以前有人研究过,这种血液形成的机理很奇怪,似乎每个人都不一样,我爹说,一种可能是渗透作用,长年服食中药的人,浑身都会有淡淡的中药味,同样常年吸烟的人,烟味是很难去处的,你要是天天用雷达杀虫剂水洗澡,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我心说那多熏得慌了,不过他说的办法类似于熏香,古代人治疗狐臭也用这个。据说杨贵妃有狐臭就是天天用中药泡澡,在清朝有一个妃子叫香妃,据说也是从小在花瓣香料中长大,所以身上带有异香。不过,我和闷油瓶身上没有任何的异味,我也不相信一小片麒麟血竭有那么大的效力。

  “我还听说过另外一种可能性,你知道不知道药人这种说法?”

  我摇头,我是倒卖古董的,医理这种东西本身就不熟悉。

  他用水壶冲洗,拧干汗衫上的血和汗水,然后用来捂住我的伤口,“古时候,有些方士会养着一些药人,或者叫方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疯子或者奴隶,用来实验丹药,因为很多丹药都有猛毒,方士为了让这种人能抵抗毒性,会每天以小剂量的毒药喂食,使得这些药人的身体慢慢适应毒药。这些人吃的药五花八门,所以体质会非常异常。特别是他们的血,会和常人很不一样。”

  我道:“我爹可没那么变态,我是吃大米饭长大的,我别告诉我,我老爹使用砒霜炒菜,水银当酱油使。”

  刚说完我的脚又是一阵剧痛,几乎缩了起来。

  这时,他就回头看了看我。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我咬牙道。

  他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你血管挑断了。”


  第四十六章 草稿

  他的表情满是无辜,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我却完全愣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足过了一秒才想到把腿收回来看看他到底干了什么。

  一看却只看到我的伤口,血是有,却丝毫没有血管被调断的惨状,我动了一下,除了伤口的疼痛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我疑问的看向他,他静静的看着我,我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哪条血管断了?

  看着,他忽然缓缓的笑了,笑的很含蓄,很无奈,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他才道:“这是一个玩笑。”

  “玩笑?”

  他失笑,拍了拍我,递给我水壶,让我自己洗一下伤口,对我道:“你的人生一定很枯燥。”

  我慢慢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没生起气来,只是觉得好笑,心说你小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也不见得你生活的多乐腾。

  不过,这一下却让我对他有了改观,虽然原先也不是觉得这人有问题,不过以为我们两个背景实在太相似了,虽然我确定我自己是这样的性格,但是我能明白,他那种生活经历下,他最有可能是个什么样,或者会被逼迫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是所有到现在我遇到的,倒斗这一行里的人的唯一共同点,不管是胖子,闷油瓶,潘子,三叔等等这些牛人,他们做事情都是极端功利性的,倒也不是说完全的功利主义,但是他们没有艺术家的那种“干一件和现实生活完全没关系,也没人能理解我的事情”的脑筋。

  但小花的这个笑话,说起来有点无厘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儿也是我一下反应不过来的原因,倒斗的人永远应该是有事说事的,不应该是这样。这个玩笑,让我一下意识到,他和他们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是唱戏的。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年老九门二爷的趣事,那个绝顶英雄又如孩子一般的二爷可能是老九门最可爱的一个人。

  处理完伤口,我贴上了无数的创可贴,整只脚好像后现代的艺术品,然后套上袜子,就见他往洞的深处看了一下,就让我去看,我一看,发现那些头发竟然开始向洞口蔓延,显然被小花的血吸引着。

  “怎么办?”我问道。“咱们到这个洞里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摇头,道一开始他以为到了这儿就知道,现在,看来要等老太婆那边的消息。

  我听着有点奇怪,你和老太婆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老太婆没有把什么都告诉你,难道,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不信任?想想也是有可能,在这种圈子里,说信任简直是神话。

  他看着我的表情,大概明白了我在说什么,就笑道:“你想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连这种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觉得也太可悲了,老九门经过这么多年,总是会有默契存在的。”

  “那为什么你得等老太婆的消息?你们不是应该共享所有的信息的吗?”

  “那是因为,她不到达那个地方,可能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情。”小花道:“她那边,是起点。”


  第四十七章 草稿

  我觉得很难理解,不过,当时老太婆和我说过,我们要互相配合,我面子太薄没问的太仔细,以为是只是单纯的客套话。难道这所谓的配合,其中还有其他意义?

  不过小花说,他其实也没法理解,因为老太婆说,具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配合,要她到了那边才能知道,细节方面其实她也不甚明白。本来小花以为他进洞之后能猜出点眉目,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

  不过,就算如此,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是来源于那几章样式雷之中,这些巧工猛匠的猫腻,再巧妙也应该是工程范畴的,这我倒是不太悚。

  处理完伤口,穿上袜子,我就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他这德行恐怕连移动都不方便,要不是我不知道到底我们在这儿是干什么,我就自己做主把他先送到悬崖下去。

  “这段时间,我们就暂时不要进去了。”小花揉着伤口的位置就道,“老太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现在我们进去也没有必要了,我们接下,就等消息。”

  这洞里尽头的铁盘,看做工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也不知道是何作用,更不知道小花说的“棘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洞内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确实没有再进去的必要。

  这种经历对于我来说只能算一个小插曲,不过那头发让我恶心到了,在我伤口愈合之前我也不想再去冒险。于是收拾东西。

  他的伙计又过了两个小时才上来,几乎不成人形,看到满地是血吓了一跳,我们把情况说了,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把小花吊回到了悬崖顶端。之后,他又在下去,准备更多的药品和实物。

  之后的几天,生活犹如鸟人一般,在悬崖上的巢里,只有方寸大的地方,四周都是深渊,可谓要么就不活动,一活动就是世界上最强的体力运动。

  小花的定力十分之好,要么就是玩手机游戏,要么就是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在悬崖之巅一边眺望仙境一般的景色,一边打俄罗斯方块有一种很错乱的美感,总让我感觉不真实。

  而我也不输给他,靠在悬崖上,高处的风吹过,整个视野里,包括脚下所有的绿色茂密的树冠拂动,绿浪之中,和小花聊聊过去的事情,发发呆,感觉很像等待戈多里的两个傻瓜。唯一痛苦是上厕所。那剧烈的破坏所有的美感,而且时刻有生命危险。

  在此期间,悬崖下的伙计每天都要去一次附近的村里,用那里的电话确认消息,开始几天都没有任何的音讯,但是到了第三天,从悬崖下就吊上来一只巨大的信封。

  我们拆开,就发现里面全部是纸和照片。第一张,就是胖子和云彩还有闷油瓶的合照,胖子穿着条短裤,在那条我们熟悉的溪边做了一个黄金荣的POSE,闷油瓶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云彩配合胖子摆了个POSE,她身上可能穿着胖子带给她的ELAND少女装,纯中还带出了一丝性感,很符合胖子的恶趣味。

  照片的后面胖子就写了三个字:羡慕吧。

  我骂了一声,看了看一边穿着带血背心的小花,心说他娘难道站错队伍了。

  剩下的很多照片,都是他们进山时候拍的,阿贵也在,似乎还是他们带队伍进山,我看到了老太婆坐在銮驾上,活脱脱一老佛爷,不由就想起了陈皮阿四,心说不说倒斗的人晚年悲惨吗?这些人要是不那么纠结,晚年的生活质量绝对比国家领导人高吧。

  一路翻着,就看到了他们来到了当时我把他们拉出来的岩石口子上,那是山脚下,到处是灌木,也亏的他们能找到,他们所有的装备都是堆在那个口子附近,闷油瓶穿着洞穴探险的衣服,似乎正在准备进入。

  之后就没有人物的照片,全是洞穴内部的情形,要是拍到了人也是偶然拍到。

  小花看着不耐烦,就快速的翻过,一直翻到一张被红笔打了一个记号的照片,拿了出来。

  我们就看到,那是一段岩石的通道,就是我之前爬出来的那种,闪光灯下通道壁的颜色很是惨淡,但是能看到,闷油瓶在最前面,让开了身子,让后面的人拍他挡住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块是石板,上面浮雕着一只圆形的类似于星盘的图案。

  照片拍的十分的清晰,我一下就发现,那图案,肯定就是我们之前在长满头发的洞里尽头,那只铁盘上看到的。铁盘的四周,还雕刻着非常多的小图案,后面几张照片,都是拍那些图案的细节。

  小花看着吸了口冷气,显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让他翻过来,看照片的后面,果然有人写了一行字。


  第四十八章 草稿

  我看到那张照片,一下就明白,闷油瓶他们的行动,和我们的行动是有关系的,而他们的目的地,和我们的目的地竟然也有关系。

  照片后面的那句话,证实了我的推测的,但是也没有给我们更多的提示。

  那是:

  入内700米,遇到第一道障碍,解开这道障碍的关键应该在你处,不知你处情况,请尽力分析。

  写的非常清楚明了。

  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们在巴乃,从我当时从石山里出来的裂缝重新进入之后,可能凭着样式雷发现了通往那座霍老太认定的,山中古楼的道路,但是,道路中却出现了障碍,这个障碍应该就是照片上拍的东西。

  我没法知道那是一道门,还是石头隔离墙,甚至只是一块石头的截面。但是,毫无疑问,这上面的图案,应该就是铁盘上的图案,两者内在存在着一种联系。

  如果真如老太婆所说的,张家楼的另外几层是在那片岩山之中的某一座内部,那么,修建并且隐藏这座古楼的人,以及重修古楼的样式雷,又及在千里之外的峭壁上装置那只铁盘的高人,必然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其中的故事,可能同样复杂的不可能想象。

  我们把关键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夹在我们“巢”的钢筋上,一张一张仔细的观察过来。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面石壁上的浮雕,刻就是铁盘,而且还不是图案相同,那片圆型的浮雕,应该就是铁盘本身。

  而铁盘四周刻的图案,就很值得细细品味了。从浮雕的刻法上来看,整面石壁的浮雕,都不能算是精品,也就是说,他没有多少的艺术价值,很多线条甚至都没有完成,这面浮雕肯定只是一个胚,没有经过细细的打磨。

  从风格上来说,有很明确的清代特征,应该和样式雷拖不了关系。如果是样式雷主持的设计,但是却又有点敷衍了事,看来这种设计的目的,肯定是功能性大于装饰性,看来,这块挡住路的石壁不会那么简单。

  我们把照片按照顺序排好,从12点的位置看起。

  第一张照片拍出来的浮雕,是一只奇怪的动物。

  中国传统浮雕中的动物,我几乎能背出来,什么貔貅猞猁,但是这只动物,却非常少见,虽然还是比较抽象,但是我还是可以立即的认出来,那是一只“犼”。

  “犼”这种东西,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说是麒麟的爷爷,麒麟算是上古的神兽,但是普遍认为低龙一等,但是“犼”是麒麟的祖宗,以龙为食物,属于食物链的最上层了。另一种,则认为它是“魃”一种。

  浮雕中的“犼”,被一种奇怪的东西束缚着,和下面的铁盘浮雕是连在一起的。

  第二张照片的浮雕,和第一张的犼看上去似乎是连在一起的,整个图案是一个整体,我却看的出是装饰的需要,那是几个人,不过,能看的出来,那些人,都没有右手。


  第四十九章 草稿

  没有右手的人,一共是九个,有远景有近景,都赤膊上身,下身是瓦裤,作逃跑状,但是并不慌乱。

  我深谙此道,看到了好东西,忍不住卖弄,我指着那几个人道:“没有雕琢,也没有反复修角的痕迹,这几个人几乎是一气刻出来的,虽然如此,但是人物的动态身形,前后错落跃然壁上,操刀的是顶级的工匠。虽然他不重视,但是多年的技法让他随便几刀都能刻出自己的神韵来。”

  小花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却问道:“为何不重视?”

  我到,“古代的工匠分为两种,一种本身手巧又精通各种工程技术,称为掌案,但这种人一般只做精巧的小东西或者汤样,这种打磨石头的陋活应该不是他们干的,另一种是我们称之为能工巧匠的纯手工工匠,这些人身怀绝技,但是终日劳作,靠体力和手艺吃饭,这种人是工匠而不是艺术家,所以,他们不会严格要求自己,能偷懒的一定会偷懒。”

  我刚才判断这块石壁上的浮雕是功能性的,也是基于这个,能让工匠全力以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一个很难伺候的东家。

  小花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看。

  再下一张照片,是在6点的位置,雕刻的东西就有点难理解了,那还是一群人,却明显不是刚才逃跑的那一批人,因为这些人的手都是健全的,而且,有明显的服饰特征。我一眼就能认出来,那肯定不是汉族人。

  这群人,手里都拿着长刀,带着奇怪的头冠。人数很多,工匠在这里用了重叠的构图,没法数出到底有多少人,而看他们的姿态,似乎是在埋伏。

  我觉得很难理解,按照一般的惯例,总体的构图上来说,所有的图都是在独立的表达一个思议,但是这里的浮雕,三幅连在一起,却也十分的自然。很难说是否有两层的意思。

  这样最后一幅浮雕就很关键,我立即去看最后一张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的浮雕,却出乎我的意料,倒不是浮雕上的东西很匪夷所思,而是,那地方,根本就没有浮雕。而是三个梅花形排列的深孔。

  四片主要的图案,都是由大量的装饰性线条天衣无缝的联系在一起的,配上中间的铁盘浮雕,很像是一只古怪的时钟。

  小花看到这儿,对我扬了一下眉毛,不知道是他想到了什么,还是想表达什么异议。接着就问我:“你有什么想法?”

  我啧了一声,心中还是无法释怀,这些图案,到底是联系的,还是独立的。如果是联系的,那么,我似乎是有点小小的眉目。

  如果,把围绕着铁盘雕刻的浮雕,在一条直线上表示,那么,这幅大型的浮雕,最左边的,是一只“犼”,中间雕刻的是,是几个人在逃跑的人,最右边,是一群穿着奇怪衣服的少数民族。而在雕刻的最后,是三个孔洞。

  让我最在意的,是里面构图的朝向,从内容上看起来,犼虽然被锁在了铁盘上,但是它还是一个追击的动态。

  中间的人没有右手的人,背对着犼,呈现逃跑状。而,很关键,那群少数民族的形象,却是面对着逃跑的人的,也就是说,少数民族刀客,和犼对中间那几个人,形成了一个前后包夹的形式。

  这可以有多种理解,我的第一感觉是,难道,这是一场杀斗,两方,一兽一人,围杀了这几个没有右手的人?

  从图面上看来,这是最合理的理解,但是如此理解,有什么意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我几乎能肯定,这种那么具体的浮雕雕刻,肯定是在传达什么意思,不可能是单纯的装饰,装饰一般是龙凤纹那种可以无限复制而且很容易让人有整体感的图案。

  如果不是这么理解,那么,其实还有一些需要揣摩的,比如说,这是场埋伏?

  少数民族刀客埋伏在前方,没有右手的男人们负责做饵,不过,如果对方是犼——我是不相信会有这种生物——这点刀客估计一妙都挨不到,全部被烧成渣。

  浮雕一般都有夸张之说,很大的可能,他们当时遇到的东西,他们无法解释,所以只套用了一个神话里的形象。

  这么推测,完全没有方向,我贴近,去看所有浮雕的细节,感谢专业的单反相机,细节清晰的一塌糊涂。

  不过,仔细看却更加的失望,浮雕更本就没有细节。

  如果,假设不是连续的,每块浮雕都有单独的意思,那就更加无从分析了。

  怎么看怎么摇头,因为连思考的方向都没有,小花往后一靠,就道:“看样子,可能要回去那个铁盘那里,才能有些眉目。”



墨色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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